第两百二十七章 似是初明
十月初三。
“回家了。”
来到都南时,她本是忐忑,本是不安的。可就在看见它真实存在的那一刻时,她又欣慰了,仿佛从梦里走向了真实。
筠琦的眼里闪着光芒,像是走在了一条布满向日葵的路上,葵花们指引着一个最光明的方向。
“莞莲,我回来了。”可,同样欣喜的不止筠琦一人,还有那个已经恢复大半精神的辛长容。
这句话有意思了,他口中的“莞莲”必是他的妻子,穆莞莲。可为何是他回来了?
难道,曾经他们住过这里?
灏泽见筠琦虽是疑惑,却不愿开口,便替她问了:“光影堂不在都南之中,你何以用这个词?”
辛长容那饱含凄楚的眼中,隐隐闪着泪光。
“夫人的家,在这里。
我们初识,也在这里。
甯心出生,还是在这里。不是回来了,是什么?”
妻,儿。多少年了,梦中还能再现当初的温馨。
筠琦并不理会,而是继续前行。未明真相之前,谁说的话,都不能信了。
辛长容并不介意她此时的不屑一顾,到底是故人的家乡,他看见了这里,如同看见了穆莞莲,往事历历在目。
于是,这两男一女在热闹的街上,穿梭人群。
“爹爹,我要吃那个!”
“好嘞,爹爹给你买,小馋鬼哈哈哈……”
耳畔,是这里的风土人情,是这里最真实的人们最真实的日子。
好似唯有他们,皆是孤儿。
“大伯,来,我来拿着。”
“侄儿小心点啊。”
是亲情是温暖,他们一切如故,一切安宁,那被遗忘在记忆角落的阮家呢?
走着,看着,听着,好像一切都还有点印象。
灏泽拖着疲倦的身子正打算去询问阮家的具体方位,却见筠琦不自主的走向了东边:“走吧,我觉得应该往这里去。”
可奇怪的是,和她一起行走的辛长容满面笑容,虽是淡淡的,却很明显。
“莞莲的家,就是这个方向。”
此话,能当真么?或者是巧合吧,这个方向又不是只能她的家在,不是还有那么多人住?筠琦一边掩饰着心中的焦急,一边观察。
这里的人看起来都是很随和的样子,没有对陌生人存在很深的防备之心,至少表面看起来。
大街上,也是人来人往,并无异常。忽然间,冷静的她,站在了原地:“先住客栈吧,我累了。”
说着,抬眼时,看见一家客栈,丰海客栈。
规模不大,但是看起来很干净的样子。
另外的两个人倒是有些惊讶,因为这里最急着要去阮家的人,明明是她自己。
灏泽是不会猜想师妹是害怕发现真相的,所以可能是发现了什么别的事情。
而辛长容,那敏锐的判断,想到了筠琦为何停下了脚步,而不是第一时间去往阮家。
“三位要住店么?”看着筠琦一行三个,小二很勤快的迎了过来。
筠琦环顾一圈,这里面的摆设有些讲究,甚至连字画都不是廉价之物,看起来这个客栈掌柜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
“住,两间房,最好是隔壁挨着的。然后,送点饭菜过来,不要辛辣的,再来两壶茶。”赶路赶的久了,好些日子没有这么舒适的地方可以落脚了呢。
话一说完就看着灏泽,灏泽会意,却言:“看我做什么,我像是会带银子的人?我可是门主,银子哪需要我来带着。”
筠琦白了一眼过去,这话可真是欠了,门主怎么了?门主就能肆无忌惮的出门,不带银子?
不过好在,下一刻辛长容把银子给了小二,及时消除了小二以为他们打算白吃白住的想法。“按她说的,快点吧。”
小二笑了笑:“得嘞,三位先随我上楼去看看房间。”
二楼最里面的两间就是给他们住的,随后小二就走了。
“师兄,一会你自己打地铺。不过,我晚上要是翻身掉下去了,砸中你,可别忘了再把我抱上去。”推开门后,仔仔细细的勘察了一遍,确认只是一间普通的客房之后,语出惊人。
灏泽不禁怀疑看去:“你说什么?”
灏泽可是一下子就感受到辛长容那非把他大卸八块的杀意了,这要是给师傅知道了,下场一样惨。
“不是两间房么,我和他住你隔壁,有什么动静我们会进来的。”辛长容勉强压下了自己的愤怒,狠狠的瞪了灏泽一眼。
灏泽莫名无辜,那又不是自己要求的,他怎么知道师妹这是什么意思?
筠琦不以为然,搬了椅子坐下:“我和师兄以前一起出来的时候,就是睡一个屋的,小时候也是一张床睡,现在不行么?要不是床太小了,我才不舍得师兄打地铺呢。
再说,我要和师兄好好聊天,他凭什么和你睡一个屋子?”
