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打听
刚在演武场演练完的云谨谦正准备回去洗去一身臭汗，想到有些时日没见到妹妹，不免又想到了自家一棵水灵灵的大白菜被谢从琅这头猪拱了。这头猪当初还让人打他，云谨谦简直恨到不行，他暗搓搓发誓，既然谢从琅恢复站立行走的能力了，以他的毅力，必定会重新开始练武。
往后他也就不必再对谢从琅客气，改日他就去把谢从琅揍一顿！以解他拱了自家白菜之仇。
云书清没了心事，便安心的在谢从琅膝头沉沉睡去。
这可苦了谢从琅，被她压得双腿发麻，但还是舍不得有半点儿动作，生怕将她吵醒，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他抬手，想要触摸云书清的脸颊，手又顿住。
刚刚说即便永远看不见也没有关系，但是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对于光明期盼已久，他迫切的想要恢复视力，想要看见阳光，看见花开，看见蓝天，看见汪洋，当然最想看见的，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阿韫，”他在她耳边呢喃，“真想早点看见你。”
云书清睡得迷迷糊糊的，感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好吵啊，她嘟囔了一句，推开那人，紧紧抱着谢从琅的劲腰。
她的脸贴在谢从琅的小腹，呼吸间的温热气息让谢从琅身体一僵，总觉得有点儿受罪。
云书清这一觉睡到下午才醒，醒来时发现自己仍然在谢从琅身上，眼中是来不及收回去的温柔和柔情。
云书清挑起他的下巴，“这是谁家的小郎君，怎生得如此俊朗帅气？”一副登徒浪子的模样。
她的声音中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沙哑，像一只小奶猫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抓挠着谢从琅的心。
谢从琅将她拦腰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怀中，“当然是我家阿韫的小郎君，怎么，你还想见到谁家的小郎君？”
云书清想了想说道：“还真不一定，你家夫人姿容绝世，想娶我的人要从王府排到泷河。”
谢从琅揉着她的腰，“那为夫还得庆幸自己抢先于众人将你娶了回来。”
“那可不，”云书清抬着下巴，得意的说道：“若是我一天跟别人跑了，你一个人哭去吧。”想到了什么，又有些脸热，轻轻推了一下谢从琅：“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正经？”
“我哪里不正经了，夫人？”谢从琅喊冤。
这声“夫人”让云书清面红耳赤，但是为什么有种两人是老夫老妻的错觉？
算下来，两人相识的光景真的不算长，但是总有一种认识了很长时间的感觉。
云书清也不知道这种错觉是哪里来的，只知道谢从琅这厮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她拍掉谢从琅的手，“不许占我便宜！”
“我占你便宜？”谢从琅笑着问她，“也不知是谁每晚上睡觉扒了我的衣服？我都没向你抗议你占我便宜呢。”
云书清：“……”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一天。
她轻轻拧了谢从琅一下，“得，往后你睡觉能穿多严实就穿多严实，我才不要占你便宜。”
谢从琅搂着她的腰，将她抱在怀中，在她耳边温柔而缠绵的说道：“那怎么成？大不了我以后让你多占一些。”
云书清：“……”这人好生无耻！
谢从琅将她抱起，云书清有些失重，连忙勾住他的脖子。
自打他双腿恢复健康后，他总是喜欢抱她、背她，云书清乐得双脚不用沾地，也便随了他。
她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听他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声。
两人又腻歪了一番，用完晚膳，在院子里散步消食，那边来说通传，说是乔氏过来寻王妃有话要说。
云书清有些日子没见到乔氏，倒有些想她。
乔氏穿着朴素的石青色的袄子，头发梳了个利落得发髻，用一个卷草纹的木簪束住，精气神很不错。她来京城那会儿病弱不堪，如今身体经过云书清调理，越发健朗了。
谢从琅知道她们感情好，没有打搅，自己很识抬举的避开了。
“这么晚了您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乔氏喜滋滋的说道：“我是来报喜来着，丽娘今儿中午生了，是个小子，虽然瘦弱了些，不过还算健康。”
乔氏不说，云书清倒是忘记了孙丽娘都快生产了。
当日让孙丽娘住在了乔氏的小院子里，第二日云书清就让人出面去官府替孙丽娘与那钱家和离了，如今孙丽娘已是自由身了。
孙丽娘自打和离后，倒是没有伤心难过，反而在乔氏和采萃的劝解下，对自己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若说从前的她死气沉沉，终日愁眉苦脸，这才让肚子里的孩子跟着受罪，现在的她可就不会像从前那样想了。
没了尖酸刻薄的婆婆，人前软弱、人后打她出气的丈夫，她的日子还会比从前更难过吗？
心境开阔以后，孙氏是睡眠也好了，吃东西也更香了。
云书清虽然不擅长产科，但是给孕妇开一些养身体的补品还是绰绰有余的。为了自己以及腹中孩子的身体着想，也是为了不想辜负这么多好心人对她的善意，孙氏拼命的养身体。
这次生产，虽然也费了一番波折，不过到底是顺顺利利的生下了她的孩子。
