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闯进院中
世子的长安院有什么秘密,为何嚣张的万俟晟会这样这么多年都不曾踏入过?
再府中待了十几年的仆人都知道,七岁狗都嫌的年纪,特别是被长公主宠到骨子里的二少爷,因为言语不和,竟将身体羸弱的世子推进湖中,这原本是一件不值得人记的小事。
但世子体弱差点命丧黄泉,懵懵懂懂的二少爷则被王爷冷脸相待吼了半日,并命他跪在世子的房门前,直到世子脱离危险为止。
这一跪就跪了一个下午加一夜,二少当时年幼,看见世子从湖里就上来面无血色的模样,已经很惊恐,担惊受怕又跪了一夜吹了寒风,天亮就晕倒在地,与此同时,世子也醒了过来。
王爷逼迫二少立下此生都不得对世子动手的誓言,并没有他的准许以后不准再靠近长安院,甚至为了担心说话气到世子,更是严令他不许随意和世子开腔。
那时候公主凑巧并不在府中,很多仆人都记得小小的二少爷,红着眼睛竖着三根手指,当着冷面王爷的面前,一字一句的念着誓言,并自那以后真的恪守至今。
当然不提长公主回府之后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发着高热,双腿黑紫红肿的惨象又是如何跟王爷闹了起来。
万俟晟一股脑冲进去,可因着不熟悉这个院子的布局,随手拎了一个院中的小厮问道;“你们世子和世子妃在哪里!”
小厮被吓的腿软,奴奴奴奴才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气的万俟晟一拳打过去,“不说就把你剁成几百块喂狗!”
“世子和世子妃在后院兰亭!”被万俟晟这一威吓,那小厮不结巴了,不哆嗦了,一口气说了出来。
万俟晟将他往前一踹,“给本少爷带路,若是在琴声断了之前你还没到,我就把你两条腿都给砍了!”
话音刚落,小厮已经跑了起来,直到他跑了七八步,万俟晟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上,他决定了,一定要把这个奴才打的鬼哭狼嚎!
小厮很快就跑到凉亭外,什么都不说就跪在了地上,沈银秋以为这小厮有事就停了手,琴声戛然而止,箫声一顿也静了。
沈银秋还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被人打扰心情好不到哪里去。小厮还没有回答,他们就看到了他身后紧跟而来的万俟晟。
万俟晟见他们琴箫声止,沈银秋坐在琴前,面容恬静。万俟晏手持长啸,站在她身侧,这画面怎么看怎么碍眼。
他进来凉亭,瞪着沈银秋一眼,再怒视万俟晏。
万俟晏有些意外,万俟晟可是好多年没有进过他的院子,这次贸然前来……他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看看沈银秋,抬头对上万俟晟,无悲无喜。
万俟晟不说话,沈银秋随意瞥了他一眼,低头摆弄自己的琴弦也不开口,万俟晏就更是如此了。
万俟晟这才反应过来,他进了万俟晏的院子,怪不得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呼吸还不顺畅。但更重要的事,他想跟沈银秋说话,万俟晏却在场!
一刻钟后,静默的画面还在持续,跪在地上的小厮叫苦不堪,偷偷抬头瞄瞄是什么情况,结果把自己吓的要死,这气氛也太可怕了,主子们敢不敢说句话!
沈银秋看也不看他们,先是断断续续的试了几个音,又接着弹出一个小节拍,发现还不错,随手拿笔在宣纸上记录了下来。
乍一看,最悠哉不受影响的人就是她。
万俟晟像似被刺激,走近两步,一掌拍在石桌上道:“我今天来是找你的!”
沈银秋见他不阴阳怪气的叫自己嫂嫂,赏了他一眼,发觉这怒气冲冲的模样,啧啧还挺美的。用桃花眼瞪人她怎么看出了一股委屈的意味?刚想到这里,沈银秋就暗自打了个颤抖,多余的脑补要不得要不得,这人模狗样的狗皮膏药在她面前委屈?还不得吓的她七天不出门!
“咳,二少爷找我有什么事。”沈银秋扬着疏离的微笑。
万俟晟又拍了一掌下去,“你弹琴很好听!”
沈银秋:“……谢谢……”她弹琴好听用得着这么气势汹汹,真是嚣张的真是没谁了,害她还以为他会讽刺什么的。
万俟晟转而看向万俟晏:“但是有人吹箫很难听!他拉低了你的整个水平!”
