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叶长乐:父亲,女儿想自请下界
“当!”
一阵气浪朝着四周涌散,以一种绝对的压倒性优势将朝着叶长欢扑过来的罡风覆灭,震动不休的长刀彻底露出原貌。
细长的刀身通体冰冷,反射出寒气四溢的白光,刀尖棱角分明,却是一把单面刃,隐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那是炼器师在锻造时一点一点用妖血灌注进去的,妖兽嗅之要么被凶煞之气震慑,要么便是察觉同族成为他人刀中醒器之血,彻底暴怒与拿刀之人拼死一战。
“她拔出来了!”金丹弟子不自觉也紧张了起来,看着时间:“还有一刻钟,这一刻钟若是回不来,那也不是她的。”
可叶长欢到山顶几乎用了两个时辰,又怎么可能回得来?
仓踽站了起来,却不是要救人的意思,只是道:“倒是会投机取巧。”
“呵。”
叶长欢冷笑一声,抛出长刀,一脚踏上去。
“那是……御器而行!”
无边的重力拉扯着刀修的往下坠,比起步行的百斤重量,御器而行直接重了两倍不止!这也就是为何炼器堂的人不怕修士动用此术的原因,只因到了这里,御器而行反而比走路还要慢上几分。
可叶长欢并未慌乱,反而牢牢站在长刀之上:
“你即是有本事置于最高处,难道下山还能容他人阻拦不成!去!”
和系统想的不一样。
这不是叶长欢第一次来到类似于百锋峡之类的地方。
第一次是在蓬莱。
蓬莱亦有一座百刃之山,但里面的灵器多半是远古战乱所留,戾气比这里更甚不知多少倍,她当初为了取剑险些阴沟里翻船,差点废了一条腿。
没办法,“叶长欢”这个名字在蓬莱好似定了死刑,上至掌门亲爹,下至杂役练气,没一个瞧得上她的。明明有这蓬莱之女的身份,看似风光从未受过打骂,实则蓬莱的每一个人,都将她视为透明,他们给她吃食,甚至让她衣食无忧,但无人会与她说话。
但凡她做出格一件事,那些人便会用一种莫名的目光上下审视着她,带着轻蔑和讥讽,好似在说,就知道会如此。然后将她丢进禁制之中,困在一方地界不得出去半步,直到忍不住求饶认错为止。
长此以往,给人的折磨远远比身体上的伤痛还要恶心好几分。
也难怪原女主觉醒意识就跑,这哪里是对她百依百顺,明明是要将她活活逼疯才是。
“噌!”
长刀一震,散发出的气息将整个百锋峡的笼罩住。
就如叶长欢所言,它即是能上那最高处争得一席之地,下山又有何器敢拦?
飞速的下坠让刀修的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风声簌簌,她竟然记起了当初取剑时的场景。
蓬莱弟子一入筑基就有机会上百刃之山取一把武器的机会,可夜溟作为她的弟子,蓬莱并不认,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高高在上的蓬莱掌门低垂着眼眸,淡淡的对她开口:
“若是你真的想要你的弟子有一把剑,那你便亲自上去。”
他说着,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笑,那绝非是善意,他指着半山腰上那把沉寂许久的长剑,开口道:“若是你能拿下来,那便就是你弟子的。”
那该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两人却像是陌生人一般对视一眼。
不屑和漠然跃然面上。
周围隐隐传来嘲笑声,像是看了一个笑话,他们有意将叶长欢和她那个弟子孤立起来,那个她归为自己人的弟子低声:“师尊……我不要剑,我们回去吧。”
以退为进,火上浇油。
原来那个时候,就跟着一起算计她,看她笑话了。
叶长欢隐隐还记得那时满腔的愤慨,冷笑一声,独上百刃山,那是她的弟子,她一手带上来的,既然要收就得尽教导之责,还用不着为别人委曲求全。
只有她知道,她差点断掉一条腿也要拿到的剑,或许不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弟子,亦还有那块不愿弯下去的骨头。
是以将剑递到他手上时,她只有一个要求:“此剑取名飞鸿,日后无论你如何施为,但凡是做违心之事,便不要拔它出鞘。”
她没注意到尚且还披着一张羊皮的夜溟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方才开口:“弟子遵命,定不会辱没一把好剑。”
“不,是别辱没我。”叶长欢纠正。
“……”
……
“你真的出来了!”
金丹弟子看见最后一刻收刀出现在缝隙口的叶长欢,惊奇不已:“你倒是大胆,要知道百锋峡之中的灵器可不是谁放得高谁就是最好的,你如此做虽节约了时间,但好坏之分只能靠赌。”
“不过你说的不是最好,但绝对不差,这个说法倒是有趣。”
每个进入百锋峡的弟子谁不是奔着最好去的?