不管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这个世界上与她血缘最亲密的骨肉，她一定会将他抚养成人，告诉他，若非云姑娘，他就不会来到这个世上。
听说了这个好消息，云书清倒是真心为孙丽娘感到高兴，她只是随手一救，就让一个小生命来到了人世间。以当时孙丽娘的身体和心理状况，生孩子时必然是九死一生。
乔氏是来送红鸡蛋来的，“丽娘说很感激您对她的大恩大德，要您给孩子取个名字呢。”
这可就为难云书清了，她可是个取名废，之前谢从琅赠了一只猫给她，她给取名字叫谢谢，后来谢谢又生了一窝小猫崽，她实在是不会取名字了，干脆按照出生顺序，给奶猫们取名“大白”、“二白”、“三白”……“九白”。谢从琅还嘲笑她，说得亏谢谢生得全是白猫，若是其他颜色的，估计更没法取名了。
云书清想了想，说道：“大名还是让丽娘来取吧，我就给取个小名，叫腾儿吧，希望他以后能够无拘无束，腾蛟起凤，大有造化。”
乔氏眉开眼笑，“您对他那样上心，这孩子以后一定是个有大作为的。”
“大概吧。”云书清笑道。
乔氏又与她说了些家长里短，不过大多是围绕孙丽娘展开的。
“说起来，那妇人也是个苦命的，我听她说，她原本不是京城人士，在她年纪尚小时，被家里卖到一个富庶人家当丫鬟，因为聪明伶俐，被那家的夫人派到小姐身边当贴身丫鬟。不出意料的话，她以后就是那小姐的大丫鬟，以后必然是衣食富足，体体面面的。后来一年元宵灯会，她带着那家的小女儿赏花灯时，不小心将小姐给弄丢了。”
“那家的夫人是个善心的，虽说丢了女儿，百般痛苦，没有迁怒到丽娘身上，只是到底见了丽娘，心里膈应，就给了孙家一笔银子，让孙家将人领了回去。”
“后来丽娘跟着家人来到了京城，再大些就被许给了钱家为儿媳。她这些年一直对当年弄丢了小姐的事情耿耿于怀，至今还为这件事感到愧疚呢。”
云书清听了沉默不语，半晌才说道：“那家的小姐走丢时有多大呢？”
乔氏抹着眼泪说道：“才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呢，可怜的孩子，听丽娘说，那也是个又漂亮又招人稀罕的小姑娘，只可惜了……”
可惜什么，云书清也是清楚的。
世道混乱，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流落在外，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想起了朝露，她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从小和家人失散，辗转这么多年，到了她的身边成了她的婢女。
乔氏道：“丽娘跟我们说起过，是不是因为她当初不小心弄丢了小姐，上天才报应到她头上，让她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她的两个女儿也被卖掉了。当初小姐与夫人骨肉分离，而她也是一辈子都无法再见到自己的两个女儿了。”
云书清想到那个孱弱的妇人，心中也是感到同情，她长叹一声：“您让她不要多想，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或许那两个孩子也被好心的收养了呢？”
乔氏点点头，“也只能这样想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见天色不早了，乔氏起身要离去，她来的时候是雇了一辆马车来的，云书清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便让一个会功夫的护卫送她回去了。
乔氏走后，云书清还坐在那儿，有些怅然若失。
朝露不知何时走过来的，云书清都没有察觉到。
云书清见朝露眼角有点红，应当是哭过，“刚刚我与乔嬷嬷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是。”朝露说道。
云书清望着她瘦削的双肩，这个沉默寡言却又心思细腻的姑娘，定然是推己及人，想到自己的家人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人早日找到你的家人，让你们一家团聚。”
朝露垂着头，“奴婢这些日子倒是记起了一些往事，奴婢记得家里面养了一只毛发金黄的小狗，是父亲送给奴婢的生辰礼物，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多去了，那只狗还在不在。”
她又说道：“奴婢家是在水乡，面前门口都是长长的湖，奴婢小时候应该是掉下过水，因此后来十分怕水。”
水乡，云书清默默记了下来，又安慰了朝露几句，朝露虽然看似柔弱，不过性情倒算豁朗，并没有伤感多久，便出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今日又是一个月圆之夜，也不知在这片土地上，还有多少与亲人分离的百姓。
她其实也算得上是其中的一个吧，云书清心想。
第二天一大早，谢从琅本该休沐，却早早的不见了人影。
这臭男人，这才成亲多久，就嫌她烦，一大早就要躲着她了？
被云书清误会了的谢从琅此时出现在了云谨谦的书房里面。
“你来做什么？”云谨谦没好气的说道，这人坑走了他妹子，居然还有脸来找他？
谢从琅说道：“我是来打听一下有关我夫人的事情的。”
夫人……叫得可真够亲热的，云谨谦酸溜溜的想，趾高气昂的说道：“说吧，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谢从琅神情认真，“我是想问，阿韫是何时展现出对医术的兴趣，或者说是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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