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无悔意
赵九娘有些不安，纵然猜到了赵静嘉的心思，也有些难过。
自古男婚女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赵静嘉和她说这些，不就是觉得她是个每人管教的女儿家，丝毫不顾及吗？
“妹妹，你可知道苏州成了平江府，如今的知府大人说起来还是咱们家的亲戚呢。”赵静嘉轻声吐出，果不其然见到了赵九娘惊讶神色。她心中嗤笑，赵九娘到底是个见识的小娘子，连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
赵静嘉却不知赵九娘惊讶地不是外面事情，而是赵静嘉所说和她想得不一样。
“平江府知府大人正是冀国公世子魏修，说起来，你和我一样，都该喊一句表兄才是。”说起魏修的名字，赵静嘉的语调变得有些绵柔，她凑近道：“魏表兄还不曾娶亲呢。”
赵静嘉走后，赵九娘依旧想着她说的话。
“表兄不曾娶亲，身边正缺人服侍。”
“...妹妹这般容貌，自然是要天下最好的二郎才可匹配。”
“魏表兄探花郎出身，如今还是冀国公府的世子爷，家世才学，世间少有人能及。”
“...妹妹可以好好想想，若是愿意，姐姐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赵九娘失眠了，不知过了多久，守夜的丫鬟睡得正香，她又一次在床上睁开眼睛。
赵静嘉说得那些话和她想得差别并不大，无非是给谁做妾的区别。
赵静嘉的夫君王英安乃是杭州下县城县令，而魏修则是平江府知府，而且魏修不曾有嫡妻，显然大有可为。
心脏再次猛烈跳动起来，赵九娘怎么也静不下来，她伸出手，看着有些粗糙的手指，若是出门，定会被其他女子嘲笑，官宦女子成日玩乐，哪里会像她一般，话还说不利索的就得为生计奔波，只能看着别人悠闲度日。
“我也想要。”赵九娘并非嫉妒，也不是不甘心，她只是想要得到更好的生活。
身上柔软的丝绸，桌边昂贵的瓷器，这些都是金银，她活了十五年，第一次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她想一直过。
赵九娘闭上了眼睛，明白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拒绝了赵静嘉，她一定会被赶走，等待她的只有要将她卖进青楼的父亲，去给魏修做妾，是她唯一的选择。
这对一个妙龄少女显然有些残酷，可赵九娘却没什么悲伤，只接受了安排，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
得知赵九娘愿意，赵静嘉待她更好，来教导的人也多了些，其中还有些妆容和寻常女子不同的人，言笑之间都有些魅惑。直到进了房间，赵九娘才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姑娘别怪奴家说话糙，这世间男儿都是表面君子，背后都一个样。”其中一个轻轻拜下，也不知她怎么做的，身姿摇摆又勾人，看得赵九娘有些眼热。
“男子求财权，又求美色，姑娘容貌上佳，只需再学些别的，定能将世上男儿勾得走不动道。”
赵九娘没有开口，因为她并没有拒绝的权利。可她依旧羞红了脸，这两个人说话太过直白，男女之事张口就来，几句话的功夫就将赵九娘说得羞愤，差点跑到门外，最终她停下脚步，看着腰间玉佩，那是赵静嘉送她的见面礼，听丫鬟说值百两银子。
而她，当初被她爹卖进青楼的价格也不过五十两。
挂上笑容，赵九娘转身：“还请教我。”
登船之际，没有人来送赵九娘，只有赵静嘉身边的丫鬟夏蝉过来，交给赵九娘：“这是娘子交给姑娘的。”
赵九娘只觉眼熟，像是自己之前做过的荷包，不过比她之前所绣多了些花样，左下角多了一株兰草。
“娘子说她的意思全在此中，愿姑娘一路顺风。”夏蝉看着和春晓有六分相似的赵九娘百感交集。她与春晓接触最多，赵静嘉一开始也是派她调教赵九娘，好不容易多了些春晓的清冷之气，如今又被教了些青楼手段，多了些妩媚。
诚然为赵九娘添了女子韵味，却和春晓没那么相像，尤其是眼波流转之间多了些婉媚，流于世俗，倒是不说话，冷冰冰时还有七八分相似。
“好，多谢姐姐。”赵九娘接过轻笑行礼：“请姐姐放心，此行若是顺利，我定不忘姐姐扶持之恩。”
夏蝉等得便是这句话，脸上露出满意神情。
“魏大人升任知府，今年定得恭贺一番，如今有姑娘前去，更表诚意。”夏蝉又吩咐周围下人照顾好赵九娘，这才离去。
夏蝉走后，赵九娘的日子却是一日比不过一日，她也不意外，丫鬟彩云从前跟在赵静嘉身边，虽然是三等丫鬟，但也常有赏赐，但跟着赵九娘却两手空空。彩云的卖身契也不再赵九娘手中，说是跟着赵九娘，说不定还得向赵静嘉报信，毕竟彩云认字比赵九娘还多。
“没关系。”彩云走后，赵九娘认真缝着荷包，自我开解，她自小受气，和挨打挨饿相比，如今不过受良久冷眼，衣裙饭菜都不曾少了她的，她该满足的。
可人哪里知足，得了丫鬟侍奉还不够，还想要丫鬟尽心，一个丫鬟不够，还得一群丫鬟，而这些赵静嘉不会给她。
她只能从还没见过的‘魏大人’身上索取。
“嘶。”赵九娘神思渐渐跑远，一时不察，手中细针插到了食指，她连忙停下，免得鲜血污了荷包。
魏修…赵九娘喊着食指，心中重复这个名字，此时才有功夫猜想魏修是什么模样。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刘管家不知看到了什么又在骂骂咧咧，赵九娘忍不住皱眉。
刘管家好大喜功，并不把赵九娘这种族内远亲姑娘放在眼里，可他能得高氏信任，显然也有本事在身，察言观色还算不错。
今日这是怎么了？先是在渡口争吵，如今又大声喧哗。赵九娘站起身，想着出去看看，亲自制止刘管家。
她脚下匆忙，也忘了带上披风，一出门便被冷风吹得发抖，站也站不稳，还不容易看见刘管家方向，又听到兵丁怒喝。
“大胆，这是魏大人的楼船，你们岂敢放肆，还不快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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