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故人
黑夜中，她那双如星辰般闪亮的黑瞳看着原本反抗激烈的丫鬟在压迫之下点头，才拿开捂住她嘴的手，但顺来的暗器已经抵在丫鬟的腰间。
那丫鬟胆怯不敢转身，指向最大房间一侧道，“公子就在......在那里。”
“很好，今日被抓来的女子在何处？”再问。
丫鬟想也没想指着主卧室，“就在公子的房间里，我......我，你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放心，我不会杀你。”背后傅灵渊放轻声音道，后一咧嘴，“但是我会敲昏你。”
侧手为刀，对着丫鬟也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打晕，三两下扒掉丫鬟身上的衣服套上，离开时看了眼不省人事的丫鬟，叹了口气，谁叫你这么倒霉碰上她，不过还好是她，想着便将丢在一旁大美人的外袍给丫鬟盖上，随后又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善心，才端起木盘朝主卧室走去，而没有发现身后丫鬟身上盖着的华袍咻的一下消失在黑暗中。
傅灵渊站在主卧室门前，四处张望了会，才推门而入，刚塌进门便听到从里屋传来微弱挣扎的声音，傅灵渊放下手中碍事的盘子疾步上前，一把推开里屋的房门，只见偌大的床中，一个娇小的女子软绵绵的躺在床上，双眼有些失神的望着床顶，竟是连她靠近也没有半丝反应，江柳华这个畜生到底对竹苓做了什么事。
一时有些踌躇，傅灵渊蹙眉看了竹苓半晌，缓步上前沿着床榻坐下，而床上的女子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床顶，傅灵渊扫了她一眼，竹苓身上的男装已经被换下，身上只是简单的穿着一件里衣，双手无力的平放在身体两侧。
她抿了抿嘴轻唤一声，“竹苓，是我。”
竹苓一震目光有些呆滞的从床顶移开，极小心的扫向旁边的人，带看清来人之后，本就蓄满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如流水般倒下，带着哭腔极缓慢咬着字，“姑娘，竹苓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
“没事了。”傅灵渊蹙眉将竹苓扶起，看样子江柳华为了防止竹苓跑出去闹事下了不少药，“江柳华有对你怎么样嘛？”
“没有，他让人把我放到这里就不见了，就在方才回来过，现在应该是去沐浴，我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姑娘了。”竹苓含泪摇头，看着傅灵渊的打扮，担心的问，“姑娘，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不多说了，我们得赶紧离开，你还能走吗？”
“我。”竹苓艰难的挪动了一根手指，半晌沮丧摇头，“我被他下了药，如今周身无力，怕是走不了了，姑娘，你快些逃吧，别在管我了，竹苓不能如此拖累你。”
“既然是我带你出来的，自然要将你安然带回到奶奶面前，你放心，今夜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离开这江府。”傅灵渊道，已经半蹲在床边，示意竹苓上来，然而门外一阵异动。
二人对视一眼，傅灵渊身形一闪隐身到床后，片刻，江柳华一身里衣阔步走来，自径走到桌前将桌上的醒酒茶一口喝下，这才看向里屋安静躺在床上的竹苓，邪邪一笑，走到她身边，手指顺着她的泪水轻轻划过，随后得意一笑道，“怎么，你还在等那个女的来救你？”
江柳华看着不语的竹苓，嘲讽一笑，“本公子看你也别等了，那个女人已经被本公子扔到歌姬里面，这个时候怕是正和那个将军翻云覆雨呢，你别说，没想到那个女人不过是个荡妇，竟敢当众自荐枕席，也不瞧瞧她的样子。”顿了顿，沿着床榻坐下，双手撑在竹苓上方，“小美人，只要你从了本公子，今夜让本公子高兴了，说不定本公子还能放过那女人，否则，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说罢，不安分的手又摸向竹苓的脸，色欲眯眼，俯身就要亲下去，之间颈后一阵异痛，整个人直直倒在床上，而他的腰间多了一个尖锐的东西，冰冰凉抵在身上感受着来自上面巨大的杀意。
傅灵渊一把将他翻到地下，居高临下看着江柳华，唇角掀起一抹冷笑，抬脚狠狠踩在他手腕之上，“好久不见，江二公子。”
“你......”江柳华反应过来，一脸惊诧盯着出现在房内的女人，“你，你怎么会在本公子房里？你不是在......”
