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无此人
朱玄铭听着冬儿的话,心中疑惑,视线落在溶月的身上,那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到处都是粉粉色的,或者结了痂的伤疤,有些地方密密麻麻的,看的人心惊,还有肩膀上那两道伤口最是触目惊心,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第一次看到她身上的伤口,是她被救出来的那一天,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看过,每次冬儿给溶月换药的时候他都不在,因此也没机会看到。现在再次看到,依旧是让人心惊,他的眉头紧锁,心也跟着像是被无数的皮鞭抽打了一般。
他慢慢上前,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捏成了拳,视线扫了一眼溶月,便又看向了跪在地上哭的冬儿,厉声道:“你给朕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冬儿闻声,只深深的看了溶月一眼,说道:“主子,这次奴婢不能帮你了。”说着,她转身,跪在了朱玄铭的脚下,用力的磕了个响头,道:“皇上,其实主子能够清醒过来,完全是刘太医的功劳,是刘太医尽心尽力的为主子诊治,不断的查找医书,研究药方,最后还是用针灸的方法让主子清醒了过来。冬儿虽然不懂得医术,但看那几张药方,也都是换汤不换药的,陈太医口口声声说竭尽全力,可他根本就没有用心!只仗着自己的资历,仗着是为太后娘娘诊脉的,就那样敷衍了事,不但无缘无故杖责刘太医,还威胁主子让她不要说出来!”
冬儿说的声泪俱下,朱玄铭听的已经是脸色发青,冬儿原本还想说下去,溶月便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她不看朱玄铭,只瞪着眼睛看着冬儿,怒道:“你个奴才,是活的不耐烦了吗!你这样诬陷陈太医,到时候别人还以为是我指使的你,来人呐!”
溶月脸上满是怒意,高声喊道,而冬儿完全不顾她,只双手拉着朱玄铭的衣摆,哭道:“皇上,您一定要找个好的太医医治主子,主子身子弱,再是受不了半点的伤害了。”说完,她又转身跪倒了溶月的面前,深深的磕了两个头,道:“主子待奴婢好,即便是让奴婢死了,奴婢也要将话说出来,只要主子好,奴婢死了都值得。”
她的话音刚落,小邓子和小桂子便出现在了寝殿门口并未走进,只高声问道:“主子何事吩咐?”
溶月正想开口说道,朱玄铭便先她一步,将他们遣退了。他脸上带着点点愠色,慢慢的走到了床榻前,坐在了溶月的身侧,近距离的看着还有些渗血的伤口,冲着跪在地上的冬儿,道:“给朕干净帕子。”
“皇上,您别亲自动手,怕是污了您的手。”溶月稍稍躲开了身子,面上满是拒绝之意。
而朱玄铭却伸手固定住了她的身子,笑道:“怎么就污了,朕愿意,朕心中有愧,没有好好保护好你,你就让朕做些什么来弥补朕心中的愧疚。”
冬儿已经起身将帕子在温水之中洗净,递了过来,朱玄铭伸手接过了帕子,轻轻的为她擦拭伤口,动作极其温柔,简直比冬儿还要温柔,待擦拭完伤口,又亲手帮她上药,包扎伤口,替她穿上衣服,然后将她拦进了怀中。低声叹道:“这些天忙于国事,是朕忽略你了,也是朕疏忽,明日朕就让专为朕诊脉的方太医过来为你诊治。”
“皇上,您不要听信了冬儿的话,其实陈太医……”
“朕明白你的顾虑,不过朕要保护的人,纵然是她太后也伤害不了。”朱玄铭说着,捏着她臂膀的手稍稍用力了一些。只低眸看了她一眼,又说道:“身子还没痊愈,还死撑着去给皇后请安,明天开始不许去,一直到身上的伤口大好了再去。这是朕的口谕,不得违抗,违抗的就拖出去斩了。”虽然说了一个斩字,可是朱玄铭的语气里却全是宠溺的味道。
溶月伸手拦住了他的身子,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之上,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丝弧度,浅浅一笑,并不说话。朱玄铭只在揽月轩坐了一会,便急急忙忙走了,这夕云国人起兵的事情,确实有些棘手。到现在还不知道领头人是谁,但却大致能够清楚的是,军队里的人除了夕云国的人之外,还有夕云国领国月国的人。他们的速度很快,已经早早的将周边的城市一一拿下。
此时的溶月,还不知道夕云国人起兵的事情,待朱玄铭匆匆离开之后,她便躺在了床上休息。一直到天色暗下才幽幽醒了过来,冬儿已经站在床榻边上,见着溶月醒来,浅浅一笑,道:“主子,醒了,该用晚膳了。”
“我睡了过久了,现在是什么时辰?”冬儿将还有些迷糊的溶月扶了起来,穿上了鞋子,慢慢的站了起来。
