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替死鬼

书房内，四盗离开后，柳陆看着桌上的书问旁边的主簿，“那三个现在怎么样？”

“回郡守的话，本来是跟丢了的，不过后来有人看见他们三个去了关里面最有名的一红楼，正在快活呢。”林主簿不屑嘲讽，想起手下人描述的场景，更加轻蔑，就这样的新兵何足挂齿，画面回到三个人进衣店之后进郡守府之前，便从后门出去，在路上随便找了三个乞丐，从怀里掏出三定银子，在三个人惊讶的眼神下，傅灵渊淡定的塞给他们，并且把自己原来的衣服脱给他们，承诺只要他们在今天之内呆在青楼，事后还有银子，三个乞丐对天下突然掉下金元宝的事乐得合不拢嘴，既能享受温香软玉在怀，还有银子可拿，未多想接过银子便从正门离开，大摇大摆的去了青楼，然后就是林主簿的人看到的画面。

此刻郡守府外，两个小厮打扮的人凑在一起，正是打劫了同一个人衣服的傅灵渊和周翰，交换目前自己知道的消息，趁城门未关从正大门离开。

主城门外，傅灵渊看着远方微觉得不对劲问旁边的周翰，“你有没有觉得几十里外的营帐今日近了几分？”

昨天她经过大门的时候看到胡人军营视乎没有这么靠前，远远瞧着只能看到无数个点，而现在那点视乎清晰了许多，依稀可以看清帐篷的样子，周翰瞧了瞧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摇了摇头，难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因为昨日是在城里面看到的，隔了一段距离所以才会觉得他们近了？

等在营地里面，看着天色愈来愈黑的张政和赵宇急的直跳脚，赵宇恨不得立刻杀进去，当时张政把他叫去营帐里讲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随着天色暗下来，心中的不安也愈发大，直到看到不远处走来的两个人才重重松了口气。

赵宇急忙上前，“情况怎么样？将军他们？”

“目前无碍，我们进去再说。”傅灵渊道，四人面色迥异。

夜晚依旧平静，只是人心不再平静，临时营地帐篷里烛灯亮了一夜，里面的人也一夜未眠，次日，三人留了张政在营中，周翰，傅灵渊和赵宇从林中小道绕到城主门，而城门口检查的明显更严，三人问睡在城角的乞丐借了行头，混进城中，城内也有几对人马在巡视，而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嚣，百姓围在外面遮住里面的情景，小声议论着。

三人并没有太多注意，经过人群正准备往内城去，忽然，傅灵渊震在原地，天地间耳边只剩下周围几个百姓议论声音。

“听说抓到了三个北边的蛮子，是真的吗？咋看着不像。”旁边一个刚来的人问。

“像不像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听说那蛮子凶恶的狠，杀人不见血，听说前几日还暗杀进城的长宁军副将，那副将如今生死不明。”

“杀了人还敢大摇大摆在一红楼快活，今天早上被逮了个正着，活该。”

“咋瞅着不像，为何觉得面熟的很？”有人挠头，使劲想在那里见过。

“你不要命了，这话也敢讲，小心被当成同伙以通敌的名头抓起来。”

……

周翰和傅灵渊对视，心里闪过不好的念头，傅灵渊上前问方才议论的欢的人，“这位小哥里面发生什么了？”

小哥看了眼打扮脏兮兮的三人，不太情愿开口，“抓到三个奸细，正准备活活烧死呢。”

傅灵渊无视小哥眼里不情愿依旧道，“奸细哪这么容易就被发现的，小哥你可别唬我。”

“我唬你？”那人简直好笑，指着里面高台上绑着的三个人，“这群蛮子在青楼当场被抓，人赃并获，有人指认就是他们偷袭长宁军的人，还害得长宁军副将生命如今还未脱险，还能有假，奸细活该被活活烧死。”

傅灵渊退出人群，不用多说，周翰此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是昨天那三个乞丐。”

毫无疑问。

傅灵渊点头，看来这郡守大人是想逼他们现身，又不敢大肆在城中搜捕引起民慌。

众目睽睽之下执行火刑，如此残忍对待他的百姓，难道他就不怕事情败露，一发不可收拾吗，为了自己的利益用如此手段，人命在这些当官人的眼中究竟是什么，完成自己野心的工具吗？傅灵渊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无声，而杀气若雷霆。

用火烧人是最原始蛮荒的做法，也是刑法上的酷刑，让人看着自己身体的每一处被烤焦，想死却还要备受煎熬，他们何其无辜，是他们害了无辜的人。

周翰有些气氛拨开人群跻身进去，刑场前头空出一大片地，摆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站台，林主簿和几个准备行刑的就这样轻松的站在一边，在他们的身后，三个草堆之上，呈十字形绑着三个人，他们被扒光衣服这留下一条遮住不堪入目的部位，而身上的伤显然他们受到过鞭笞之刑，三个人满脸痛苦嘴里不停的呜咽，却讲不出一句话来，他们的舌头在被抓来就被残忍的割了。