一伸手,将灏泽拉着坐下了。
尽管筠琦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可灏泽绝不会忘记他是辛长容的,要是剑稍稍出鞘,这脑袋还在么?
忽然间想着,万一这些话被师傅听见……“师妹,低调低调。小时候是你小,现在可不行了。你也不想想,长大了这一男一女,是不是只有夫妻才能睡在同一张床上?”
尴尬的笑着,非要把这个观念灌输给她。
可筠琦却又是一个白眼看去,不禁蹙了眉头:“算了,我不和你辩驳这个。心正则不邪,你这么在意,肯定是因为你有心上人了吧。
算了算了,你们住一个屋吧,我可不做那瓜田李下之事无端惹人嫌隙。”
辛长容如此才放下心来,可依旧是紧紧的盯着灏泽:“你们的感情真好。”
“我们师兄妹本就感情好,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筠琦无意的一句,使得辛长容很是不知所措。在他眼里,筠琦就是他的女儿穆甯心,唯一的女儿。
可是这个女儿,自打第一眼看见他,猜出了他的身份后,就一直不喜欢自己。
大概,这就是光影堂的影响,任何人都不能逃脱。
感情,在杀手最忌讳的地带里,这样东西,会害死他们。
辛长容无法再去责备女儿,因为山洞时,就已经给了一巴掌:“不奇怪。”
那可是莞莲最心疼的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平静了些。
后来沉默了一阵子,若不是小二来了,他们三个真的是十分尴尬。
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怕隔墙有耳。不说话,三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不是个事。
“三位客官慢用,有什么吩咐直接叫小的。”一边关门,一边客客气气的笑着。
别说,这个小二哥的确是尽职,筠琦说了不要辣的,饭桌上的都是些清淡的,但是荤菜还是有的。
“住个两天,然后我们就走吧。”筠琦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吃着一边说话。
可话里的内容,怎么越听越不对?
灏泽本要询问为何,不过想着这样也好,都南这里都未必安全,早些撤离也是应该,遂不加疑惑。
可辛长容却有些不愿意,尽管他考虑到了都南的不安全。“如果你不去阮家,你如何证明你是阮筠琦,而不是我的女儿?”
对于辛长容的质疑,筠琦耸了耸肩,伸了筷子出去夹菜:“来的路上我已经想清楚了,我儿时遭受七残金毒的病痛,遂七岁前的记忆几乎丧失。
你说我是阮筠琦也好,我没有记忆不知,你说我是穆甯心也罢,我还是不知真假。
可为何偏偏是在我要复仇的时候,要去找上戚阔天的时候,有人开始质疑我的身份了?
你说,你是我的亲生父亲辛长容,可你只说了我不喜欢丁香花的香气,但凡能整日跟踪我的,自然会了解这些不是么?
记得你自称千伯之际说,穆甯心在光影堂被灭后就已经被你带离,随后失散了近一年的时间,再出现就是阮家。
你闻讯而去,却见到了已被灭门的阮家和阮氏夫妇与阮筠琦的尸体。反而被幕后主使带走的是穆甯心……”
一个肉丸子咬进口中,那滋味倒是不腻:“这里的矛盾点很多。
一,为何光影堂被灭,你和你的女儿能置身事外?师傅也说,当年的光影堂并未有一个余党活着,那你和凡洛这算什么?死而复生么?
二,当年的围剿,必然是诛杀所有人,而更为出名的你们,更是焦点。你要是逃走了,不会没人发觉。
三,假设你成功逃离光影堂,带着你的女儿离开,失散的她是如何只身去往都南阮家的?一年的时间,你怎知那女儿就还是你的女儿?”
说完了这一段,肉丸子已经全被吞下。
伸筷又去夹别的好吃的菜了。
“在你看来漏洞百出的,都是我的亲身经历。这多年,我只后悔我不该把你单独藏在树上。”
树上?筠琦那不可思议的笑容露了出来。
“辛长容,你可否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穆甯心在都南阮家的?”
辛长容身子一颤,把筷子放下了:“你想到了什么?”
这副表情,简直和师傅的一模一样,灏泽不禁怀疑,师傅到底是怎么教育师妹的?
“没什么,反正我释怀了。过两天我就回家了。”
回家,对于他们而言的家,应当是轩辕门。可辛长容异常愤怒:“你终究被名利冲昏了头脑,你以为你的判断和眼见为实就是真的么?”
无论辛长容是讽刺她,还是赞美她,都不重要了。
彼时,菜是好菜,茶是好茶,能有一方安宁的乐土暂时忘记仇恨和烦恼,不是很好么?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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