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抓人
易泽和余万鹏跟着谢家秋，林子峰和钟大伟跟着特警队的小秦。简时序、沈渺和李洵三个在队里讨论谢家秋会在哪里下手。
三人围着办公桌坐着，简时序双手撑着桌子，一脸严肃。
他预感到谢家秋要动手了，因为现在给他吃的药只会缓解一点点症状，他的身体仍然非常不舒服。
但相对于才到医院时的易怒崩溃，谢家秋在跟小秦扮的医生谈过后，就明显地平静了很多。
可他会选哪里动手呢？如果他们能知道他在哪里折磨虐待受害者和处理尸体，他们就能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从之前的案子看，谢家秋犯案是需要一个绝对隐秘安静的地方，而且那个地方还必须通水通电，不然他怎么强奸虐待受害者、怎么收集血液、怎么清理尸体？
被动的等待实在不是简时序的风格，他需要知道更多。
而且，关于红色的生日礼盒，他还暂时没有头绪。
“序哥，其实我总觉得谢家秋不会这么轻易地再次犯案。你看他的埋尸现场如此谨慎，还有几十年都没人发现他，他一定是谨慎多心的人。在这个我们已经审了他，而且还找谢家宝问了话的节骨眼儿上，我觉得他肯定会有所警觉，不再犯案。”
李洵见简时序和沈渺都各想各的，没人开口，他犹豫半天才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简时序抬头看他，“就是因为他太谨慎，藏得太深，所以我们必须要引他再次动手，这样我们才有足够的证据，不然就算我们知道他是凶手，最后也很大可能无法把他定罪。”
沈渺点点头，“简队说得对，而且谢家秋是个自以为是的人，他觉得他应该比这些受害者更聪明更有成就，所以他即便有所怀疑，也不会停手，他只会想‘你要能抓到我早就抓了’。”
沈渺认同简时序引谢家秋犯案的看法，但有一点她想不通，那个红色的生日礼盒到底有什么意义。
“简队，你说谢家秋对白茂霜起杀意是因为西天教，那他会是在什么情况下、在哪里告诉白茂霜西天教的事情？”
沈渺只停顿了一下，并没有等着简时序回答，而是接着说了下去。
“是他最信任白茂霜的时候、想跟白茂霜共度一生的时候，他准备了一个大的礼盒，里面可能是装着一件廉价的婚纱，或者什么其他的小礼物，他向白茂霜求婚，告诉她今天是他重生的日子，所以他装礼物的盒子是happy birthday。他恨他的父母，不在乎自己的生日，他觉得这一天才是他的生日。后面的每一次杀人，对他来说，都是重生。”
简时序站直了身体，看着沈渺的眼睛闪着兴奋。
“他那天要把自己交给白茂霜，他郑重地给她介绍西天教，告诉她，是这个教拯救了他，就像白茂霜一样，拯救了他。所以，他带白茂霜去的，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西天教并成为教徒的地方。
西天教我本来不愿意去碰，中间牵扯的东西太多了。我所知道的情况是，西天教真正的创立人早就去了美国，现在都是他的心腹在国内管理。李洵，名字我给你，你知道该怎么做。”
李洵点点头，回到电脑面前继续工作。
沈渺心里一紧，如果谢家秋有作案的地方，那他一直不动手就是还在观察他选中的目标，这几天他和秦警官都被人跟着，并没有什么异常……他的目标是不是另有他人？
以谢家秋的性格，他要是选中了目标那是一定会亲自查证、接近的，他或许是在等时机，或许是还在犹豫要不要选秦警官做目标，还有一种可能，他一直有目标，在准备杀易容的时候，他就找好了下一个目标。
甚至，他一直都有多个目标，只是上一次，他选了易容。
李洵在一旁的电脑上敲敲打打，忽然停了下来，然后猛然站起来，神情严肃。
“序哥，这个人的直系亲属已经全部移民，他们家族在国内没有任何公司和私人财产，他所有的业务都转到了香港。唯独有一块跟其他人共同持有的地，就在白茂霜尸体发现的废弃汽车市场旁边。那里二十年前原本是个私人医院，后来关闭了，因为股东过多以及土地用途无法更改，一直没人接手开发，医院关闭后就荒废了下来。
而且，之前这个医院有条路可以直接到城西，后来这条路成了断头路，也没人走了。”
废弃医院、有设备、没人管、偏僻、离两个抛尸现场都很近。
“李洵，马上确认一下那里是否还有使用水电的记录，然后再派人去现场勘查。通知大伟他们盯紧谢家秋。”
李洵一点不耽搁，没一会儿就有了结果。
“医院废弃后半年，查到一份租赁合同，写的是租给一个公司当仓库。这个公司我查了，不存在。之后就一直有水电记录，还有送货记录。初始送货记录是桌椅、投影、音响、饮水机、黑板，讲课需要的东西。”
这个地方应该就是西天教最初在京市的聚集点，后来谢家秋成为了宣传西天教的人，接手了这个地方也是情理之中。
