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绝望守护
再一声,却是从城墙投出,士兵脸色有些不好的看这迎风而立的傅灵渊。
一边张政的心也似乎随着那长矛射出,紧紧揪住,一旦那长矛没有射到山匪只会换来山匪的嘲笑,压低我方将士的信心,而且那长矛少说也有几斤重,没有长久练过臂力根本难以做到,更何况……花兄弟看起来也不像是力大无穷,若说周翰来投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刀疤男讽刺看着射来的长矛,扬手准备阻挡,那长矛在半空中诡异一弯。
“啊。”惨叫声在安静中突兀传来。
城头上士兵傻傻看着那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人惊呼,“射中了。”
张政快速跑到城墙边,城下刀疤男旁边跟他并骑的山匪瞪大眼,长矛贯穿他的身体,从胸膛直到后背。
他的眼底也有了佩服,虽然他没明白花美男是如何做到的,但别的不说,单她刚才表现出来的定力和睥睨,就足够令他明白,他没有看错,大将之风,那气度绝非常人可以相比。
“三弟,三弟。”刀疤男一把抱住旁边的男子,满脸隐羁,目露凶光直射城墙上的人,抱着还温热的尸体,双拳咯咯作响。
“三当家。”
随即底下一阵骚动,刀疤男将手里的尸体递给一队人,一拉缰绳上前几步,手指像城墙,咬牙切齿,“你敢杀我三弟,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
傅灵渊眼神里满是讽刺,丝毫不理会他的威胁淡道,“我既能射中你旁边的人,杀你不过轻而易举,所以说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在别人眼里你其实什么都不是。”
刀疤男抬头对城上看了一眼,那一眼隐在旗下,隔着十丈距离,傅灵渊却清晰的感受到强大杀气,但若是比起那夜碰到的胡人主帅还是相差甚远,若是那个人攻城……
毫无生机吗?
张政发现刚才那些士兵,此刻脸色都恢复了自信。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墙头上挺立的那个人,额头沁出密密麻麻冷汗,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手指颤抖的厉害,另一只手微微扶住城墙,支撑着有些无力的身体,让自己看不出任何异样。
当一个人的意念足够强大时,就可以任意支配物品,甚至是控制他人的思想改变记忆,烈火里面她只见过一人,即便没有强大的意念但却天生有这样的异能,别人求而不得,他却毫不在乎,而她以前从未成功过用意念控制东西,这次虽说险险成功,却差点被自己的意念反噬,轻则微微脑震荡,重则后半辈子痴傻疯癫,如果不是因为山匪太过自信,而自己把握的时间恰到好处,在他没有任何准备下,长矛空中一折,否则凭这人的臂力必定能挡住长矛。
被傅灵渊的话激怒,山匪暴怒喝到,“全力攻城,给三当家报仇,给我杀。”
“报仇,报仇,杀啊。”
新一轮攻城在烽火硝烟中展开。
“周兄,没事吧?”张政这才注意到周翰的脸色似乎不对劲,自方才就一话不讲。
傅灵渊听到张政的话,看向沉着脸不说话的周翰,察觉到她的目光,周翰突然走过来,分毫不说拽住傅灵渊的胳膊往城下走。
张政张了张嘴,刚想伸手去拉,却被周翰一个眼神止住,无声。
被拽住的傅灵渊,微傻,而被拽的手腕力道奇大。
“周翰,你做什么。”有些怒甩开走在前面不知道生什么气的周翰的手。
周翰转过身阴沉着脸,没头没尾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到城下去。”
忽然心底也蹿出一股火气,傅灵渊只觉的自己简直要疯了,她丢下南门跑来西门为了救他已经算是擅离职守,身为军人违背军令这是军中大忌,不感谢她就算了,还赶她下城,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是我该来的地方?要是我不来,那根长矛就不是射进城墙,而是刺穿你的身体,而城门也会立刻被攻破。”
周翰顿了顿,没几下拉着傅灵渊到城下,“总之你留在这里,卫将军将西门交给我,我就一定会死守住。”
“城门快坚持不住了。”城下士兵道。
城墙在不断震动中出现裂缝,再不断地被加厚加固,那般沉厚的震动,令城下众人脚下发麻,新添的石块木头纷纷掉落,城门乱象止不住了。
周翰一愣,丢下莫名拉到城下的人,大步上了石梯,而城墙上也有山匪不断爬上来,一刀下去,溅了他一脸的血,城墙上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他转身看向剩下的人,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兄弟们,我们面临的处境我不多说,只希望不论在任何艰难困苦的场合,只要还有一个人,就要继续战斗下去,因为退后一步就是家园,那里都是我们要用生命保护的人,杀光山匪。”
“杀,杀,杀。”
张政闻言,眸底忽有亮色,望着周翰笑了笑,来到长宁军两个月,与他一同从家乡报名从军的人,已见成长,心性稳重几分,遇事已经能沉着冷静处理果断。