林主簿满意看着众人的愤怒，抬了抬手示意大家闭嘴，“各位父老乡亲们，我们常年受那些蛮子骚扰而不得安生，在我们的土地烧杀抢虐无恶不做，前几日尽然敢偷袭长宁军副将刘大人，简直可恶，还敢大摇大摆光明正大在城里逍遥享乐，简直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幸亏郡守大人几日不眠不休靠着一丝线索追查这群人，才追查出这群恶贼的落脚处，昨夜于一红楼一举拿下，对于这群恶贼我们一定不能严词手软，必须处以严刑，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对。”周围众人心中对于蛮子的愤怒三言两语被点燃，眼里的愤怒如此的清晰，如此鲜红，是有不见到血不摆休。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人群中有人大声喊叫。

“对，烧死他们，烧死蛮子。”立马有人附和，人声越来越壮越来越响，民情高涨，林主簿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反应，嘴角狞笑。

“呜呜呜……”高大柱子上被绑的人，挣扎呜咽剧烈，对着平日里温和的百姓狂摇头，眼里尽是绝望和不解的悲痛，惨叫声凌厉，他们的反应没有换来一人的同情，反而是人们情绪更加激烈高涨，三个人愣愣抬头，泪水大把大把往下掉，渐渐放弃挣扎，就这样静静看着人群，周围弥漫上死亡的气息。

“简直丧心病狂。”不明情况的赵宇咬牙，想冲上去给台上小人一个一刀，被身后弥漫异样情绪的周翰险险拉住，“这样冲进去我们也会暴露。”

“难道就看着他们被活活烧死吗？难道你看不出他们根本不是什么胡人吗？难道身为长宁军的人要对自己发誓用生命保护的百姓见死不救吗？”赵宇红着眼，词锋凌厉质问。

三个难道迫使周翰松开赵宇的手，无力垂了下去，张了张嘴，却拿不出任何反驳赵宇的话，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明白那三个人不过是替死鬼因为他们而遭殃，不过是官府为了杀鸡儆猴，不过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见周翰垂头没有丝毫想救的意思，赵宇有些生气看向傅灵渊，“花兄弟，难道你也要如此冷血吗？”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的认为花美男不会任人用如此残酷的刑法对待无辜的百姓，即便他们此刻也处在危险的境界。

“赵宇，我们不能救。”傅灵渊沉重开口，此刻却有些不敢直视这个少年燃着愤怒和失望的眼。

不是救不了，而是不能救。

这个正直憨厚的少年不敢置信，质问看着两个人，有些颤抖的开口无力问“为什么？”

“他们是因为我们而死，他们是因为穿上我们的衣服才会被抓，但我们不能救，也救不了，官府的人是想利用那三个人引出我们，然后将通敌叛国的罪名安在我们的身上，安在城外四千人的身上，名正言顺的绞杀，而这三个人会被说成逆贼同伙，终究还是逃不过一死的命运。”

“他们何其无辜。”赵宇整个人发软，耳边的百姓高涨的情绪依旧燃烧着，每个人都似化成了嗜血的妖魔，面色狰狞又透着喜悦，赵宇失望的看着周围的人，这就是他们要保护的百姓吗？

看出赵宇所想，傅灵渊看向古城，透过它就像看到远在天边的威威皇城道，“这不是百姓的错，错的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当官之人，更是强权之下造成的愚昧无知。”

这就是古代皇权和为官者的权利。

林主簿阴笑，对一边人使了眼色，身后护卫搬起准备好的火油浇到柴垛上，这样才能保证火能烧的旺盛持久。

火油浇在柴上的声音响着，听来有几分空洞，场前无数人嘴微微张着，表情也很空无，日光苍白地浮起来，烈日下更加无情。

行刑的人早已准备好火把，燃在百姓的眼里，变成熊熊烈火，忽然便觉得恐怖。

“各位乡亲们，如今我奉郡守之命，在此处决奸细，如有求情或阻拦之人必定是其同谋，一律当场诛杀，还请各位父老乡亲能发现异常并及时举报，举报有功者郡守大人一定会给于一定奖励。”林主簿毒蛇般眼神扫过众人，再看向高台上绝望的三个人，这可怪不得他，谁叫你们太过贪心，死后化作厉鬼就去找害了你们的长宁军去。

“行刑。”

三个行刑手拿着火把走进，三个人的呜叫声回荡在整个刑场上空，宛如厉鬼，萦绕在观看叫嚣着人的心口，宛如千斤磐石压在傅灵渊的胸口，重的无法呼吸，压在肩上迫使自己双脚无法动弹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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