——绝世神兵,这四个字的魅力足以所有修道者心动不已。
但仔细择选的结果往往有时候会挑到最次的,叶长欢不冒这个险,那最高处的取下来,永远不会吃亏。
叶长欢落地一个踉跄,被一股灵气托住,仓踽:“小兔崽子,走神也不怕摔个狗吃屎。”
粗犷的声音将她从回忆里拉出来,叶长欢目色清明,冲金丹弟子同样客气的道:“师兄谬赞。”
“让我看看你的刀。”
仓踽伸出手。
“对哦!师妹快快将刀交给长老开刃,我倒是要瞧瞧,这刀到底是何种等级。”
金丹弟子好奇。
叶长欢也不矫情,将长刀递到仓踽手中。
系统不甘心:【宿主,这指不定就是把破刀。】
“能有你挑的那把破?”
【那倒没有……】事情败露,AI全无尴尬的承认,它可没有人类的羞耻。
仓踽大手握住长刀,看着上面沾染的血迹,指尖一动,两个个不大不小的法印浮现在众人面前,壮汉难得正色,厉声:“破!”
遮掩住灵气等级的法印消散,原本气息平平的长刀好似彻底活了过来,刀身上的血迹被它肉眼可见的吸食,开始在仓踽手中挣扎,直直朝着叶长欢飞去!
“接住它!”
仓踽低吼。
叶长欢抬手,握住刀柄时一股冷意传入她的手中,她好像听见了心跳声。
刀的心跳声、亦是她的心跳声!
这种感觉格外奇妙,刀即是她她即是刀。
“灵器认主……最低也是低品灵器。”
金丹弟子呢喃。
也就是这时,仓踽低头问:“此刀可有名字?”
“青锋。”叶长欢看着刀背上倒映出自己清晰的双目:“吾刀青锋!”
像是感觉到主人的叫唤,青锋微微一抖。
仓踽就此破掉最后一层法印。
“从今以后,此刀便是本尊弟子的认主灵器,她再也用不着拖着一堆破铜烂铁修,灵器亦不再是困住她修道前行的累赘!日后仙途,自当顺遂!”
“嘭!”
法印破碎,刀身猛地散发出巨大的白光,光芒穿过屋顶直冲云霄,震开层层云雾!
整个外门的弟子闻声抬头,手中灵气也跟着颤抖:
“中品宝器出鞘了?这又是哪个长老新收的亲传弟子?居然在百锋峡拔出了中品宝器!”
“内门的吧?那个方向?过些时日总会有消息传出来的,现在猜就是他站在你面前也猜不到,这般宝器为了防止被人觊觎,必然会被宗门长老遮掩得严严实实。”
“内门内门……话说回来内门到底是什么样的?我来宗门多年,除了萧燃师兄和额外几个常常代表内门出面的弟子,就没见过其他人,之前飞天榜上的高手,进入内门之后跟没这人了似的。”
“得了吧,金丹到元婴,几十年算是最短的,人家自然是好好修炼,如何会到处乱窜?”
有人反驳,心里却也不见得真的如此想。
在奉天宗,杂役处和外门占着大部分的基数,从日常做宗门任务再到修炼比试,每一次都能闹出些大动静,而内门算了算,人数少得可怜也罢,平时更是和死了一样,全然和两者割裂隔绝。
不知激起了多少人的好奇心。
“你们听说了吗?此次天罗宗一事,八宗弟子都要沦陷其中了,就是咱们内门出的手,传言每一个修为都不低于化神……”
说话的人被打断。
“不是,这说的是我们宗吗?我怎么听像是在说南弦宫?”
“少涨他人志气!外面以讹传讹罢了,去的该是宗门长老才对,也算是内门之人,多半是宗门掏空老底,把太奶太爷都请出去镇场子了吧。”
这个说法很可信。
赢得众人赞同的点头。
无人注意到他们不远处,一个年纪尚小的少年穿着奉天宗的衣袍,愣愣的看着宝器出鞘时露出的奇观。
“走吧,你是上品资质,也是上品灵根,但以前是天罗宗弟子,宗门不可能让你直入内门,日后登上飞天榜,参加内门大比,再进去也不迟。”
领路的执事弟子开口,语气颇为感慨。
这么好的天赋,也是时运不济,不过规矩就是规矩,他宗之人改投别宗,无论好坏都隔着一层,总要留着时间好好观察。是以他们比宗门弟子的起点都要低一截,譬如眼前这个,明明可以进入内门,却被退到外门,和外门弟子争夺机会。
“师兄,你可知道顾斯善,顾师姐?”
