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她不欠任何人
温馨从来没想过,这一生,还会再见到曾经的婆婆。
她前夫在世的时候,她带着子皓留守老家,每天都要伺候公婆,即便她已经做的很好了,公婆依旧挑剔她的错处,这在乡下是很正常的事,哪家的婆婆不刁难儿媳妇呢?
温馨当初对那一切是习惯的,甚至用孝道捆绑住自己,任凭公婆磋磨,从来不埋怨一句。
她任劳任怨,管理好这一大家子的大事小情,伺候公婆,照顾孩子,里里外外的家务都拿的起来。
可是后来前夫意外身亡,赔偿款下来,公婆想要独吞两百多万的赔偿金,还想把她赶出去,不光不分给她赔偿款,就连家里的东西都不允许她带走。
她当然不会同意,哪怕是为了子皓,都必须跟他们死磕。
仇也是在那个时候结下的。
温馨用法律武器维护住了自己的合法权益,她和子皓带着一百多万的赔偿款,再加上这么多年省吃俭用存下的钱,离开了秋水村,来到了榕城讨生活。
这十几年的生活就像是梦一样,以至于她在火车站看到婆婆李秋桂,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一瞬间又回到了脑海中。
她照顾缠绵病榻的公公,大冬天手洗被拉上大便的床单,洗了十几遍,李秋桂却依旧嫌弃有味道,骂她偷懒,让她重新洗。
李秋桂生病,她尽职尽责的给李秋桂煮梨水,喂她吃药,李秋桂却狠心的把一锅梨水都泼到她的身上。
子皓半夜发高烧,村里没有医生,她只有一辆自行车,怕子皓在后面坐不住,就去找李秋桂借电动三轮,可是李秋桂不借,她没办法,半夜背着子皓走了两个村子,砸开村医的家门,给子皓看病,熬了整整三天,子皓才终于退烧。
要不是看到李秋桂,温馨都快忘了这些事。
李秋桂长得很胖,穿着一身简朴的衣服,整个人灰扑扑的,斑白的头发在脑后扎起来,法令纹很深,往下耷拉着,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性子。
她扶着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老头看起来虚弱的很厉害,不时咳嗽两声,脸上透着浓浓的疲惫。
这是温馨的公公,杨振东,之前她和厉擎苍回秋水村,见到的二爷爷杨振宝就是杨振东的哥哥。
杨振东在兄弟里排行老三,身体却是最差的,年轻时候伤了腰椎,不到六十岁就缠绵病榻。
他们两个人脚下,放着几个蛇皮袋子,装的满满的行李。
温馨着实没想到,李秋桂会把杨振东也带过来。
她站在远处没有动,先前接到电话,她没有多想,就匆匆赶来了,如今远远的看到李秋桂,曾经那些不好的回忆重新浮现在脑海中,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什么必要去管李秋桂和杨振东呢?
做他们儿媳妇那几年,她把该尽的义务和责任都尽到了,最后离开秋水村,是被他们逼走的,她不欠他们的了。
是,李秋桂在这偌大的榕城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甚至她都未必能跟得上这里的生活方式,她和杨振东举目无亲,不知所措,这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温馨不想再做一个烂好人,她不觉得该管这两个人。
想清楚之后,她转身就要走。
可惜李秋桂已经看到她了,大叫了一声,“温馨!”
温馨脚步一停,咬了咬牙,没有转头,继续往前走。
李秋桂见她竟然不理自己,顿时火冒三丈,家乡话也飙出来了,尖锐的骂道,“你这个小娼妇,见了老娘就跑,你跑个鸡毛你跑!过来给老娘提行李!贱人,在城里待了几天你了不起了是不是?”
因为她一边骂一边指着温馨,来往脚步匆匆的旅客都忍不住停下来看向温馨,温馨只能无可奈何的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李秋桂。
“我当初离开,是被你们赶走的,走的时候,是你们亲口说的,以后跟我一刀两断,现在还来找我干什么?”
温馨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她不想白白被李秋桂扣上一顶帽子。
李秋桂几步上前,一把抓住温馨,“什么一刀两断?子皓可是我们的亲孙子!我们来找孙子,你不管我们谁管我们?你看他爷爷都病成什么样了?不是说榕城的医疗条件好吗?你现在就给我找个医院,明天带孩子爷爷去医院检查一下去!”
上次温馨回秋水村,她本来听到动静打算过去的,没想到等她赶过去的时候,温馨已经跑了,她只能从那些孩子的嘴里听到温馨坐着小汽车来的,穿的衣服很漂亮,一看就是傍上了有钱人。
李秋桂气的要死,因为慢了一步错过了机会,她懊悔了好几天。
这次终于又见到温馨,看她果然和那些孩子说的一样,养的皮娇柔嫩,李秋桂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狠狠敲一笔才行。
温馨用力抽回胳膊,可她脸皮没有李秋桂的厚,李秋桂死皮赖脸的重新抓住她,“你别想走!你必须管我们!”
温馨只能抿唇道,“我管不了,你们知道在榕城看病要花多少钱吗?你们舍得?”
李秋桂毫不客气的道,“花多少钱也是你出!你当初卷走了我们家一百多万,让你出个看病钱怎么了?要我说你就该给我们养老!”
温馨忍无可忍,“我不欠你们的!”