只不过后来谢家秋把它另做它用了。
沈渺突然想到谢家秋的眼神，那种目空一切，觉得自己就是主宰的眼神。
“不对，简队，有点不对。”
李洵正在跟钟大伟打电话，跟简时序同时回头，“小沈顾问，什么不对？”
“李洵，你问问大伟，谢家秋现在在干什么？”沈渺猛地站起来。
简时序脸色凝重，他明白了沈渺的担心，希望是他想错了。
“大伟说谢家秋这几天病假还没休完，6个小时前从医院回家后，到现在都没出来。”
简时序跟沈渺交换了一下眼神，没有半点犹豫，简时序一边拿出电话一边对李洵说：“让大伟马上进去看看谢家秋是不是已经不在家了，把那间废弃医院的地址发给易泽他们，让他们直接过去。我通知特警队支援。你和沈顾问留在办公室，顺便查一下谢家秋银行的同事，今天谁没上班。”
李洵虽然一头雾水，但手上动作没听，两句说完，然后挂断钟大伟电话后又给易泽打过去。
“简时序，会是银行的人吗？”
简时序点点头，“你想的应该是对的，规矩打破了一次，就可以打破第二次，他会认为是那个神给他的指示，所以会每次有不合常理的事发生时，都会说服自己是神的指示。而且他早就选好了人选。即便小秦再合适，也只会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因为他还没有足够多的时间去了解她。他如此自负，就算怀疑有人在监视他，也会想法离开，说不定还想就此摆脱嫌疑。”
沈渺惊讶于简时序竟然知道她的想法。
他应该是一早就怀疑过谢家秋会不会提前选好目标，只是从易容到现在，时间太短，他觉得这个可能很小，所以没重视。
但现在他竟然自己的只言片语和一些眼神中就猜到了。
沈渺来不及多想，简时序已经出了办公室，她扔下李洵追了出去。
“简时序。”
简时序停下脚步回头，“嗯？怎么了，还有其他的什么地方不对劲？”
沈渺迅速地扫了周围一圈，然后上前两步，低声说道：“小心一点，谢家秋本质极恶，不要太冒进。”
简时序嗯了两声应了，再穷凶极恶的人他也对峙过，一个老弱病残他还真没放心上，他只担心那个可能被谢家秋绑走的人。
所以这会儿他也没心思想沈渺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更没注意到沈渺红了的耳根。
——
废弃医院以前叫东大医院。
巨大的荒凉，静得让人恐惧。
段显珍睁开眼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她的头还昏沉沉的。
怎么回事，这是哪儿？明明她刚刚还在路边，谢家秋正在给她送资料。
想开口喊，却发现喉咙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想坐起来，手脚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怎么，想走啊？不会很久的。小珍，你刚来银行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特别，跟其他人不同。”
段显珍循着声音，艰难地转头看过去。
从暗处走出一个身材瘦削的人，近了她才看清，是工会那个一身病气的谢家秋。
“齐经理给你介绍，‘这是我们这里的老资历，老谢’，你都没理他，你假装看不见我。真是一身傲气。你是不是被资本主义洗脑了啊，看不起我们中国人。”
谢家秋把她的脸扶正，帮她擦去泪水。
贴在脸上的凸起的骨节冰凉，让段显珍恶心干呕。
“你这样傲慢是不是为了要引起我的注意。你跟霜霜一样，有对知识分子的父母，他们是不是老给你讲歪理，告诉你要门当户对，所以你才整天一副看不起人的表情。你上次给前台说，你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交了个富二代男朋友，但你甩了他，我很欣赏你。”
“之前有个女孩儿，也是从美国回来的，不知道是不是没在国内长大，尽学老美那一套，一点不自爱，你好得多。但是你怎么能跟那些人学喝酒呢？”
谢家秋原本温柔的声音突然升高，吓得段显珍整个人不自觉颤抖起来。
“你有地中海症，为什么不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你要保持健康的生活，这样你的血才干净。”
段显珍除了流泪，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她颤抖着，心里祈祷有奇迹发生。
身边突然陷下去一块，段显珍这才发现她原来是趟在一张床上。
鞭子、刀、锤子被扔到她身上。
