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强入归墟

武疯子见云飞扬满脸的凝重，心中也大是懊悔。

出海之行，本在云飞扬闭关之前，他便已经准备好了的。只后来因为天劫之事，也就未曾成行。等他将自己的修为巩固之后，宫保保和楚中天，却又整日的忙个不休。

武疯子想来想去，便弃了宫、楚二人，转而找上了闭门不出的申屠，邀他一道出海。

申屠本想拒绝，但想起上次便是因为自己的拒绝了兄长的好意，才弄出后面的事情来。一想起当日三人在天劫之下惨状，申屠就也心中暗自愧疚，如此便答应了下来。

昨日清早，武疯子和申屠两人，便扬帆出海，疾向北行去。

开始之时，波涛浩渺宏大莫测的冥海风光，自然使出游的两人心情大好，说说笑笑，倒也乐在其中。

可越往北走，武疯子便发现申屠的脸色越来越差，到后来，更是阴沉的吓人。

要知，他与申屠相交极深。两人早在九凤城之时，便已是兄弟相称，宛如手足。可如此次这样的神色，武疯子却还是首次见出现在申屠脸上。

心中暗叫不妙的武疯子，立时便要返航，却被申屠拦住。只说他自己是有些晕船，无甚大碍。仍继续北行。

一昼夜直奔向北，今日早间，站在甲板上，便已经能看到远处那一条黑线了。

这条黑线，其实便是被黑沉沉雾气笼罩住的归墟。当然，海面平坦，虽能渺渺而见归墟，但如他们真的要到归墟，行程绝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的事。

可就是在见到归墟边缘的一瞬间，申屠便凌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直直冲向了远在天边的归墟！

武疯子甚至都没反应得过来，便再不见申屠身影。

如此一来，武疯子哪里还不知道出了大事！

忙便冲到船舱底部，让那些御使船上阵法的船工们，全力返航，就算阵法炸裂，也在所不惜。

只这般，他才能在半天时间，从极远之处，回到这三山六岛外围不远的近海，正好碰上了正在此处游玩的云飞扬的等人。

冥海本就在阴界极北，而归墟，更是在冥海的至北。

阎罗，作为跟云飞扬一样的穿越者，用汉字写下的那卷诏书之中，将归墟和北邙看作整个阴界之中最为危险的两个地方。

北邙群山，云飞扬也曾进入过，只却在南端的外围。真正的神秘，他还并不曾接触到。可饶是这样，只需想想那北邙连巅峰时期的阎罗都不敢将之纳入冥书镇压的范围，便可知其中定有莫测变化。

酆都也在太古一战之后，为了不被势如破竹的佛道两家大军毁灭，而选择遁入其中。藏身至今，也不曾被人发觉。

这样的至宝，难道佛道两家无数年来就不曾找寻过？那显然不对！酆都虽有潜藏空间夹层的本事，但在脱离了背阴山基座之后，威能也是大减。假若不是北邙，想必也绝无办法躲过强敌的耳目手眼。

北邙之神秘由此便知，而归墟既然能跟北邙并列，其中凶险也是绝对不小。

前番修炼了《紫微斗数》之后，申屠一言便能调来诡异到极点的天劫，险些让武疯子、宫保保、楚中天三人直接丧命。

而云飞扬查问冥书之后，发现这天劫并非是冥海域内的天劫之力。当时他便也曾想过，这最后被化成了雷水的天劫，会不会是从那茫茫不可知的归墟来的。

只一来，不管这样的天劫究竟来自何处，云飞扬凭着自己的诸般手段，都是毫无畏惧；二则，此刻的云飞扬不过才道境三重，甚至连剩下的两次刻画寿痕的机会都还没使用。虽规则领悟进展极快，但却也不曾渡过天劫。

不论战力的话，就连金不换都在修为境界之上完全碾压了他。更不消说当年以一己之力重创佛道两家，亡命之下更是连天道都直接打散的帝君阎罗了！

是以即便云飞扬对自己很有信心，但对于归墟，却也是忌惮非常。到目前为止，还不曾生出要去里面闯一闯的心思。

今日本想着带悠悠几人还来游玩一番，却更不会想到申屠竟然会直接进到了归墟！

说句良心话，若此番失落归墟的不是申屠，不是云飞扬手下贤者院中的人物，就算是金不换等七家的人，云飞扬都只会好言宽慰，绝不会想着以身犯险。

但如今出事的却是申屠，若云飞扬弃之不顾，且不说海族会作如何想法，便是宫保保、楚中天这样，已然能称得上他之肱骨的客卿臣属，只怕也要心生不满。

今日你能弃平日称兄道弟的申屠不顾，谁知道他日我们又会落得什么下场！

如此一来，势必人心浮动。以他现在基业草创的形势来看，一旦失了人心，即便短时间内凭借镇国诸将掌控的诸部大军，还能维系统治。

但若想要建立那万世不拔之大业，却不知道要多花多少功夫，期间更是少不了强力镇压，以杀戮震慑群臣。

然历转三世，云飞扬心中很清楚，成大事者，绝不能光用蛮力。唯有真正的收服人心，方才是正道。否则，便如雪城沙堡，只稍稍用力，便会立时分崩离析。

即便不说这等功利之言，单平心而论，云飞扬也不愿意就这样放弃申屠。

前世他手下十万镇国将士，为何甘愿随他赴死？还不是为了心中那一份情义！

既然当初申屠认他为兄，他坦然而受。那今日申屠有难，便绝无退缩之理！再说，凭着掌控冥海气运，堪称‘天道’的冥书，以及识海之中的诸般秘宝和三神兽，即便归墟再凶险，料来也不至于将他转瞬擒杀。

