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无所获
清晨，那么宁静，那么清晰，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演化成灿烂的朝霞。
南山街道，一姐一路开始打听，只为找到苟老。
她了解到，这对贫苦的爷孙一路走来，与人为善，也受过不少街坊邻居的恩惠，可是真正一问起来他们在哪，这些人都摇头。
“之前经常看到他扫大街，有时还带着孙女，不过这两天没咋看到了。”一家小超市的老板回答。
“他们虽然穷，可从来不白拿别人东西，给他们送个菜什么，他们非的给钱，也没个手机，记得之前好像住在一节废车厢里面，那里很脏很乱。”一个菜贩老板回答。
“哦，谢谢啊。”一姐舒了口气，找到南山街区的一名女环卫工。
环卫工顿了顿。“你说苟老啊？他都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
“那你知道他现在住哪里么？”
“这个我不太清楚唉，不过她那孙女可懂事了，以前每天放学就帮她爷爷倒地捡瓶子，有时候还去捡一些烂叶子当菜吃，但后来听说遭了车祸，就不怎么看到她了。”
一姐脑袋晕晕沉沉，忙活了一上午，居然一无所获，看着手机里苟老的截图，她咬了咬牙，要不来个寻人启事？？
女环卫工打量了一下一姐，有些怀疑。“不过你找他们干什么呀？”
一姐愣了下，笑道。“我是慈善机构的志愿者，就是听闻他们过的很辛苦，所以想要资助他们。”
环卫工忽然两眼放光。“那我可不可以接受资助？我老伴死的早，家里两儿子就靠我这点微薄收入度日。”
一姐哽住，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真的，你可以去我家里了解情况的，两儿子都读初中了，每个月都要一千多呢！”
一姐尴尬的笑了笑。“好的，我相信你，不过还是下次吧，我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那你记得帮我申请名额啊，我叫张淑芳，就住城南小巷那里。”环卫大姐十分热情。
一姐默默笑了笑，连忙拦下一辆的士离开。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台折射在病床，短短两天，苟老就瘦脱了相，颧骨凸起，脸颊凹陷，两眼无神，因为身子太虚弱，不能进食，目前也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该做的检查全做了，除了冠心病与哮喘，医生给出的诊断是肺癌晚期，给出很多名词，她也并不清楚爷爷病的有多重。
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从晚上到中午，果儿几乎粒米未进，她痴痴的看着旁边家属给病人喂饭，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她很饿，很想吃东西，可是爷爷没醒，她哪都不敢去。
这时，一名护士走过来。“小姑娘，卡里费用不多了，该缴费了。”
果儿看了一眼爷爷，委屈。“可是果儿不会缴费。”
护士愣了下。“可是不交钱的话，我们没有办法给你爷爷开药继续治病啊。”
“不行的，你们一定要治好我爷爷。”
“医生没跟你说老爷子的病情吗？”
果儿咬着嘴唇，低头。“医生说了，可我相信爷爷不会离开我的。”
护士有些不忍，不好说的太明白，她轻声问道。“那你现在还有钱吗？”
果儿从口袋里拿出宁强给的那几张百元大钞。“这些够不够救我爷爷？”
护士接过钱，笑道。“没关系，我待会帮你去交，收你五百，你自己留两百。”
果儿默默接过护士退回的两百元，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这可是那个叔叔的钱，用完了怎么还给他？
护士离开，肚子依然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她轻声走到爷爷身旁，小声问道。“爷爷，你饿不饿啊，果儿去给你买好吃的好嘛？”
苟老慈祥平静的躺着，不语。
果儿吞了吞口水。“可是果儿好饿啊，爷爷，你快起来带果儿去买馒头好不好啊？”
“爷爷，你快起来嘛！果儿想吃饭了。”
同床家属看着果儿这般可怜，不禁将自己带的饭菜分出一点。
“小姑娘。”一位胖胖的阿姨喊道。
果儿看了看她，连忙蹲下身，藏在爷爷身旁。
见状，这位阿姨连忙道歉。“不好意思，阿姨是不是吓到你了，你是不是饿了，来，阿姨这有饭菜。”
果儿怯怯的伸出头，目不转睛都看着这位阿姨。
阿姨端着饭菜小心翼翼的走到果儿面前。“你看，有青菜，有鱼，还有肉呢，来，快来吃。”
果儿猛地摇头。
“没关系，你吃饱了才能好好照顾你爷爷是不是啊，来吃吧，不要钱的，阿姨跟叔叔吃不完，你帮阿姨吃一点好不好？”