冬儿一边将她扶出了寝殿,一边道:“已经是戌时了。”
“已经戌时了,你怎么不早叫醒过,都这样迟了。”溶月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语气里带着点点责备的味道。
冬儿浅浅一笑,道:“奴婢见着主子睡的沉,便不忍心叫主子起来。”
溶月看着她低低的叹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待溶月用完膳,又在矮炕之上坐了一会,待奴才将桌子上的膳食都拿了下去,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冬儿才用衣袖中拿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递到了溶月的眼前,道:“这是沈公子,找了信任的小太监送过来的。”
溶月轻轻的喝了一口茶,看着那张白纸里带着点点墨色,想起了在避暑山庄是所托之事,心中一喜,便快速的伸手接过,迫不及待的打开,上面也就寥寥几字,几句话便包含了许多答案。待溶月看完,脸上的笑容便慢慢的消失。手中的信纸也从指缝间滑落,兀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冬儿迅速的捡起地上的信纸,往外看了两眼,便走到了烛台前,将信纸烧了个干净,又回来见着溶月脸上哀伤的表情,不由的问道:“主子,怎么了?”
“表哥说,他去关押囚犯的大牢里问过,从来都没有一个叫做杨离的人进去,他暗自问过九门提督的手下,当初跟着皇上一块出征的人,可是谁都说,皇上根本就没有带一个夕云国的囚犯回来,几乎都是见着就杀的一个不留。皇上……皇上莫不是骗我吧,不过……他没理由骗我……”溶月的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
冬儿听着心中微微一惊,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她知道溶月的真实身份,可是她并不清楚杨离到底是谁。心中虽然满是疑问,可她也不好多问,便只是安静地站在一侧不说话。一直到夜色渐深,她才出声:“主子,夜深了,您身子还虚,早些休息吧,有些事明个再想也不迟。”
冬儿这一出声,溶月猛地一抬眸看向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由于肩膀上的伤口,她不能用力扯动,便只能紧紧的捏着她的手臂,等着一双眼睛,看着她,问道:“你跟我之前,是在皇上跟前做事的?那么你知道皇上把杨离关在哪里了吗?冬儿,我知道你对我好,你一定会告诉我的对不对?”
溶月脸上的表情满是渴望,可冬儿哪里能知道皇上的事情,她脸上满是惊慌,猛地屈膝跪在了地上,低着头,语气中满是诚恳的说道:“主子,奴婢只是个奴婢,即便皇上要做什么事,也不会告诉奴婢,皇上可是天子,做任何事,都不需要跟别人提起。”冬儿跪在地上,眼珠子转了一圈,似是想起了什么,道:“不过,奴婢只知道有很多事情皇上都会跟贤妃娘娘说,也许贤妃娘娘知道。”
溶月看着跪在地上的冬儿,听着她的话,在脑子中转了一圈,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对,她最受皇上宠爱,又这样聪明,冷宫之中又是她来指点的我,她一定知道什么。她一定知道杨离在哪里!”
冬儿微微抬眸看着溶月脸上露出了点点笑容,终究是松了一口气,反手捏住了溶月的手,道:“主子,您现在身子还没大好,这些事情先放一放,您只有养好了身子,才有力气去救您想救的人。”
她低眸看着冬儿脸上的愁容,微微扬了扬唇,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应该养好身子,我还要救人。”语落,冬儿便将溶月扶进了寝殿。
第二日,皇后称病,免了众妃嫔的请安,她坐在矮炕之上,手中紧紧的捏着茶盏,脸上满是阴郁之色。素儿站在一侧,胆战心惊的,自从昨日皇后从霁月殿回来,脸上就一直没有笑容,并且已经不知道砸碎多少只茶盏了。
淑妃进来的时候,一只茶盏正好不偏不倚的碎在了她的脚边,着实将她吓了一跳,一只手捂着胸口连连往后退了两步,幸好有含蕊扶着,否则怕是要摔在地上了。待她站稳了脚跟,心知此时的皇后一定非常生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慢慢的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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