只要让他抓住一瞬的机会，就算救不得申屠，想要抽身撤离，也不过就是六道轮一转之事。

心中落定念头，云飞扬沉声肃容，朝敖烈说道：

“你且带着她们速速回返王府，告诉太易，即刻调动岛上六部军马，时刻戒备！一旦发生异动，立刻封闭传送阵。若孤十日不曾回返，则三山六岛全数封闭，禁止任何人往来进出！快去！”

敖烈稍稍一愣，转而便领命而去。云飞扬旋即便让武疯子全速赶往出事地点，甚至，直入归墟！

战船转向，随即阵法鼓动，硕大战船立时便如离弦之箭，劈浪而去。

才刚刚平静下来没多久的三山六岛，在接到云飞扬的口谕之后，自又是一番忙乱。六部十五万大军全数戒备，诸将、诸卿齐聚冥王府。

这些人都是云飞扬的亲信，除了镇国军诸将，便是宫保保等人。其余不管是岛上七家，还是敖鼎父子，都不在内。

只因这些人，在左太易、赵无敌等人看来，还不能算是自己人。一旦事情真有云飞扬说得那么严重，那七家连同海族，随时都有可能造反。

而这些人，倒也知情知趣。敖鼎亲自召回独领一部的敖震，让他在云飞扬未回之时，将兵权交出，敖烈也被禁足不得出。其余七家，更是闭门谢客，丝毫不敢妄动。

岛上其余客商也好，居民也罢。除了感觉岛上的巡察更加严了些，倒也不曾发现有其他不对。

只他们不知道，一旦云飞扬当真陷在了归墟，那后果，当真是无法估量。

……

一路疾行，到得下午近晚，云飞扬便也到了之前申屠飞离之地。

极目远眺，一条黑线，在海面的尽头显眼至极。冥书忙全力调运自身之能，往远处探去。可终究也是一无所获。

申屠先是脸色不对，后又凌空飞入归墟。

只怕是他早就感知到了什么，随后才被归墟之中的神秘力量拉了进去。

既是如此，云飞扬又令再往北行！

望山跑死马，即便是黑夜，凭着自己绝强的目力，云飞扬仍是能将远处的黑线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就算能看到，等真正看到归墟清楚样貌之时，云飞扬也已经在船上呆了三天三夜。

这样想来，他给左太易所说的十日时间，只怕有些太险。但看着眼前黑气翻滚，完全无法看见里面究竟是什么，有什么的归墟，云飞扬却也不曾再说别的，只让武疯子在此等候，随即便运动罡气，凌空直入。

茫茫归墟，无尽险地，里面究竟有什么？

罡气遍布周身，云飞扬小心到了极点！四周被黑雾笼罩，忙将朱雀唤出。似这样的诡异之地，有朱雀御使神火在侧，却能将一干邪祟直接扫开。

十日时间，如今只剩下七天，若是算上回程，便只剩下四天。若是在四天之内，云飞扬不曾找到申屠，赶在十天之内回返三山六岛，那岛上，绝对要出大乱子！

因此，云飞扬一将朱雀召出，便急急运起‘禹皇步’，用最快的速度归墟深处而去。

纵然现在尚未入夜，但在黑雾之中穿行的云飞扬，却仍是如同凡人举火夜行一般。以往强大的目力全然无用，只能靠着朱雀神火微微驱散黑暗，照见前路。

说是前路，其实也没有路，黑雾的下方，仍旧是冥海海水。只是这里的海水，却丝毫没有外头的生机，微波不生鱼虾尽没且自不说，就连这海水本身，都带着一股子死气、臭气。

赶路之余，云飞扬也试着从纳戒之中取出一根长长的、泛着宝光的灵材木棍，往下方的水面探去。

灵材入水，手上却没有丝毫的阻碍之力产生，明明棍子已然探进了水，却也丝毫没有感觉到水的存在。

而就在转眼，这根灵材，便从触水的那一端迅速溶解！黑气顺着灵材而上，所过之处全数消融！

云飞扬双眼一凝，赶忙松手，不让这黑气近身。这里的海水，竟然这般剧毒，无声无息的便能将一样天生地长的灵材直接消融！

因着此次强入归墟乃是寻人，云飞扬自也不会被这海水吸引。只是更加倍小心的往里探去，算不清行了多远，云飞扬终于是发现眼前的黑雾似有转淡之兆。

如此，只怕马上便要冲出这四面黑雾的诡异了！

然而越到这个时候，云飞扬便越小心。光是外围就这样诡异，黑雾里头当然更是危机四伏！

稍稍停住身形，凌空止步。云飞扬调息片刻，神念一动，朱雀身上神火蹭蹭窜起，火力涌动，比之之前更强数倍。罡气密布周身，随时准备轰出。

定了定神，云飞扬这才一步跨出，从黑雾之中突了出去！

一阵眩光夺目，一道身影立时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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