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化成灰,都记得你
绳索一拉,紧接着便是溶月痛苦的哀嚎声,十指归心,此话不假,这简直比那二十杖责还要难熬,她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那圆木像是铁钳一样牢牢的夹住她的手指,那两个侍卫大约是用了吃奶的劲,双目圆瞪,咬着牙紧紧的拉扯着那绳子。溶月的眼中已经浮现了晶莹的泪水,感觉在这样下去,十根手指都要被夹断了一般。
“啊!”她止不住的哀嚎着,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也一点都无法忍住那种钻心的疼痛,她深吸一口气,一边嚎叫着,一面看向坐在眼前悠闲的抚着发髻的皇后,高声道:“你这样屈打成招,算什么!”
皇后唇角微微一扬,伸手冲着那两个侍卫挥了挥,片刻之后他们才松开了拉着绳子的手,溶月原本挺直的背脊,一下子瘫软了下去,十个手指依旧止不住的发疼,指关节处已经开始渐渐的发红发紫。她用手肘支撑着地面,微微的喘着气,脸色煞白。皇后看着她扑倒在自己的面前,抬脚用力的提了提那纤细的手指,笑道:“这只不过是小小的惩戒,沈美人若还不肯说实话,那么本宫就只能再进一步了,一直到你肯说为止。”
“你们不是已经搜集到证据了吗?为什么还要折磨我?”
“本宫听闻,朝堂之上有人指证沈涛与前太子有所勾结,先帝在时,沈涛与太子走的尤近,现在皇上将前太子囚禁在太子府上,怕是沈涛不服,想要借机造反吧。再加上此时你竟然在皇上的膳食中下药,只怕,你也是沈涛故意派来魅惑皇上的,本宫怎么能将皇上的安危置若罔闻,这件事定是要查的清清楚楚,将那些反着皇上的人,一一铲除干净。”皇后的语气十分严厉。
其实前些日子确实有人上奏说沈涛与前太子有所来往,并且私底下与之当初拥立太子为帝而被朱玄铭贬职的前左丞相邵文有所来往,由于邵文过去是太子的人,当时在朝中势力同此时的左丞相冯睿一般无二,只是后来被冯睿陷害,邵文本是刚正不阿的人,只是他的子孙儿子,仗着邵文位高权重的而在地方上为所欲为,买官卖官的,贪污受贿,无一不做。之后邵文想要诊治家风,却无奈所有的证据冯睿已经统统收集齐全,并且集合了当时一些重要的官员,一招弹劾,邵家一败涂地。
而当时沈涛恰好与刚正不阿的邵文关系甚好,沈涛在朝中一直处于中立的位置,因此并没有卷入这一场争斗之中,只是见着如此忠臣被人陷害,终究是觉得惋惜。当时也有几个忠于邵文的将领,纷纷辞官,朝纲震荡,再加上光武帝突然驾崩,更是乱上加乱。朱玄铭是非常尊重邵文的,曾经暗中多次拉拢却被拒之门外,既然不能收为己用,那么便只能摧毁。
不过朱玄铭还是惜才,只是贬职,让他做了太傅,当了众皇子的老师。朱玄铭的帝位得来不易,再加上登基不久对于那些疯言疯语定是特别在意,这几日已经是不止一个官员上奏,不过他却只是将此事冷处理,并且至今还未搬到朝堂之上说过,起码到现在他还是相信沈涛不会做出反他的事情,并且也派人去时时监视着,若有半点动向,那么到时候他也不会手软。
溶月举着双手,听着皇后的话,心中微微一动,竟然连沈涛都扯上了,她的眉头微微蹙了蹙,深吸一口气,道:“我叔父为人正直,对朝廷对皇上忠贞不二,皇后休要血口喷人。”
“是吗?这一点本宫倒是也信,可是你觉得皇上信吗?皇上若是信?这些日子怎么就冷落了你呢?”皇后说着,忍不住轻声笑了一起来,紧接着便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到底是招还是不招!到底为何要下此阴毒的手段给皇上下药!”
“我没有!没有做过的事情,溶月招无可招!”
“嘴巴倒是挺硬,那么本宫也没办法了,你们继续,一直到她肯说为止!”
