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楚御珩的森然暴怒
“陛下与诸位皇子应当都还记得的。”
“三十年前,楚南发了一场大洪水,六省良田被淹民居被毁,百万百姓流离失所,无数流民涌往楚京城,并遭到了京畿都厢兵的驱赶。”
“当时京畿还险些酿成了一场大动乱。”
“危急关头,是穆国公带头接济了数千流民,并开办了一个大绣庄,收留了一批来自楚南的孤苦女子。”
“从此以后,穆国公府一应服饰就都由这批绣娘包办了,绣法都是特有的楚南风格,右下角还都有一个楚南风格的‘穆’字。”
“这是外头绣娘绝模仿不来的。”
双手因紧张发着抖,他高高举着那一枚赤色鸳鸯肚兜,头深深埋了下去,“这枚肚兜是老刘冒死从七皇子书房衣匣子里偷得,无论从绣法到右下角的‘穆’字,都是无可抵赖的穆家之物。”
“还请陛下明鉴。”
老皇帝不愿看这等腌臜的闺阁之物,只朝陈公公摆了摆手,示意他亲自过去辨一辩:“瞧仔细些。”
陈公公仔仔细细翻看过后,朝老皇帝恭敬回禀道:“的确是穆家特有的楚南绣法。”
饶是听刘达指责时已有猜测,一时人群仍响起了低低的抽气声,看向七皇子与穆十娘的目光都带上了鄙夷。
无媒苟合。
还被人抓住了闺阁之物作证据。
在以仁孝礼仪治国的楚朝,这几乎是将一个人面皮活生生剥下来,扔在地上任万人践踏般的羞辱与丢人了。
与其他人鄙夷唾骂的反应不同,楚御珩几乎是一瞬就勃然大怒。
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时,他一个大踏步猛地向前,拔腿就将刘达一脚踹飞了。
然后他居高临下地怒然指着刘达鼻子,吼道:“你这个奸佞小人在当众胡说八道些什么。”
“本王了解穆十娘,她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你可知道按照《大楚律》,无故污女子清白,最高可被处以车裂之刑的。”
“你这小人再胡说八道一句,信不信本王立即把你扔进都厢兵的大牢里。”
楚御珩的暴怒来得太突然急促,令包括老皇帝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本来已经伸出了脚,也要暴怒踹人的七皇子,被楚御珩抢了个先,登时觉得自己的脚空得有些尴尬,只能摸了摸鼻子,悻悻然收了回来。
“咳咳,十一弟动作好生利索。”
刘达被踹得飞出去了一丈远,哇地吐出了一口血,虾米般蜷缩着剧烈咳嗽着。
“无耻小人,死不足惜。”楚御珩却似还嫌不够,双目赤红地盯着刘达,仿佛要冲上去再补一脚。
“够了。”老皇帝皱了皱眉,低声呵斥道,“大殿之上,莫让旁人看了我们皇室的笑话。”
楚御珩这才忍下了怒气,咬着牙关,跪地行礼道:“儿臣行动失仪了,还望父皇降罪。”
瞥了眼依旧淡然而立的穆十娘,老皇帝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随意摆了摆手,“罢了,你毕竟还年轻。”
他随即让人将刘达抬了回来,沉着声音问道:“还有什么证据,你继续说。”
刘达被踹了一脚后,人老实了不少,重新跪趴在地上时,说话声音都缩了。
他又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纸:“除、除了这枚赤色鸳鸯肚兜外,老刘还有三张地契一张干股契子可作为凭证。”
“三张地契都是楚京城的宅邸,一处在城北豫园里,是一个二进二出的小院;一处在城西,是一个胭脂水粉铺子,是七皇子送给这荡……穆姑娘赚些零用钱的……”
“还有一处在城南,是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住着七皇子半年前最宠爱的姬妾,丽娘。”
“因有丽娘的存在,可以掩人耳目不为人注意,这一出院落也是七皇子与穆姑娘最惯常去的。”
“这一切丽娘也可以作证的。”
那名二十三四岁的美貌妇人始终低着头,听见这句话才怯懦地抬头,结结巴巴地附和了一声道:“啊、啊,刘大、达侍卫说得对,我能能够作证,这两个月里,殿下与穆姑娘时、时常在我这里过夜。”
等丽娘说完,刘达才继续道:“除了这三处地契,七皇子还给了穆姑娘一张楚京城逍遥坊一层干股的契子。”
“这些都是七皇子殿下交代老刘去办的。老刘一心效忠陛下,办事时多留了个心眼,才偷偷存下了这些。”
“还请陛下过目。”
楚京城人人皆知,逍遥坊乃是七皇子产业。
一时老皇帝都皱起了眉头。
楚御珩虽然始终寸步未动一言不发,看向刘达与那姬妾的目光,却已如森冷的刀锋般锋利了。
饶是记得楚御珩方才教训,七皇子也将脸给气红了,忍不住气急败坏地反驳道:“刘达,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给我住嘴。”
然后他向老皇帝叫冤道:“父皇,这些都实乃子虚乌有。儿臣与穆十娘关系势如水火,又怎么会与她有奸情。”
“还请父皇明鉴啊。”
大抵是想着一不做二不休,被七皇子威胁的刘达,因恐惧而哆嗦着肩膀后,非但没有住嘴,还咬牙抛出了一个更狠的罪名。
“还有最后一件事。”
“大概是大半个月前的晚间,七皇子派老刘派马车去接了这荡妇入府。”
“二人幽会后,七皇子让老刘来送穆姑娘回去,也就是在这时候,老刘偶然听见了七皇子与穆姑娘的对话。”
“老刘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却依稀听见了‘城防图’、‘报复’、‘夏朝’等几个字眼。”
“也就是这一段对话,让老刘下定决心要向陛下揭穿这二人。”
“老刘虽然懦弱却还是有良心的,大楚的边境有楚朝近百万年轻儿郎,几座城池住着边境数百万百姓,绝不能因这二人的私心与报复而覆灭。”
“老刘说完了,还请陛下降罪。”
刘达深深磕下了头。
一时,除了七皇子愤怒的辩驳声,与楚御珩格外明显的愤怒粗气声外,殿内再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丁点声音。
东暖阁内静得仿佛死了。
所有人心内都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穆十娘、穆家、七皇子都完了。
镇国公拿出的两桩证据,虽然都看似无懈可击。但无论只单独拎出哪一桩,穆十娘与七皇子都还是有辩解余地的。
可镇国公偏偏接连拿出了两件相互佐证的证据,堵死了穆十娘与七皇子所有挣扎余地。
以陛下狠辣凌厉的出手风格,穆十娘与七皇子将再无活路。
在一片死寂当中,楚御珩当即跪地,急切地高声道:“陛下,儿臣愿意为穆十娘担保,她绝对不是这样轻浮通敌的人。”
老皇帝没有搭理他,只是目光沉沉地看向了穆十娘:“穆十娘,你还有什么话说?”
“回禀陛下,民女想先问国公爷一句话。”穆十娘恭敬地回道。
得到老皇帝的许可后,穆十娘挑起了眉头,转头看向镇国公:“国公爷,敢问您的证据都拿完了吗?”
并未看见穆十娘的惊慌失措,镇国公不安地皱了一下眉,才凛然冷笑着道:“比起问老夫这个问题,穆姑娘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解释这些问题吧。”
穆十娘了然点了一下头:“那就是说完了。”然后她转头向老皇帝行了一礼,“请陛下也应允民女带一人上殿。”
老皇帝开口:“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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