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状告
两人静静的待了一会儿,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谢从琅在云家用了一顿午膳,他是下午离开的。
不过谢从琅在云家吃的这顿饭,气氛很是微妙。除了云书清,所有人对他都是又敬又怕。
今日是谢从琅登门送采礼、两家约定婚期的日子,所以云书清才从卫家回来,谢从琅走后,云书清便让人去套了马车,照例去了卫家。
云承兆再粗心,也发现了女儿是跟家里面生分了。
他心中苦涩不已,同时也有几分纳闷,怎么女儿就连在家多待片刻都似乎忍受不了了?
如今云书清身份不一般了,王爷以伺候未来的王妃为由,赠了不少嬷嬷和宫女给云书清,向氏没有机会再伸手对付她。好在云书清现在都住在卫家,向氏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正当向氏暂时放松些时,一封状纸彻底将她搞懵了。
状纸是应天府府尹翟文纲的下属亲自送过来的,状告云家老夫人并云家的姑奶奶私吞已故的云大夫人的嫁妆。
大周律例,妇人出嫁时带进婆家的嫁妆,只有妇人才有权处置,婆家是无权动妇人的嫁妆的。妇人去世后,她的嫁妆归其子女所拥有。即便妇人没有子女,其嫁妆也应该全部返还娘家。
向氏给官府塞了一笔银子才打听出,竟是卫仲衡亲自到应天府递上状纸的。
卫家怎么会知道卫氏的嫁妆被云老夫人和云素琴私吞了?向氏百思不得其解,云书清从小到大就衣食富足,对那些身外之物从来都没有上过心,云老夫人做这些事情又都是瞒着云书清的,她不可能知道生母有多少嫁妆。
向氏来不及头疼,云老夫人重病,她不敢拿这件事再去打击云老夫人,只能火急火燎的赶去何家,想要与云素琴商议一番。谁曾想,云素琴因为踏不进云家的大门一事记恨上了向氏,丝毫不给向氏面子,向氏就连何家的门都没能进去,更别说看到云素琴了。
这个蠢货!向氏心中咒骂。
然而这件事不能这么轻轻搁下了,向氏起先清高,不屑于贪图卫氏的嫁妆,后来碍不住卫氏嫁妆实在太过丰盛,悄悄昧下了三间位置不错的铺面,打算以后给自己的女儿当做嫁妆。
要说卫家是怎么发现卫氏的嫁妆被占的呢?要从某日温氏带着女孩们出门置办胭脂水粉、钗环首饰说起。
温氏想起在卫氏在琼华街有一间成衣铺子,当年卫家匆忙离京,卫氏后来又突然病逝,也不知她嫁妆里的这些铺面和田产谁来打理。
温氏便带着几个女孩去了卫氏陪嫁的那间铺子,这一进去才发现,店内的格局布置还是十几年前的样子,然而掌柜的、活计以及绣娘却全都是陌生的面孔。
那掌柜的见几位女眷穿着打扮不俗,热情的上来为她们介绍时兴的布料和款式,温氏不动声色的的问道:“我瞧着这条街上就你们家的生意最好,你们这店开了不少年了吧?”
掌柜的得意的说道:“那可不是,夫人您去外边打听打听,谁不知我们店的货最好?我们这家店可是有七十多年历史了。”
“那你们东家一定是个很有远见的人,”温氏心里面已经是疑窦丛生,但是怕掌柜的起疑心,还是装作恭维的说道:“不知你们东家是谁?”
说起这个,掌柜的更加自得了,“不怕吓唬几位贵客,我们东家的身份那可不一般,她可是当今惠妃娘娘的妹妹,你说厉害吧?”
