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心死
换上病服之后，秦香玉才打开房门，走到医生的办公室。
看着里面，正在开会的医生，她开口道：“周医生，衣服，我已经换好了。”
没有去学校，因为她今天约了周医生复查。
虽然检查报告没有什么问题，但医院还是建议她再做一次检查。
排除误诊的可能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主治医生周淑洁回头看了一眼，赶忙和同事们招呼了几声，随后便走出办公室，关上了大门。
“秦小姐，不是让您在病房坐一会儿吗。”
“您怎么自己就跑出来了。”
不让病人“操心”，是这家医院的服务宗旨。
毕竟是私立医院，服务这一块，她们不敢马虎。
秦香玉说道：“病房里有点闷。”
“你在忙是吧？”
“没事，复查的地方在哪儿？你告诉我，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周淑洁回头，打开门，对办公室里的人说了一句。
“先去做事吧，会，晚点再开。”
随后便领着秦香玉，朝走廊的尽头走去。
“不忙，那你跟我来吧。”
跟着对方来到一个从来没有进过的房间，秦香玉按照对方的要求，将上半身的衣服，全部脱掉。
好在帮她做检查的都是女医生和女护士，并不存在所谓的“不方便”。
检查的过程也很快，而且这一次，不需要等太久，便能直接拿到结果。
穿好衣服，坐在椅子上的秦香玉看着眼前的周淑洁，面无表情地说道：“怎么样周医生，我的情况……有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误诊？
她觉得概率不大。
因为她昨晚上找专门的专家、教授，旁敲侧击地询问过。
这种病，几乎就不存在误诊。
如果能自愈，或者影响不大，亦或者，有存在误诊的可能，医生根本不会“确诊”。
只会告诉你：回去多动动，多走走，多和人交流。
只有确定了病人的情况是“病”，不吃药，不做治疗，很快就会对正常的生活产生影响，才会开口“确诊”。
所以，她并没有心存侥幸，只希望，这个病，能给自己，留更多的“反抗”时间。
看完手里的检查报告，周淑洁深深地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对方。
“情况不是很理想。”
“这次让您过来，除了是想再复查一次，排除万一以外，主要还是想问问你……家里，是谁患有这样的疾病？”
“是你祖父辈，还是你的父母？”
秦香玉摇了摇头。
“我妈死得早……死的时候，才二十八岁？”
“还是二十六岁？”
“我忘了，反正那个时候，我还很小。”
“很多事，都记不得了。”
“不过我非常确定的是……我妈临死前，并没有出现过，失忆或者精神萎靡的症状。”
周淑洁问道：“那你父亲呢？”
秦香玉摇了摇头。
“我父亲？”
“我就见过他一次……就是他和我妈结婚那天。”
“之后，就失踪了。”
周淑洁一脸问号，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你只见过你养父一次，从来没有见过你的生父？”
秦香玉点了点头。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这一刻，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这段时间，自己上课，学生们老是说自己的话听不懂。
原来，真的是自己已经病得很严重了。
秦香玉有点慌了。
“周医生，你不是说，我至少还有两三年，才会彻底发病吗？”
“怎么我感觉……我感觉现在就有点严重了呀！”
周淑洁说道：“两三年是指在药物的帮助下，要差不多这么长的时间，你才会彻底忘记自己是谁……”
“不是说，两三年才发病。”
“实际上，你早就发病了……只是之前不明显，不易察觉而已。”
“现在……严格来说，算是到了中后期。”
秦香玉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那你的意思……有可能，是我生父遗传给我的？”
周淑洁没有反驳。
“老年痴呆这个病，发生在年轻人身上，几乎都是因为遗传。”
“但不一定是你父亲……也可能是你母亲。”
“因为就算是遗传，也要三十岁以后，发病的几率，才会显著增大。”
“三十岁之前，就算发病，也不会很明显。”
“因为那个时候，人的身体，还在成长。”
“新生细胞会覆盖衰老细胞。”
“等到了三十岁之后，新生细胞的速度，开始等于，甚至小于细胞的衰老速度……”
“这个病的威力，才会真正显现。”
“为什么是三十岁？”
“因为现在研究证明……三十岁以后，人便正式步入了‘衰老’这个阶段……”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研究，将三十岁的人，划分为中年的原因。”
秦香玉记得以前的事，而且她觉得，现在纠结，到底是谁遗传给自己的，似乎并不重要。
“那这个病，还有彻底治愈的可能吗？”
周淑洁想了想，还是摇头。
“没有。”
秦香玉追问道：
“那去国外治，会不会好点？”
周淑洁苦笑摇头。
“我这样说吧，二十年前，中国的医学技术，可能的确比美国，英国，这些发达国家差……”
“但现在，实际医疗水平，早就超过了美国和英国。”
“为什么？因为我们不仅有研究决心，研究经费，还有大量的‘样本’……”
“在国外，或许很少见，几乎无人可治的病，在国内，甚至能算得上是‘常见病’……”
“我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上一任美国总统，你觉得，他正常吗？”
“我直接跟你说了吧……只要是学医的，都能看出，他就是老年痴呆，一直在吃药……”
“他都没能治好，你觉得，咱们普通人去美国，能获得，比他更好的医疗条件吗？”
听到这话，秦香玉彻底心死，苦笑摇头。
“也就是说，我真的就只剩下两三年了……而且，还必须靠药物维持。”
沉默了许久，周淑洁起身，关上门，拉上窗帘，站在对方身旁，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接下来的话，可能有点不负责任……”
“但我还是想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们真的没办法了。”
“你可以尝试一下，‘正规’的中医。”
“现代医学，很多时候，只能让你明明白白地‘死’……而中医，有的时候，却能让你糊糊涂涂地活。”
“当然，前提是‘正规’……巫医，江湖术士什么的，绝对不能信。”
秦香玉的脑袋一片空白。
“中医？可我也不认识什么中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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