语落,那两个侍卫齐声说‘是’,然后红了眼睛一般,再次迅速的将绳子抽紧,这一次的力道比刚刚重的许多,那疼痛溶月是一刻都熬不住,就好像下一秒所有的手指都要断了一样,心口也跟着刺痛了起来,终于在一声哀嚎之后,软软的倒了下去。淑妃看着,都觉得心惊,稍稍的瞥开了视线,脸色也跟着有些许的苍白。
李立果带着人到大牢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溶月的身影,只见着冬儿焦急的在牢房中来回走动,李立果见着她,眉头不由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问道:“沈美人呢?”
“李公公你终于来了!奴婢也不知道美人被带去了哪里,都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了,奴婢的眼皮一直跳跳,公公,美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冬儿双手捏着栅栏,看着站在外面的李立果,满脸的焦虑。
“这杂家就不知道了,杂家是受了皇上的命令来带沈美人的,这人不在,这让杂家如何交代。”
这时候监狱长狗腿的走了过去,站在李立果身侧拜了拜,道:“李公公,这人是太后娘娘带走的,说是要好好审一审。”
冬儿闻声心中一紧,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刷的一下更白了,捏着栅栏的手紧了紧,眼中透露出来的全是担忧,视线紧紧的盯着李立果,似是想要告诉他些什么。可是这沈溶月是谁,李立果还不清楚么,太后会疑心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太后一出手,怕是皇上想要保住沈美人,都是难上加难。
李立果在牢中立了片刻之后,就匆匆忙忙的赶了回去,走进殿内的时候,朱玄铭正在批阅奏章,身体虽然不适,可他依旧是放不下国事。今个上凑弹劾沈涛的奏折是越来越多,以冯念平开头,之后各个都言之凿凿。朱玄铭眉心一蹙,轻咳了一声,用力的将那奏折掷了出去。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他们究竟是想做什么!逼朕做决定吗!”
正好李立果进来,见着自己的徒弟小惠子跪在哪里瑟瑟发抖着,又看到地上一本本被扔出来的奏折,忙低着头,弯着腰,快步的走了进去,将那些奏折一本本的捡了起来,走到了朱玄铭的身侧,将那些奏折整理整齐放在了桌子上,低声道:“皇上您这身子,莫要动气了。”
朱玄铭拿起茶盏猛地喝了一口,侧目看了一眼李立果,视线又往书房之外瞥了一眼,没有见着想要见着的人,便问道:“人呢?”
“人……人被太后娘娘领走了。”李立果深深的弯着腰,低声的说道。
果不其然,下一秒,朱玄铭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掷了出去,砰一声碎在了地面上,紧接着便是朱玄铭暴怒的声音:“好一个冯家!他们还想操控了朕不成!”语落,整个书房内便静悄悄的,李立果脸色煞白站在一侧,不敢吭一声。
朱玄铭身上的情毒消散不久,身体的元气也还没有恢复,如此动怒,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李立果伸手撞了撞站在身后的奉茶宫女,然后上前,伸手抚了抚朱玄铭的背脊,道:“皇上千万不要动气,您身上的毒才刚刚清除,身体还未恢复呢,您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才行啊。”
朱玄铭一只手捏成拳放在了嘴巴前面,不停的咳嗽着,脸色由青变黑,心中的怒气一时之间难以熄灭。片刻的功夫,那奉茶的宫女便泡了一杯清茶上来,递给了李立果,他接过递到了朱玄铭的面前,急道:“皇上喝口热茶顺顺气,您可好好保重身子,不要吓着奴才。”
他伸手接过了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划过干涩的喉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手一把捏住了李立果的手腕,道:“你找人给朕细细的查暗,一定要给朕查出个所以然来!”
“是,奴才遵旨。”
溶月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依旧在这不见天日的房子里,也不知道是哪里,皇后和淑妃已经不见了,拶指还放在她的指间没有取下来,她微微蹙了蹙眉头,手指的疼痛感一阵阵的袭来,慢慢的支撑起身子,这个屋子很暗,只有角落中点着一盏烛灯。她慢慢的移动身子,靠在了墙边上坐着,视线扫视了整个屋子一眼,这里最为显眼的大约就只有那台子上一件件的刑具了。
她低低的喘着气,唇角讽刺的往上扬了扬,那些东西怕都是为她准备的吧,此时她还未喘一口气,铁门突然哗的一声打开,冯太后从外面走了进来,慢慢的一步步向着她走了过来,最后站在她的面前,冷着一张脸,俯瞰着她,视线细细在她的脸颊上扫来扫去,唇角微微扬了扬,冷道:“你以为换个身份,哀家就不记得你了吗?孟青菀,你就是化成了灰,哀家都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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