见阿姨一脸笑意，果儿才敢伸出手，当接到饭盒的时候，她便蹲下来迫不及待的想要吃了。
尽管狼吞虎咽，可果儿只吃饭，不吃菜。
“孩子，吃菜啊，光吃饭没营养。”
果儿嘴里包着饭哽咽道。“肉和菜，留给爷爷吃。”
阿姨不禁呆住，这孩子傻了傻了点，不过孝心可嘉。
“你爷爷现在不能吃肉和菜，你吃吧，天气热不然就臭掉了。”
果儿看了看窗外的太阳，犹豫了下，终于将肉送进嘴里，来回嚼动，美味从舌尖漫开，这仿佛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红烧肉。
“孩子，你爸爸妈妈呢？”
果儿看了一眼阿姨，低头吃着饭，没回答。
阿姨自知问了不该问的，也随着沉默了。
果儿将饭菜吃的干干净净，很满足的拿着饭盒走过来，跟阿姨鞠躬。“谢谢阿姨。”
“不客气，你没读书吗？孩子。”
果儿默默摇了摇头，将阿姨放在一旁的三层饭盒拿起来。“阿姨果儿给你洗，果儿洗碗很干净的。”
“不用了孩子，阿姨拿回家洗就好。”
“可是爷爷会说我的，爷爷说不能平白无故受人恩惠。”
见果儿执意如此，阿姨不好阻拦，她默默看着果儿，心里一片羡慕，多么乖巧懂事的女孩子，越是贫苦的家庭家教便越好。
酒店内，野伦靠在窗前聚精会神的看着剧本，微微皱着的眉头，高挺的鼻梁，完美的侧脸，头发慵懒的垂在鬓边，浑身撒发出一种清冷不可靠近的气质。
见一姐回来，他从刚刚清冷即刻变成撒娇的邻家男孩。“姐，你可回来了，怎么样，这一个上午过去，事情都办好了吗？”
一姐垂丧着脸，摇了摇头。
“怎么了？”野伦皱了皱眉。
“我到处打听都没见到他们，环卫工说苟老已经两天没上班了，你说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不可能！”野伦连忙反驳，实则心里是害怕，果儿和她爷爷肯定平平安安。
“那也没道理啊，难道凭空消失了？明明经常出现的地点可就是没出现？这不很奇怪吗？”
野伦心里七上八下，别说一姐怀疑，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担心，一个老人带着孩子能去哪里？就算躲着自己也不至于跑一个那么远的地方去…
“这可烦死我了，明天你就要去上海剧组拍摄了，咋办嘛！”
野伦咬了咬嘴唇。“他们都没安顿好，我怎么有心情待在剧组。”
一姐默默叹了口气。“剧组的事情已经不能耽误了，明天下午剧组安排好后，就要正式开机，要不小野，我留在深圳，我让我表弟跟你去上海顶几天？”
“有没有助理我都无所谓，只是姐，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帮我办好，行吗？”野伦眼里闪过一丝乞求。
一姐咬咬牙。“放心，苟小果我一定替你给安顿好。”
野伦嘴角扬起一丝欣慰的笑容，果儿交给一姐，比任何人都要放心，离开深圳进了剧组，恐怕就没那么多时间去关心她了，印象里，他的果儿是个坚强乐观的女孩子，即使没了自己，她也依然乐观向上。
晚上，果儿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苟老，直到苟老手指动了一下，果儿才惊醒过来。
苟老虚弱的看着旁边孙女，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
“爷爷，你睡好了吗？果儿等你好久了，你才醒呢！”果儿撒娇似的靠在爷爷胸膛。
苟老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抚摸着果儿脸颊，嘴角微微扬起。
“果儿很乖啦，爷爷你还有没有哪里痛啊？果儿帮你按按好不好？”
苟老笑着摇头。
“爷爷，你快点好起来，果儿想要回家，不喜欢待在这里，这里好贵。”
苟老舒了口气，支撑着想要爬起，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叔，你这孙女真的好懂事啊，一直寸步不离的陪着你呢。”阿姨笑道，满脸欣慰。
苟老默默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还是说不出来。
这时，护士走了进来。“哟，你爷爷醒了啊！”
“嗯，我说过爷爷不会离开果儿的，所以爷爷就不会离开果儿。”
“那就好，我去跟医生说一下哈，你好好的看着你爷爷。”
护士走后，果儿指着旁边阿姨说道。“爷爷，这个阿姨好好啊，天天给果儿饭吃呢。”
苟老转头看着那位阿姨，吃力的说出谢谢两个字。
“没事，就是一口饭的事情而已。”阿姨笑道。
苟老叹气，默默看着悬在半空的吊瓶，内心无助，特别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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