她一把推开李秋桂,转身大步跑了。
到底年轻一些,比李秋桂的老胳膊老腿快了不少,再加上李秋桂还要顾着几乎动不了的杨振东,温馨很容易就逃脱了。
她不跑不行,怕被李秋桂缠上,她如今不想再跟秋水村的任何人,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男人眼里。
付贤龙把挡在脸上的杂志拿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温馨逃也似的背影,半晌说了句,“她倒是比我想象的有魄力。”
前公婆都来投靠了,愣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留。
只可惜,他既然把人请来了,就不会那么轻易的让她逃脱。
温馨几乎是用逃跑一样的速度,逃回了家里。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李秋桂和杨振东再也赖不到她的身上时,她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
“喂,请问你是温馨女士吗?你家里的两个长辈走丢了,现在就在我们派出所,你过来接一下吧。”
温馨心都提了起来,连忙说,“警察同志,我没有长辈,他们跟我没关系。”
警察愣了一下,道,“他们说是你的公公婆婆,来榕城投奔你的,一个叫李秋桂,一个叫杨振东,你不认识?”
温馨解释道,“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男人死了之后,他们把我扫地出门,还要争夺我手里的财产,当时闹的很难看,在我心里,他们连陌生人都不如,更何况我现在又结婚了,我管不了他们。你让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要是实在不行,你们就把他们送回原籍。”
警察听了这话,顿时有些同情温馨,没有再强求,很快挂了电话。
温馨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才过去十分钟,警察的电话就又打来了。
“不好意思,”警察抱歉的道,“他们在派出所又哭又闹,撒泼打滚,我们不管怎么劝,他们一个字都不听,本来想把他们送回去,他们却说派出所草菅人命,温女士,你能不能过来帮帮忙?他们点名只想见你。”
温馨本来想拒绝的,但是听到警察说因为李秋桂和杨振宝,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警察局的正常工作,她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我这就过去。”
警察本来就是很辛苦的工作,要是因为她的自私,影响了人家的工作,她心里过意不去。
但她也不知道去了该怎么处理,想了想,她给杨子皓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杨子皓一听爷爷奶奶过来了,立即道,“妈,你在小区门口等我,我这就回去,接上你我们一起去派出所。”
温馨松了口气,“好。”
从亲缘上来说,子皓是李秋桂和杨振东的亲孙子,她只是儿媳妇,子皓比她更有资格出面。
以前子皓年纪小,大人之间的这些事她从来都是挡在子皓的前面,如今子皓长大了,已经是能顶天立地的男人了,温馨决定将这部分权利交给子皓。
要怎么处理,由子皓来决定。
温馨来到小区门口,没一会儿杨子皓就到了,对于温馨也住这个小区的事,杨子皓早就听赵佩佩说了,但是他早就看出厉擎苍的身份不一般,住在这里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他也从来没多问过。
厉擎苍的身份,他查不出来,就只能维持现状。现在很多事就是维持着一个表面的平衡而已,谁也不知道平衡打破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路上,杨子皓问道,“妈,爷爷奶奶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来找你?”
温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上次我回秋水村,也没有提过自己在榕城,更没有留过我的电话号码,我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到的我的电话。”
杨子皓面露沉思,半晌道,“估计有人跟他们透露了我们的现状。”
温馨百思不得其解,“会是谁呢?我们在榕城甚至没有从前的熟人。”
杨子皓也想不通,“算了,到了派出所问问他们吧。”
他没有称爷爷奶奶,对他来说,爷爷奶奶早在他十岁那年,要把他的妈妈扫地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仇人。
只是他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罢了。
而与此同时,厉氏集团。
厉擎苍也收到了消息,正在看简历的动作一顿,看向冯恩泽,“太太的前公婆?什么意思?”
周芷仪被抓了之后,厉擎苍就让人事紧急寻摸一个合适的秘书,只是招聘和挑选都需要时间,这几天只好让冯恩泽先顶上,冯恩泽跟着他的时间长,对公司的事知道的也清楚,可以随时上手。
冯恩泽想起底下人送上来的消息,也是一言难尽,“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太太的前公婆来榕城,给太太打电话让太太去接,太太本来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接到人就打算走,结果走晚了一步,被他们拦住了,太太跟他们起了争执,之后趁他们没防备,及时逃走了。”
冯恩泽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惜那两个人转身就跑到了派出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求太太亲自去接他们,警察没办法,只好给太太打了电话。”
他看了眼时间,“算算时间,现在太太应该已经到派出所了。”
厉擎苍眉头皱了起来,“前公婆,都十几年没联系了,突然来找她干什么?”
冯恩泽摇了摇头,猜测道,“会不会是来找太太要钱的?”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厉总,不管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恐怕都会给您造成影响,两个老人,我们又不方便太过于强硬的出手,万一他们真的狮子大开口,或者提出很过分的要求,该怎么办?”
厉擎苍沉吟着,没有说话。
冯恩泽犹豫了一下,提议道,“要不还是我跑一趟,把他们送回去,再威胁一下,说不定能吓住他们。”
厉擎苍却摇了摇头。
“不用管他们,”他眼中闪过一抹暗色,随即笑了一下,“我反而想看到他们搞事情。”
这样,他就能把温馨和杨子皓看的更加清楚明白,而不是总隔着一层雾,始终无法确定这两个人的真实目的。
冯恩泽不知道厉擎苍出于什么考虑,愣了一下,便也没再多说,只道,“那我只安排两个兄弟盯着,不用露面?”
厉擎苍笑了笑,站起来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淡声道,“我去一趟吧。”
另一边,温馨和杨子皓一进派出所,就听到了哭喊和哀嚎声。
“警察想草菅人命啊!不顾老百姓死活啊!让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走投无路啊!我们两个人不活啦!从楼上跳下去摔死得了!”
温馨和杨子皓的脚步同时一顿。
走进去,就看到杨振东躺在地上,没什么动静,而李秋桂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嚎。
大厅里不少群众都看着他们。
旁边几个警察汗流浃背,不住的跟他们解释,“温女士马上就来了,你们先站起来,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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