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癔症
老夫人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见江其姝低着眼皮沉默不语，拍拍江其姝的手背，“祖母替你和隽儿算了日子，明年开春三月初八是个好日子，隽儿这孩子忙起来不管不顾的，有了你在他身边，我这老婆子也能放心一些了。”
她有意把气氛缓和一些，“明年成了亲，争取后年就给我们这相府里添个大胖小子，祖母年纪大了，就指望着抱一抱孙子享受天伦之乐了。”
“那祖母可要好好养身子才行，不然到时候孙子出来了，祖母抱不动可怎么是好？”江其姝扶好老夫人，示意刘嬷嬷端来刚温好的汤药，趁势接过来送到老夫人嘴边，“多大的人了，怎么竟耍起了小孩子脾气，羞不羞？”
江其姝笑着看老夫人。
老夫人扭头别开。依旧不肯喝，“太苦，一天几碗药灌下去，就是好人也要灌病了，我这身体就这样，冬天过去就好了。”
江其姝没法，正欲再劝，手里的药碗被人接了过去，她抬头，对上容隽有些幽深的眸子。
安抚的看了她一眼，容隽舀一勺药凑到老夫人嘴边，“乖一些喝药，等你曾孙子出生了，用你起的名字。”
老夫人眼睛亮了亮，试探的看向江其姝，“姝丫头愿意？”
江其姝对上容隽带着笑意的眼睛，默默的点了点头。
老夫人好歹也是书香世家的小姐，起的名字应该不会差吧？
但容隽这副很勉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心情好了许多，任由容隽一勺一勺的喂完了药，靠在床头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看着看着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减少了下去，看着江其姝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段时间，祖母做的不对，要向姝丫头道歉。”
江其姝连忙摆手，“祖母这是做什么，折煞其姝吗？”
“祖母心思着实狭隘了些，有时候想一想，甚至还不如你这个小丫头看得通透，实在是惭愧至极！”
江其姝摇头，“祖母的恩情其姝都记在心里，祖母对待其姝一直如同亲孙女一样，丞相府对其姝更是宛如再造之恩，祖母又何必折煞其姝。”
老夫人攥着江其姝的手摇摇头，“该道歉的，祖母做的不对，委屈我们姝丫头了。”
江其姝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些什么话，只能求助的看向容隽。
容隽对于老夫人的道歉没有太大的波动，似乎在他看来，这是理所应当的，对上江其姝可怜巴巴小狗一般求助的眼神，容隽上前把老夫人扶着躺好，替她掖好被角，语气带些诱哄的意味，“早些休息，等明日孙儿再和其姝一起来看您。”
江其姝也笑着点头，“祖母可要好好喝药，三婶婶昨日还跟我说，媛姐儿闹着要找祖母玩呢，担心媛姐儿扰了祖母清净，耽误祖母休养，三婶婶给媛姐儿训了一顿，小丫头哭的可怜极了。”
老夫人一听眉头都皱了起来，一脸的心疼，“老三家的也是，这媛姐儿要来就让她来便是，我这一把年纪的人了，就是喜欢朝气蓬勃的小娃娃，有什么清净可扰的。”
江其姝挑眉，“那可不行，媛姐儿那丫头就跟小猴子一样能闹腾，祖母身子不好一些，其姝可不同意她来。”
老夫人还想要抗议，被江其姝撒娇似的拦住，“好了，祖母要早些休息了，其姝逗您的，媛姐儿明日就来。”
老夫人还不肯信，扯着江其姝问东问西的，直问的江其姝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把老夫人哄睡着了，江其姝和容隽出去，刘嬷嬷跟着两人出去，江其姝叮嘱了刘嬷嬷一些要注意的事情，刘嬷嬷一一应下。
最后叹了口气，有些犹豫该不该开口。
容隽抿唇，“嬷嬷有话说便是。”
江其姝点点头，“怎么了？”
刘嬷嬷深深叹口气，“相爷和小娘子，有所不知，老夫人最近记忆有些颠倒了，前日醒来时一直喊老相爷的名字，昨日又念叨着要去青山寺里看梅花。”
刘嬷嬷停顿片刻，艰难开口，“老奴想着，老夫人如今，莫不是有了癔症？”
江其姝抿唇，林清浅下的药是慢性的，毒性已经侵入了老夫人的大脑，江其姝能做的，唯有减轻老夫人的痛苦感和延长老夫人的寿命。
到底是年纪大了，身体机能下降了，身体里的毒素排不出来。
江其姝一直没忍心告诉容隽，以现在老夫人的身体状况来看，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尚未可知。
想到老夫人刚刚说的等着容隽和她成亲，想要抱抱他们孩子的事情，鼻子莫名有些酸涩。
对于容隽来说，老夫人是他最亲的亲人了。
虽说还有三房和二房，但三房是属于容珺的，二房是属于容祁的，平心而论，与他终究还是隔了一段距离。
若是老夫人也离开，江其姝甚至不敢去想容隽会有多么的难过。
她有些仓促的避开容隽的视线，回答刘嬷嬷的话，“年纪大了，脑子有些迷糊是正常的，但嬷嬷这段时间注意着些，尽量不要让祖母出来活动，下床的话屋里有火炉，在屋里走走就好。”
刘嬷嬷点头，“老奴谨记。”
出了梅园，江其姝的表情明显有些低落，容隽不知是想要找个话题哄她开心还是突然想到了，轻声问她，“听说你有能够让人说真话的药丸？”
这定然是上次她恐吓林清浅和青云时下人传出去的，这一传直接把她的真话丸传的神乎其神的。
江其姝笑了笑，“哪里有什么真话丸，不过是她们自己心里有鬼，我加以利用罢了。”
容隽挑眉，眼神不虞，“听说你也吃了？”
江其姝嘴角上扬，看上去有些得意，刚刚那副伤春悲秋的样子一扫而空，“我吃的是没什么作用的普通药丸而已，补血益气的。”
容隽眼神缓和了一些，已经猜出了她使得小计谋，本不欲再问什么，毕竟对于其他人的事情，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但见江其姝那副欲言又止一脸等着夸奖的小表情，他心头骤然一软，“那其他人吃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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