谢家秋一边靠近她，一边脱衣服，“我这个人说话算话，不会太久的，等咱们完全结合了，融为一体了，我就可以用你的血了，你的使命也结束了。”
段显珍拼了命想像后腿，可脚上没有半分力气。
谢家秋小心翼翼地脱下她的衣服，连同发夹一起，整齐地装入地上的一个箱子里。
他拿上鞭子，毫不犹豫地往段显珍身上抽去。
“谢家秋。”
一道气势十足的男声响起。
谢家秋甩下鞭子，拿起刀，慌张回头，“谁？”
“呵，谢家秋，你个蠢货，还真信喝人血能净化身体呢？你当初是怎么跟白茂霜介绍你那个邪教的？她是不是也骂你无知愚蠢？她是不是在那一刻才终于醒悟，原来她爸妈说的都是对的，你这样的人，认知和眼界跟她完全不是一层次的，配不上她。”
谢家秋身体里积蓄满了愤怒，他怒吼道：“你放屁。”
简时序的目光落到谢家秋拿着刀的手上，他脸色微沉，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
“只有蠢货才会认为喝人血能够治病。你看，读过书的女人，没人信你这一套，只有你那个半文盲，比你还蠢的妹妹才信你。啧，话也不能这么说，她是文盲也是你害的，不然，她可不比你杀的这些女人差。”
谢家秋脸颊的肌肉微微颤抖，愤然地看着简时序。
“你能找到这里来，还算有点本事。不过你今天救不了她的。”
简时序依然在笑。
“嗯，今天就算她死了，你也完成不了你的仪式，喝不了她的血。从现在开始除非你手上那把刀割开的是你自己的大动脉，否则你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病。你知道这些女人为什么看不上你吗？因为你是个废物，她们给你个眼神那就是恩赐，你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显得她们很博爱很善良，你只是成就她们美名的存在。”
简时序并没有给谢家秋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
“就像你爸妈一样，你病了，痛苦的是你，可周围的人都在同情他们，都在让你感恩，都在指责你拖累了整个家庭。而他们不仅不安慰你，还一天自我感动的到处说不会放弃你，不过最后他们竟然转头就生了个妹妹。你的存在就是为了凸显他们的伟大和你妹妹的可爱。你觉得很不公平吧。可有什么办法呢，你确实就是个丧门星啊，身体不好，也没有天赋，更不会读书，你有什么用？废物。”
“闭嘴，你胡说！”
谢家秋将刀对着简时序，甚至有冲过去的趋势。
就是这个时候。
早已绕到谢家秋身后的特警在简时序一开口时就已经准备好随时动手。趁着谢家秋针对简时序的时候，有序地冲上前一脚踢开谢家秋，抱走段显珍。
简时序盯着被特警压在地上的谢家秋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有很多想说，等回了审讯室，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沈渺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的，晃得李洵头都晕了。
“我说渺渺，你要不回家休息休息？”
“你都不担心他们吗？”
李洵双手在胸前交叉，“他们出过多少次任务了，更凶险的也不是没有，抓个病秧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沈渺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人在绝望的时候什么事儿干不出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直到简时序回来，沈渺才算是真的松了口气。
“怎么样？”
“人救回来了，他们银行人力资源部的海归，有地中海贫血症，美国回来的。”
“现在审他？”
简时序边签文件边点头，“嗯，他在车上要求给他爸妈打电话。”
沈渺冷哼一声，“哼，想让人跟他一起下地狱。你不会真同意他打电话吧？”
“我已经让易泽联系好谢伟他们家辖区的派出所了，等派出所的民警到了谢家，谢家宝跟谢伟坐在一起了，我再让他打。”
简时序猜到谢家秋会说什么，他想借此机会让谢家宝和父母解开心结，让谢家二老晚年有个念想，也让谢家宝日子过得舒心点。
沈渺越看简时序越觉得他有跟外表不一样的温柔。
“简时序，你人还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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