“这就不需要你知道了。”她挑眉，“你若是敢大声叫出来，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断子绝孙。”话音还未落下，傅灵渊猛然蹲下身，从大美人身上顺来的暗器毫不避讳的抵在他最重要的部位，冲着他咧嘴一笑。
“你敢！”江柳华脸色涨红，四脚朝天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下面的东西一不小心就会伤及‘无辜’。
“哦？你不信我敢？要不一试如何。”她瞬间沉下脸，尖锐的暗器生生逼近一分，刺痛的感觉豁然席上心头。
“别别别，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被迫问，傅灵渊冷笑，一把拽过他的衣领三两下将他整个人绑在椅子上，单手耍玩着暗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气息，暗器已经飞出她指尖，直直钉在江柳华脑袋不足一厘米之处，“我不想如何，她身上的解药在哪里。”
江柳华歪着眼睛惊悚看了眼钉在耳朵旁的暗器，倒吸了口凉气，不住颤抖，“我说我说，这药只要喝一杯酒就可以解除。”
傅灵渊冷冷扫了他一眼，拿过酒壶替竹苓斟上，“如何？”
休息片刻，她点头，“嗯，身体已经慢慢恢复力气。”
从衣柜中翻出一件衣服替她套上，傅灵渊晃到江柳华面前。
“你还想干什么？别忘了这里可是丞相府，你要是真敢动我，你们都别想活着离开羽国。”江柳华惊慌中带着怒气道。
“唔。”傅灵渊缓缓靠近，单手摸了摸下巴，上下瞧了半天，最后盯着某个地方道，“太小，没兴趣。”
“你。”还未说完，一拳重重下去，只觉得鼻尖传来钻心疼痛，头往后朝天一仰，不省人事。
“我们走。”
“等等。”竹苓拉住傅灵渊，担忧道，“这是丞相府，你我二人若要逃出去，这谈何容易。”
“放心吧，你跟紧我，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丞相府，并且不会有任何人发现。”傅灵渊淡笑，这回还的要感谢江柳华这个二货将她扔到歌姬处，那处荒废的亭子不远处有一扇荒弃的木门，也许是许久未经打理，长长的稻草将那扇门虚掩住，若不是她看得仔细，也不会发现清心亭不远处竟然有这么一条捷径，不过，那紫烟今夜约了大美人互诉衷肠，看大美人的情形怕是需明日天亮才能醒过来，夜以过半，那个女子应该已经离开。
傅灵渊拉着竹苓趁事情还没被发现快速朝清心亭移动，而此时羽国一处暖阁之中，紫金双耳香炉中一缕青烟扶摇直上，淡淡的檀木香充斥整个房间，镂空的雕花窗桕中跳进斑斑点点细碎的黑暗，精致的雕花装饰，偌大的雕花床上锦被绣衾，只见放于一侧的美人榻上，一道大红的身影悠悠的罩下，全身宛若无骨斜斜拖着腮帮靠着美人榻，半晌才悠悠叹了口气，一拢云袖中修长白皙的手伸出扶了扶没有任何褶皱的鲜艳红衣。
“今日在宴会之上......”一道声音自暖阁深处飘出，幽幽若雪山之巅刮过的寒风，还未等那声音落下，美人榻上传来虚弱的叹息声。
“那小美人真是生猛的很，你瞧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被折腾散架，我眼巴巴大老远的过来，还没喝上口热茶就问，哎，可怜我命苦，天生操劳的命，若是那一日我死在半路上，怕也没人来收尸，可怜啊。”大美人幽幽叹息，依靠着美人榻，斟了杯好煮好的茶，满脸舒适悠闲的‘诉苦’，但却一直注意着里面之人气息。
“是吗？”那道声音微微扬起，没有一丝波动，轻纱无风自动，大美人正拿着茶盏的手一顿，电光火石之间，茶盏安然回到桌上。
大美人无趣从美人榻上翻身而下，一袭红衣妖艳多姿，掀开轻纱，里间唯见一男子，白衣墨发，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腰系玉带，静坐于榻上，独自一人对弈，鎏金面具挡住一半风光，正是今日宴上，枢国太子幕僚--元离玥！
大美人幽幽愰过去，自他对面而坐，静看着一局一人对弈结束，狭长的目光才留连在他身上，憋了一个晚上的话忍不住问出口，“我说玥，今日宴会之上的那名女子，你可认识？”
元离玥修长的手轻轻一扶，一盘上好的棋局已经散乱，目光幽幽看着半开的窗户，深远似透过层层人群重重夜色望进那漆黑的墨色中，看到茫茫大地的另一角，藏在浓浓夜色之下的那个人，他起身于窗棂前负手而立，衣玦无风自动，飘出一股奇异的淡香。
“不认识，不过是像一个故人。”
故人......大美人嚼着二字轻笑，心中默默为那故人哀悼几分，这厮口中出故人，怕已真的变成故人，不过却是已故之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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