温氏震愕不已,匆匆挑了几匹布,也没心思再逛街了,却没有直接回卫府,而是去了一家茶楼。
“舅母,这件事,可是与我有关联?”云书清心思何等细腻,卫家离京十六载,和京城的关联几乎全被切断了,唯一与京城有关的,应该就是她与兄长了。
“不错,是与你有关。”温氏原以为自己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然而当她一张口,便觉得心都忍不住跟着颤抖。
温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与茶楼的掌柜攀谈几句,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卫氏留下的产业,的确被霸占了。
温氏气极,让人去将卫仲衡请回来。
卫仲衡正在处理政务,听到温氏派人叫他回去,自然是诧异的。与妻子成亲几十载,妻子从未在他办公的时候打扰他。卫仲衡心头一突,莫非是家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他连忙告了假回到家中。
温氏现在也有些后悔那么突然就将卫仲衡喊回来,不过她心里面实在是平静不下来,越想越觉得其中疑点颇多。
当卫仲衡听温氏说完今日的所见所闻之后,他的震惊比起温氏只多不少。
“阿沅的嫁妆,我也曾跟着婆母一起置办,她的嫁妆有多么丰厚,我再清楚不过了。如果说连铺面都能侵占了,不知道陪嫁的首饰、银钱会不会也被贪了。”
温氏翻出卫氏的嫁妆单子,长长的一叠纸,里面所记载的,不是一件件冰冷的器具,而是当年卫家人给卫氏最美好的祝福,也是一个女子这辈子最大的荣光。
卫仲衡将其中店铺和庄园的名字和地址抄录了下来,亲自去官府一一校对,官府的档案里还记着,这些地产的所有人是卫氏。然而那些管事,却口口声声说东家是向氏,还有的东家是云老夫人甚至是云素琴。
饶是卫仲衡涵养极好,也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他重重一拍桌子,怒道:“无耻至极,这分明是我妹妹的陪嫁,我妹妹不在人世了,这一切自然归谨谦和阿清,怎么就变成那些鼠辈的私产了?”
云书清看到舅舅、舅母如此激愤的样子,联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也得出了大概的结论。
她先是震惊于那些人的无耻,随即想到老夫人与云素琴有多么贪婪,似乎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温氏满心忧虑,“阿清就快要出嫁了,她现在已经是满京城议论的焦点了,若是这件事再流露出来,大家对她的议论和关注必不可能少。可是若是只是找她们私下解决,她们必定不肯承认。”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得看云书清的态度。这件事不能不顾及到小姑娘的感受,那些人是小姑娘人生前十六年的亲人,小姑娘就这样受到自己的亲人的欺骗,不知该有多难过。
温氏却是多想了,云书清对向氏等人哪里来的感情?
不过云书清知道,这是舅母对她最大的体恤。
为了她这个十六年没见过面的外甥女,他们付出了这么多感情和心血。如今已逝妹妹的遗物都被人侵占了,想要追回,却得考虑她的感受。
云书清何其有幸,能得到这样深沉的关心。
“舅母,我知道你们想替我娘讨回公道,”云书清说道,她从来没见过卫氏,但是“娘”这个字眼说出口似乎很是顺畅,“那你们放手去做吧,整件事中,最无辜的便是我娘,她的嫁妆,就算被她带进了地底,也不应该被那些妖魔鬼怪私吞了。”
卫仲衡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外甥女,她的容貌与轮廓与妹妹有几分相似,然而她眉眼之间更多了几分坚韧。卫仲衡心中涌起一阵感动,若是当年他们离京前,让妹妹与云承兆和离,带着妹妹与外甥一块儿回广陵,妹妹是不是就不会盛年早逝了?
接下来几日,卫仲衡一直在搜集证据,终于待证据齐全了,他直接就去奉天府击鼓鸣冤。
卫仲衡如今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他的诉讼,就连奉天府尹也不敢漠视。
只是,这状纸上的内容,着实让翟文纲头疼。
他要告的,居然是自己妹夫的母亲、现在的妻子以及妹妹。
这案子证据确凿,明明很容易进行判决。可是这桩案子同时又有最大的麻烦之处,就是被告三人都是有诰命在身的命妇,更不要说那向氏,其一母同胞的姐姐可是宫里面的惠妃。
翟文纲不知到底是该秉公处理,还是劝云家与卫家私下调和。
卫仲衡也看出了翟文纲的犹豫,坚定的说道:“此事决不接受任何的调解,我需要被告三人归还我妹妹全部的嫁妆,嫁妆单子我们这里也能提供,少一分钱,我们都不会忍让。”
这样坚定的态度,是决意要将此事摆在台面上了。
翟文纲的官服都要被汗水濡湿了。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一个府尹成天竟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容易吗?
心里面吐槽归吐槽,事情还是得按章程来办。
因此就有了向氏如今的心急如焚。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贪卫氏留下的铺子?当然,向氏并不是后悔自己的行为,而是恨自己做事为什么不能干净利落些,将这一切全部推在老夫人身上不就得了?
当然不管向氏如何焦虑,这件事还是被云承兆知道了。
云承兆却是从自己的同僚口中听说了这回事。
“云大人看起来也是一副端方君子,却不知后宅居然如此混乱。”一个同僚面带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从他身边经过。
“就是,真是替三姑娘感到不值啊。”又一个同僚啐了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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