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好死不如赖活 念在兄妹一场
简兰宜虽然安慰顾怀璟，万一崇安侯忽然就改变了主意呢？
心里却门儿清，这是绝不可能的事，两个女儿老不修的都卖定了，任谁阻拦都不会改变。
更何况，除了顾怀璟还压根儿没人会劝阻。
王氏不会，且不说她从来都只爱自己，就算她对两个女儿多少还是有点感情，她现如今也说不上话。
且家里有银子有权势了，她也怎么着都会跟着沾光。
顾怀琛更不会，他一手策划的，怎么可能傻到坏自己的“好事”？
所以也就接下来两三日的功夫，顾怀珍夫家刘老爷家的巨额聘礼，便流水一般都送进了侯府。
一同送来的，还有给顾怀珍的赤金凤冠和大红织金嫁衣，那叫一个金碧辉煌光芒耀眼。
自然，阖府上下乃至顾氏族中，都知道顾怀珍要出嫁了。
侯府内外因为喜事在即，因为有银子了。
也终于一扫之前的死气沉沉，变得喜庆热闹起来。
惟独新娘子顾怀珍的眼泪都快要流干了。
崇安侯压根儿没打算哄她骗她，从来婚姻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当爹的人一力做主即可，哪需要又哄又骗。
难道当女儿的还敢不嫁不成？
反了她了！
于是刘老爷的年纪、刘老爷的儿孙成群和这次已是第四次当新郎，顾怀珍也全盘都知道了。
当即便觉得天塌了，不如死了算了。
可真让她去死，她又做不到。
白绫都悬房梁上了，剪刀都握手里半天了，就是怎么都下不去那个手。
唯一能做的，便是一直哭，一直哭了……
譬如此刻，顾怀珍就正在哭，哪怕她的双眼已肿如核桃，还是停不下来。
但靠在她肩上的顾怀琳却哭得更厉害、更惨，“……他们真的没把我们姐妹当人啊，怎么就能狠毒到这个地步？”
“大姐姐，我们索性一起去死了算了！”
“让他们后悔死，让他们这辈子都休想再安生……做了鬼都不要放过他们，呜呜呜……”
原来崇安侯也没瞒顾怀琳她的“归宿”。
毕竟去了那老太监家里后，还指着顾怀琳吹枕边风呢。
当然得先威逼利诱的让她接受现实，然后乖乖听话了。
所以顾怀琳连凤冠嫁衣和嫁妆都没有，等待她的只是顾怀珍出嫁当天的一乘偷偷摸摸的小轿。
要面临的处境却只会比顾怀珍更糟糕十倍。
叫她怎能不哭得更惨？
顾怀珍跟妹妹感情本来就不错。
眼下又是同病相怜，因为心疼自己，对妹妹便也更加心疼了。
哽声道：“他们怎么可能后悔，他们只会骂我们坏了他们的好事，只会连口棺材都舍不得给我们。”
“说不定，还会一气之下，给我们扔乱葬岗去。你还想他们后悔，做什么春秋大梦。”
“他们但凡念一丝一毫的骨肉之情，都不会这样作践我们，不会硬生生把我们往火坑里推！”
“所以我们更要活着，还要活好了，真正让他们后悔才是！”
顾怀琳哭道：“问题怎么才能活好？摆明了都是死路，说不定明年的今天，便是我们的祭日。”
“尤其是我，从被送进去那一刻起，其实就已经是死人了……那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一了百了呢！”
顾怀珍含泪苦笑，“可做不到啊……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我们还是活生生的人。”
“我们也还这么年轻，就这么死了，真的一千个不甘心，一万个不甘心啊……”
顾怀琳越发泪如雨下了，“那也比让老太监折辱糟蹋死的强……也是，大姐姐再怎么着比我还是要强点的，当然还能活了。”
“我却要怎么活，我连想都不敢去想……索性我现在就跳湖去算了。”
“横竖早晚都是死，现在死，好歹还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话没说完，已猛地站起来，直接往外跑去。
急得顾怀珍忙一把拉住了，哭道：“你这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好死不如赖活着，活得再不好，那也是活着。”
“可若是死了，就真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完了。”
“你先别急，我来帮你想办法，我一定帮你想出办法来！”
可她若能想到办法，也不会自己也成砧板上的肉了……
姐妹俩心里其实都很清楚这一点。
于是终究还是只能抱头痛哭……
冷不防却听见外面传来通传声，“世子夫人来了。”
随后，真见简兰宜走了进来。
顾怀珍浑身的刺立刻都竖了起来，挡到顾怀琳前面，“你来干什么，看我们姐妹笑话的吗？”
“别以为你是当儿媳的，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哪天需要卖你了，以他们的无耻，照样会连你也一起给卖了。”
“就算不卖你，将来等你有了女儿，我们的今天也照样会是她的明天。”
“所以你不用得意的太早，你哭的日子且在后头呢！”
简兰宜见姐妹俩都双眼红肿摇摇欲坠。
虽然同情不起来，但也没打算先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一番。
而是直接说起她的来意来，“我才没那闲工夫看你们笑话，是你们大哥让我来的。”
“他说可以安排你们偷偷离开，只是从此以后，你们便只能隐姓埋名，也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了。”
“你们考虑一下吧，要是愿意离开，他便尽快付诸行动。争取明晚就给你们送出京城，往后便再不用害怕会被骨肉至亲出卖了。”
顾怀珍和顾怀琳都是大吃一惊，“真、真的是大哥让大嫂你来的吗？”
“大哥他真愿意帮我们吗？可他、他凭什么帮我们，我们可给不了他任何好处。”
“对，我们给不了你们任何好处的……还是你们也想卖了我们，为自己牟利？”
简兰宜扯唇，“世子替你们据理力争，希望侯爷能改变主意。不要这样把你们说白了就是卖掉时，要你们给什么好处了吗？”
“就你们这副遇事只会哭哭啼啼，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天由命的样子，又能给他什么好处？”
“他只是念在好歹兄妹一场的份儿上，念在女子活在这世间本来就不容易的份儿上，动了恻隐悲悯之心，所以想拉你们一把而已。”
“你们若愿意走当然最好，若不愿意，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过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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