这话还真敢说,万俟晏的箫能跟上她的意境,外面极少人能和她合奏,因她弹琴的曲调多变,一首曲子里面可能会存在多种风格,这样的突变,当初教她弹琴的夫子不是迂腐守本的人,让她继续保持自己的风格,独开一枝。还说要找到能合奏的人很难,除非特意训练一段时间磨合。
所以,听见万俟晟这样说,她有点不高兴,“我觉得世子的箫吹的很好,难道二少找到比世子吹的更好的出来?”
万俟晟忽然冷静了,看着沈银秋笑:“先听我说完,他现在没有发病你还不知道有多严重,像这样吹箫回头他该踹不上气了,不信,你看他脸色是不是变差了。”
沈银秋仰头一看,万俟晏的脸色确实苍白了许多。想起他之前咳嗽到停不下来,心里懊恼自己只顾着乐,反而疏忽了这个问题。
万俟晟知道她已经听进自己的话,心情没来由的变好,挑衅的看了一眼万俟晏,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正准备离开这个让人不舒坦的鬼地方,一道举步匆匆的人影从来路疾来,万俟晟一看,脸上的什么挑衅得意笑意悉数不见。
万俟司徒匆匆来到,瞧见万俟晏还好好的站着,心里放松下来,万俟晏是敛方唯一留给他的孩子,一定不能再出事!
沈银秋看见他,立刻站起行礼,万俟晏和万俟晟也一同道了声爹。
万俟司徒颌首,和蔼的让沈银秋和万俟晏起来,然后面对万俟晟的时候,脸色不怒自威,“你怎么在这里?”
万俟晟低着头,沈银秋注意到他抿了抿唇,声音也不如之前放肆,反倒显得中规中矩,“嫂嫂琴弾的好,我来看看。”
万俟司徒眉一皱,刚要说话,他立马给堵上道;“不过现在已经看完了,立马就走。”
语毕,他也不等万俟司徒反应,一个人加快脚步离开,是以,他不知道万俟司徒看着他的背影叹气,神情复杂的目光倒是从中可以窥探到一丝慈爱。
沈银秋探究的一手好料,决定深挖出来。
万俟司徒上前问了几句万俟晏的身体情况,又道天气还没有转暖,多注意着不要长时间呆在外面,更隐晦的提点不要吹箫太长时间。沈银秋一一应下,反倒是万俟晏神色淡淡的。
万俟司徒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大概是公务繁多,交代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沈银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琴弦,心中思索,王爷对万俟晟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好像特别的不待见他,防心满满。这种区别待遇,确实挺让人受伤的。银秋方才也已经感受到了,但没有想到即便被这样对待,万俟晟也没有发火,反而急不可待的转身走了。
万俟晏来到她的身旁坐下,“想什么?”
沈银秋回神,瞅了他两眼,“他是不是不得王爷的喜欢?”
“谁?”
沈银秋抚平琴弦:“世子不要装傻。”
万俟晏用手指磨搓着手中光滑的箫面,“夫人好像对他的事特别的感兴趣。”
“是好奇,你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我想弄明白,当然世子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沈银秋想到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去问,也就没有强求,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会挖掘出来。
却不料,万俟晏问道:“我不告诉你,你就会问他?”
“你怎么会这么问,我躲他都来不及。”沈银秋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的万俟晏有点奇怪,难道是王爷和万俟晟来这里关系?
“他小时候不小心推我落水,被罚跪一夜,我爹让他跪在我面前立誓,这辈子都不会对我动手,院子也不准进,话也不能多说。不然他娘亲会死无葬身之地。”
沈银秋突然觉得万俟司徒很丧病!不是自己葬身之地,而是拿娘亲来发誓……
“小时候,你几岁,他几岁?”
万俟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十岁,他七岁。”
沈银秋还问:“他小时候是不是特别喜欢他娘?”
万俟晏看了她一眼,“嗯。”那时候他爹多半围着他转,和的万俟晟最亲密的人只能是长公主了。
他至今还记得万俟晟抖着身板发誓的模样,害怕,不愿,憎恨。
沈银秋干着嗓子,半晌问道:“世子,你还记得他当时为什么要推你落水么。”
“记得。”万俟晏说完起身,像似不想再多说。第一次什么也没说,当着沈银秋的面离去。
沈银秋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他有着她看不到的另一面。
只是无论怎么说,让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跪了一夜,王爷作为他爹却让他拿最爱的娘亲发这样的毒誓,这对当时的万俟晟来说一生的阴影吧。总感觉有点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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