少年突然问。
执事弟子一愣,表情有些复杂:
“赛阎罗?这个你可惹不得,会死人的,她和她那个阿弟,从杂役处爬到外门,从废灵根到上品灵根,打遍杂役处无敌手,如今外门多半也要被搅一搅。”
“这一路爬上来,难吗?”少年轻声。
“那是自然!天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就这外门,一堆人不喜不屑却没有不佩服的,毕竟人家是实打实一架一架打上来的,身上累累伤疤就是证据,这我等无话可说。”
执事弟子耸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总之,你若是见着了离得远一些莫要招惹,宗门虽有明令禁止不可残杀同门,但他俩能把人打得半死,对了,这是外门配发的配剑,刚从炼器堂里搬出来的,热乎着呢。”
少年退后了一步:“不,我有剑。”
……
上三界,蓬莱。
被紧急召回,秦城这一路格外沉默,脑海里不知在想什么。
倒是看见他出现的弟子兴喜的开口:“大师兄!大师兄回来了!”
“大师兄回来了?快去禀报掌门!”
“大师兄,掌门让你来时直接去主殿寻他。”
掌门身边的弟子见他恭敬的道,后又低声:“师尊好似生气了,师兄千万小心。”
“我知道了。”秦城点了点头,对此并不意外,朝着主殿的位置走去,他的背影颇为萧条。
有弟子担忧:“大师兄不会有事吧?”
“说不准,自从那个灾星死了之后,师尊高兴过一阵子,但后来就越发暴躁,大师兄……”那弟子顿了一下,扭头吩咐底下的人:“快去寻长乐师姐!”
外面闹成一团,主殿内无人可知,秦城才推开大殿的门,入眼就看见一个蓝衣道袍的身影,低声恭敬:“师尊!”
“跪下。”
叶瑾怀的声音很冷。
秦城毫不迟疑的跪在地上,骨头和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阵灵气朝着他劈过去,他躲闪不及,硬生生挨了两道,嘴角溢出血迹,狼狈不堪。
“瀛洲私自和妖族勾连在一起,贸然屠了下界宗门!你居然亳不自觉!南弦宫是废物,莫非你也是废物!即是要你去寻的东西,你也次次失手!你还有什么用?”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秦城:
“这些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毕竟那东西瀛洲看得严实,可我问你,你为何会和一个奉天宗的弟子有所牵连!那个人还是仓踽的弟子!我听闻,你私底下还给她说过你有个妹妹。秦城,你想到了谁?”
这一声犹如惊雷,秦城艰涩:“弟子不过,想到了长、乐。这才与之多说了几句,几面之缘罢了,弟子也是想要探查奉天宗内门之事,她虽是外门弟子,但也是长老亲传不是吗?”
“蠢才!”
叶瑾怀虽骂,脸色却好看了些:
“你以为她师尊是谁?仓踽!仓乾的那个弟弟!奉天宗内门,若是那么好探查,瀛洲和妖族那群蠢货还能吃那么大的亏?上界修士下界,没有奉天宗的令牌自古以来杀无赦,他们居然还敢屠戮别人的宗门?活该各个死无全尸!”
叶瑾怀说的严重,秦城皱眉:“师尊,那也不过是个下界宗门,早已落魄。”
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孟云卿没带够人这才阴沟里翻船。
“落魄?”叶瑾怀气笑了:
“谁给你说上三界和下两界是靠实力分上下的?你知不知道经此一事,上三界的宗门也开始有了行动?显然是仓乾被惹毛了要杀鸡儆猴,瀛洲?蠢货!妖族,废物!简直和那个孽种一样讨人厌,那个心思歹毒的孽种、孽种……”
他面色狰狞,全然不像是说自己的女儿,倒像是说仇人。
秦城指尖微动,没忍住:“师尊……”
啪!
一道灵气如鞭子一般甩在他的背上,留下一个狰狞的伤口,叶瑾怀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留着那个孽种的住处,我已将之夷为平地。”
秦城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那是什么表情,当初可是你动的手杀的人,你那么做的有错吗?”
“没错。”秦城出声,一字一顿:“她罪有应得,能为长乐而死,是幸事。”
“那为师做的可有错?”
“也……没错。”
叶瑾怀自得:“果然是为师的好徒弟,当初你行事,我都没逼你,你便主动请缨,还用了最残忍的阵法,青出于蓝啊。”
秦城面色瞬间惨白。
门就在这时打开。
殿内的血腥味散开,两人看过去,贸然出现的女修坦然,先看了一眼秦城无事,方才对上叶瑾怀的目光:
“父亲,女儿想自请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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