而这成长与花美男分不开,若非那一次夜袭,也许他的脾性还是暴躁易怒,遇事无法沉静下来。
只是杀光山匪谈何容易,山匪数倍与守城的士兵,一旦城门攻破,根本毫无活力。
“张政,带百人退回内城。”清丽声音毫无预兆传来。
“什么?”张政豁然回首,看着傅灵渊不敢置信。
城上有人瞪大眼,看向城下那个人,天地之间仿佛自有威严生成。
“执行命令,退回内城,青礞不到,无论如何不得开城门。”
一旦来的是敌军,城门一开就真的回天乏术,内城城门不久前翻修过,能坚持一段时间,最慢两天,只要坚持住两天,长宁军主力到达,御灵关的困境就可以解决,如果那天去报信的人成功到达主营,最快今天傍晚就能抵达,一百个人抵挡数千山匪,真的很难。
“那……你们呢?”他的声音颤抖,内城城门一关,他们就真的四面楚歌避无可避,他明白为何让他带兵退回内城,现在却恨当初为何自己选择从文,而未习武,否则今日他也能与他们并肩作战光荣的死在战场上而不是如此苟且偷生,不能同日生还能同日死。
这一线生机,令人太难。
“执行命令,去。”眸光坚定如磐石,话语里含了不可违逆的冷硬,无论如何一定要撑过一个下午。
他抬头看向城墙上衣袍被鲜血染红的周翰,手持着长剑,纵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里面的托付和重任,以及活下去的深切注视。
张政握紧手里的剑,嘴角深珉着,转身带着城下一百人退回内城,城门在这沉重的气氛中缓缓关上,就仿佛地狱为城外的人关上通往光明唯一的路,进城那一刻,张政双膝重重跪在地上,朝着外城的方向,不止为了他的老乡,不止为了花美男,是为了那些即将面临苦战的将士,更是为了那些死去的威威英魂。
战马嘶鸣,短兵相接,还有些噗通噗通的沉闷声,伴在边疆凛凛风刀子声里,若一首壮阔的战歌。
城中上下两个人对望。
“轰”。城门倒塌传来的巨大的声响,震在一千多名将士的心中,每个人都提着大刀,默默站在傅灵渊身后。
“怕吗?”周翰站在她身边问,语气晦涩莫名。
“你都不怕,更何况我,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还是条好汉,你不是一直想和小爷一决高下的吗,怎么要不比比看谁今天杀的山匪更多。”
周翰刚想开口,正前方喊杀声传来,所有人抬头,见前头的山匪已过来。
刀疤男骑着马停在数千山匪前头,瞥了一眼对面的人,眼里更加轻蔑,残兵败将,不过尔尔。
他手一扬,提着大刀的指向平静与他对视的傅灵渊,眼里阴羁更甚,“就是你小子杀了我三弟?”
周翰右脚一抬,下意识的去挡住傅灵渊,手臂却被拉住,往后退了一步。
身旁那人以跨前一步,平静中没有任何退避,“是我,又如何?”
“好。”刀疤男狞笑,“有骨气,不过就是一把贱骨头,老子要你给我三弟陪葬,你要是现在跪下来磕头求饶,学狗叫几声,说不定老子还能让你死的时候留些面子。”
“杀我?”傅灵渊唇角轻蔑一翻,一个大炮都没轰烂她,子弹打穿她的心脏都无奈她何,更何况冷兵器还妄想要她的命,寂静中,她缓缓抽刀,“那就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能杀了你爸爸我。”
“找死,给我杀,一个不留。”
“杀……”巨大的嘶吼声,震在所有人心里,每个士兵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迎接生命中最大的苦难,亦或是最后一次完成生命的升华。
前头无数人冲了上来,惨叫哀嚎声层层叠起,仿佛一片阴云笼罩住这个城池,笼罩在城内所有人的心头。
周翰背对着她一刀砍在冲上的山匪身上,眸光染上鲜血,“好,这次我必定赢你。”
“哼,站着说话不腰疼,小心闪了舌头。”傅灵渊凉笑。
一言一语中,身边已经倒下七八人,“叮。”清脆落地声,傅灵渊已经把手上的长剑扔掉。
“你做什么,快捡剑。”周翰急叫,一边挡住攻向自己的山匪,一边顾这另一边。
她没有讲话,看也不看地上如同破铜烂铁丢在地上的长剑,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快速活动了一下自己手腕。
“长剑用不惯,匕首照样赢你,不要有心里负担。”说罢,手往后一伸,周翰惊的腰间一让,刺进肉体的声音,不用回头也能准确的刺中后面山匪的心脏,利索拔回匕首,以前还在部队的时候她可对击剑没什么兴确,带着也是麻烦,连匕首也不过是好友的兴趣被迫随身带着,还好能上的了手,不自觉中嘴里扬起微笑。
这样温柔的眉眼,如此的神态他早该发现的,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才知道。
战士们一个个冲上去,挥舞着大刀浴血奋战,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就替上去,一个战士浑身划得稀烂,一波又一波山匪,永无止境般涌上,死了一批很快就有新的填补上来,压得剩余的人连喘息的时间也没有,一千余人的士兵连八百也不到,外城城墙下无数尸体横七竖八倒着,面目全非,早已分不清自己脚下踩着的是否是自己人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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