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像个笑话

　　“炎烽…炎烽…”

　　炎烽缓缓睁眼，视线模糊，耳边是女人紧张的声音：“你怎么了？”

　　她以为昨晚炎烽嗑药嗑多了，这两年他本就心脏不大好。

　　炎烽眨了眨眼，终于看清身旁人，他一把抱住她，像梦里一样，把脸埋在她脖颈，近乎带着哭腔，念道：“阿雯…”

　　怀中女人一顿，随即伸出手臂绕到炎烽背后，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

　　她叫黄佳，艺术系大二在读生，今年十九，去年她刚陪炎烽一起过了他三十五岁生日，那天他喝了很多酒，晚上睡觉时，抱着她喊阿雯。

　　后来她几经打听，这才得知姜雯的名字。

　　姜雯，炎烽曾经最喜欢的女人，她有幸跟姜雯长得七分像。

　　没人喜欢被人当替身，黄佳刚开始也一样，她能接受炎烽有个常年分居的老婆，但不能容忍他心里还藏着个最爱的人，尤其那人还活着。

　　她跟炎烽吵，跟他闹，跟他提分手，刚开始炎烽还顺着她，直到黄佳一不小心，脱口而出：“你那么喜欢她，那你去找她啊！”

　　炎烽大怒，骂她给脸不要，随即摔门而去，这一走，整整一个月没出现。

　　黄佳从开始的不服到渐渐忐忑，不安，后悔，再就是疯狂的想念。

　　她承认，她爱炎烽，有些男人注定让女人过目不忘，更谬论拥有，不然为什么炎烽老婆汪婉馨，也是名门出身，不差钱不差势，但却宁愿守活寡，也要保留着炎太太的头衔。

　　很多人都说汪婉馨为了家族利益，但黄佳肯定，汪婉馨爱炎烽，爱到哪怕只留一个称呼，这辈子也要跟他扯上关系。

　　就在黄佳以为炎烽再也不会回来找他时，某天他突然回来了，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送了她一大堆礼物，其中还有一颗桃花树。

　　黄佳花粉过敏，她没告诉炎烽，也不敢问他，那么爱姜雯，为什么没有娶她。

　　那晚两人疯狂做爱，炎烽还是吃了药，其实他根本不用吃，尤其他心脏还有问题。

　　黄佳经常有种错觉，炎烽不是纵欲，他只是想早点死。

　　炎烽把脸埋在黄佳身上，闭上眼，他刚做了个梦，梦里他站在漆黑楼道，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姜雯冲下来抱住他。

　　一切清晰如昨日，可实际上已经过去四年。

　　事实上那天他独自从天台下去，一个人在楼道站了五小时，姜雯没有下来找他，所以他不停地做梦，不停地在梦里完成自己的妄想。

　　梦里姜雯冲下来找他，手里捏着从蛋糕中扒出的戒指。

　　……

　　三年前，姜雯结婚了，婚后全家移民美国。

　　炎烽托人买了姜家在云城的房子，买了很久都没去过，后来某天鬼使神差的进去，发现家里没有被搬空，什么都在，只是很久没人住，有些灰尘味。

　　炎烽进了姜雯的房间，在她衣柜里看到满满当当的购物袋，她连东西都没拿出来，全是那次他在澳门买给她的。

　　包括那棵快三十斤的桃花树，被她放在柜子最深处，也没带走。

　　炎烽心血来潮，像是收捡遗物一般探索着姜雯的房间，她轻手利脚走的，什么都没带，抽屉里一大堆东西，甚至还有初高中时的信纸和卡片。

　　炎烽坐在桌边一张张的翻看，某一瞬，一张LV的信纸突如其来的出现眼前，上面是熟悉的字，写着：【阿雯，等你想结婚的时候告诉我，我娶你】

　　纸上没有落款，炎烽看了很久，犹豫了很久，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自己曾经的笔迹。

　　直到他无意识的看了眼反面，反面是姜雯的字迹，写着：【炎烽，等你想我娶的时候告诉我，我爱你，永远】

　　炎烽突然发现自己看不清了，原来爱情是有时效的，没有永远。

　　一年八个月前，炎烽无意间看见黄佳，那一刻他突然想到楚羡，之前他还在心里嘲笑楚羡蠢，玩什么宛宛类卿，不是就不是，更何况一个假的活人，如何能代替一个真的死人。

　　轮到自己他才明白，这世上最大的报应不是在爱一个死人，而是爱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活人。

　　……

　　抱紧黄佳，炎烽自欺欺人：“阿雯，你爱我吗？”

　　黄佳：“我爱你。”

　　炎烽闭眼，双目滚烫，他又在幻想，漆黑楼道里，姜雯从天台上追下来，他们互相抱紧，抵死相拥。

　　她手上戴着他送的戒指。

　　炎烽：“阿雯，我爱你。”

　　姜雯：“我爱你，永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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