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卯兔之死
他悄悄地给姜大人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将军，你什么时候布了一个这么大的局？竟然连我都不知道。”
姜婳看着笑兮兮的江白，脑子里浮现的全是平日里，他对自己说的话。
“老大，今日我能不能早些儿散职？我媳妇儿等着我陪她出摊去呢。”
“这是我媳妇儿做的饭菜，给你们尝尝，不是我吹，我媳妇儿这手艺，比大酒楼里的师傅也不差。”
“老大，你也是女子，快帮我看看，我给媳妇儿挑的这个簪子好看吗？她会喜欢不？”
......
这一刻，姜婳心里竟然多了一丝不忍心，江白是她在京城里第一个交到的朋友，虽然两人的关系是下属。
可已经有了深厚的友谊，他真的能承受起这个打击吗？
她还在思绪混乱，姜清策犹如山间清泉的声音响起。
“卯兔，束手就擒吧，今日你逃不掉的。”
说完便退到了弓箭手的后面。
卯兔回头，看向江白的方向，后者却以为是这人在求大将军放过她。
他还是笑着道：
“卯兔，你别想求饶，凭你犯下的大罪，难逃一死，赶紧放下武器。”
卯兔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当中含着凄凉。
“大将军，我是不会束手就擒的，有些债该我还的，果然跑不掉。”
这句话存着死的意志。
姜婳听了，连忙道：
“卯兔，你如果愿意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未尝不可戴罪立功，起码能逃过一死。”
卯兔绝望地摇摇头。
“就算你们放过我，他也不会放过我的，毕竟当初我这条命，是他救来的。”
姜婳终究还是心软了，她觉得当初见到的杨秀清不是这个样子。
她不是良心溟灭的坏人。
她杀的也都是红莲教的人，哪一个都是罪恶滔天的。
她有罪，但罪不至死。
“卯兔，相信我，只要你想活，就一定能活，我会给你想办法。”
卯兔看向那个女子，她惨然一笑。
“大将军，其实我挺欣赏你的，也很羡慕你，你能生活在阳光之下，自由自在，爱恨分明，希望下辈子，我也能活成你的模样。”
江白突然觉得不对劲，这人的语气听起来跟老大是认识的啊。
他偷偷瞧了一眼老大，只见老大一点都没有开心的感觉，难道还真是老大的熟人？
这卯兔也是女子，弄不好还真是熟人。
这下，江白也不敢再说话了，万一真是老大的熟人，他也不能幸灾乐祸，而是顺着老大的话劝了起来。
“是啊， 卯兔，你就听我们老大的，绝对没有问题。”
卯兔看向他，里面的神情一闪而过。
“我卯兔手上的人命不下一百条，活着也是罪孽深重，我也不会出卖子鼠，你们别劝了，我就算是死也不能被你们抓住。”
说完，她满是决绝地转身，压根不给自己留一点机会。
姜清策也不会把人放走。
“射箭！”
几十支箭飞驰而来，卯兔甚至连一点反抗都没有，瞬间就被万箭穿心。
她再也走不动一步，跪在了地上，口鼻都涌出了血液。
就在卯兔中箭的这一刻，江白的心一下揪疼起来。
他也疼得蜷缩起了身子，这是怎么回事？
我为什么会有一种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的感觉？
他紧紧捂着胸口，那股疼痛却久久都没有散去。
一滴温热的泪水砸在手背上，他才摸上自己的脸，他竟然流泪了。
就在这时，姜清策的人已经冲了上去，摘下了卯兔的兔子面具。
江白一抬头，就看见了卯兔垂落在地上的手腕上，带着一截红绳，上面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兔子的半边身子已经染了红色的血。
他一下就愣住了，那是他亲手雕刻的木兔子，因为秀清是属兔子的。
那是三年前，她二十三岁生辰，他亲手送给她的。
这么多年，她从未摘下来过，世界上绝无仅有。
巨大的恐惧把他笼罩在其中，明明是秀清的东西，怎么会戴在卯兔的手腕上？
眼看着那些官差要把尸体放倒下来的时候，他就像疯了一样，冲了过去，把所有人都推开。
“你们不准碰她！都滚开！”
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他的泪如雨下，他嘶吼着。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如果，他早一点知道秀清就是卯兔，一定会带着她远走高飞的。
他的命就是她，如果她不在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姜清策有些迷惑，走到了姜婳的旁边。
“你早就知道了？”
姜婳摇头。
“我也是刚刚才猜到的。”
两人无声地看着江白，不忍心去打扰他们最后的时刻。
最后是姜清策上去，劝说他给卯兔收了尸体。
卯兔生前是卯兔，死了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姜婳做主，把卯兔的尸体还给了江白，希望他能少一些遗憾。
江白在地上跪到了天黑，才抱着尸体失魂落魄地离开。
她不放心，还派了两个属下去看着。
第二日，在昏暗的小房间里，丑牛被一脚踢飞，撞在了墙上。
吐出来一口鲜血，他哽咽出声。
“子鼠，你不能怪我，卯兔死了，是她技不如人！”
子鼠一脚踩在丑牛的胸口。
“你给我闭嘴！都是你，不是你捅出来的篓子，她就不用去了。”
丑牛只觉得胸膛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一团火在炙烤着一样。
“人死不能复生，难道你要杀了我给她偿命吗？”
子鼠弯腰盯着他，缓缓吐出来一句话。
“记住，她的命，你要还一半。”
说着松开了脚，丑牛才艰难地站了起来，他的脸色铁青。
“子鼠老大，卯兔死了，末羊还在，我们该怎么办？”
子鼠风轻云淡道：
“你现在急了？之前我让你好好看着末羊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丑牛眼里闪过暗芒，头压得更低了。
“我已经派人看着他了，结果他还把我的人祸害了，那家伙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子鼠语气更加不屑。
“这种人不是你找来的吗？你的人跟你一样蠢，都是蠢货，这件事情，不用你管了，我会处理。”
“是。”
看着毕恭毕敬的丑牛，他的眼神微微眯了一下。
“丑牛，记住我说的，所有事情，全部停下，你敢阳奉阴违，别怪我不念当初的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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