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后悔到失了体面
这场婚事对于他来说，唯一的意义便是让他的阿辰死心。
只是对于那个被他拖进这场婚姻里的女子，他还没说声抱歉。
萧景闭上眼，意思明确，儿臣累了，父皇请回吧。
皇上有些失落的看着萧景，他这儿子自小就跟他不太亲热，尽管他掏心掏肺的待他。
他把元宝喊出来，背着手站在外面院子里。
大概皇上身上都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在，元宝一看他就发怵。
怂着肩膀凑到他身边，战战兢兢的等着他吩咐。
视线从东宫左边的方向收回来，有些凉薄的看向元宝，缓缓开口，“朕记得没错的话，你应该在太子身边呆了十几年了吧？”
元宝连连点头，“回万岁，十四年了。”
太子殿下八岁那年他入的宫，宁妃娘娘瞧他长的白净讨喜，就直接让他到了太子殿下身边，这一伺候，就是十四年。
“十四年了啊。”皇上感叹一声，无神的眼睛里微微有些怅然。
时光过的可真快，不知不觉芊芊已经离开他快要六年了。
这六年的时光，对于他来说，无时无刻不是煎熬。
他太想要去见一见芊芊了，等他去了下面，他要告诉她，他后悔了。
非常后悔，但他也想要问一问她，有没有那么一瞬间，她也后悔过。
时间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闲下来时总是会回忆那些过去，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偏执，决绝，会不会结局能够稍微好一点。
叮嘱了元宝几声关于萧景身体的事，虽然是婚礼，但是依旧不能让他操劳。
元宝一一应着。
从东宫出来，皇上蹒跚着步子去了东宫左边的宣宁殿。
如今的宣宁殿已经布满了灰尘，自从宁贵妃去世以后，皇上就封了宣宁殿，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六年来，他第一次踏进这个地方。
从院门进去，里面杂草丛生，中央的小亭子已经被荒草覆盖。
透过杂乱的荒草，他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人，坐在石桌前，皱着眉，手里掐着一朵她精心呵护出来的牡丹，一瓣一瓣的扯着牡丹花的花瓣。
他张了张嘴，无声的唤了声，“芊芊。”
再往里走，就是他当年为她打造的花房了。
她喜欢花，可到冬天时很多的花并不能存活。
而他则想让她一年四季都能看到心爱的鲜花，便帮她打造了这个花房。
可她似乎并没有多开心，也没因此对他笑一笑。
他只觉得大概是自己做的还不够，想方设法的讨着她的欢心。
出了花房，没多远就是她住的寝殿了。
皇上停住了步子，不再往前。
记忆里她最后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多痛苦，反而带着一丝解脱。
苍白着脸，安静的看着他，那是她从进宫以来第一次对他笑，也是最后一次。
反而是他，后悔到失了体面，惊慌的抱着她一点点变凉的身体，咆哮的喊着太医。
她的笑宛如刀一般直刺在他身上，她是真懂的人心，知道如何该让他更痛苦。
有时候，嫉妒真的会让人丧失掉理智。
他走进寝殿，推开尘封许久的门，望向当年宁贵妃最后待过的地方。
他让李文海出去，自己一步步的走向那张床，丝毫不在意上面的尘埃，撩起长袍躺了上去。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他无意中发现她留有徐擎厉的书信，尽管内容并不暧昧，只是简单的几句寒暄。
可依旧令他起了疑心。
对此，她的解释很简单，徐擎厉是当年她的同乡，两人自小一同长大。
她只是轻飘飘的解释一句，压根不管他是不是相信。
人的疑心一但升起是不太容易打消的。
因此后来他每一次见到徐擎厉，都会有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刚巧那些年战事严峻，于是他便把徐擎厉往最危险的地方送，他阴暗的想着，他若是回不来更好。
可很不巧，徐擎厉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每一次的战争，不管多残酷，他都活着回来了。
他愈发觉得芊芊和徐擎厉指尖有一种模模糊糊的，他看不透的感情了。
他很烦躁，但又要压制着这种烦躁。
他是一国之君啊，自幼以来，哪里受过这种憋屈，他开始有些偏激的想着如何能够不动声色的弄死徐擎厉。
还没等他弄死徐擎厉，就发生了一件彻底刺激到他理智的事情。
皇后一脸严肃的邀他去个地方，他懒得搭理，可她却说和芊芊有关。
芊芊是他的死穴，于是他跟着去了，并且冷冰冰的警告皇后，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骗他的话，他定饶不了她。
皇后没说什么，只是表情有些莫测。
于是他就看到了此生都不能忘记的一幕。
他的芊芊，嘴角挂着满足的浅笑，躺在徐擎厉怀里。
屋子里满屋的酒气。
他发了疯，下令把徐擎厉拉出去斩了，可她拼死相护，她说她和徐擎厉什么都没做，这副样子完全是被人算计的。
他如何肯信她，可不仅她拦他，就连那个恶毒阴狠带他见到这一幕的皇后，也劝他不能斩徐擎厉。
徐擎厉战功赫赫，手握重兵，若是斩了，难保他下面的手下不会打着为他报仇的口号来进行起义。
他的根基未稳，所以，尽管他是皇上，一国之君，却连一个斩人的权利都没有。
若是事情就这样结束其实也还好，或许他还能残存一些理智。
可偏偏那个时候，芊芊怀孕了。
他沉默的看着她的肚子，无比深切的认识的，那是徐擎厉的孩子。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那么恨一个人，不止是恨徐擎厉，也是恨芊芊。
他那么爱她，极尽所能的对她好，她为什么还是要背叛他？
嫉妒遮盖了理智，尽管他知道这一切很可能是皇后的计谋，却依旧默认了皇后的动作。
由着皇后的人给她送去了堕胎药。
那天她流了很多的血，他后悔了，抱着她喊太医。
进宫以后她第一次对他如此温和，她摸摸他的脸，笑得温婉，“陛下，这是你的孩子。”
他怎么可能会信，只是抱着她，有些偏执的想着，好了，芊芊，结束了，以后你忘了徐擎厉，只要你不离开，我依旧会一直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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