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元家

对于杜含微的小心思，还有谁会比程雪英更了解？她劝道：“含微，那云三已经嫁人了，你也别盯着她了，这京城里还有哪个世家千金比你更尊贵的？你只要在你姑母面前求一求，她定然会为你指婚的。”

杜含微粉面绯红，“我姑姑是疼我不假，可是，仲家毕竟不是小门小户，已故皇太后的母族，我姑姑若是强行指婚，只怕仲家人会不甘愿。再者，我还是想仲公子能心甘情愿的娶我进门。”

两个小姑娘又说了一番悄悄话，还是程雪英先看到了云书妍。

程雪英见到云书妍是有些心虚的，曾经她多么期望阿妍能够成为她的嫂嫂，然而现在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程绍昀已经定下了亲事，对方是昌平侯之女，门第要比云家高的多，程雪英心里面只有一些愧疚，随即这点儿愧疚就烟消云散了。

她与云书妍交好是不假，可是如今向家失势，又因为之前闹出的向氏侵占先夫人陪嫁一事，向氏在京里面的名声已经臭了，连带着云书妍的名声也不大好。这样的人，不配嫁给她哥哥，更不配成为未来的庄国公夫人。

再怎么说，哥哥肯定是比一个外人重要的。

出乎程雪英意料的是，云书妍见到她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心中一丝芥蒂都没有，这倒令程雪英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云书妍为什么会来卫家，就不怕自己的身份来卫家会尴尬吗？

“阿妍，好些时日没见到你，你清瘦了不少。”杜含微不知道云书妍与程绍昀之间的事情，主动打招呼，不过也只随便问候了一句而已，杜含微私心里还是看不起京里面所有的闺秀的，更不必说云书妍只是三品侍郎的女儿。

这话却又勾起了程雪英的愧意，她拉起云书妍的手，“阿妍，此事是咱们国公府理亏，不过我事先并不知情，希望你不要怪罪于我，咱们以后还是好姐妹是吗？”

云书妍眸中带着水光，似乎强忍着悲伤，柔柔弱弱的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我怎么会怪你呢？一切都怪造化弄人，是我与……没有缘分，只是这件事往后不要再提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也祝……他们往后能够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杜含微没能听懂她们二人之间在打什么哑谜，不过她现在满心满眼牵挂着仲仪，也就没有心思去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程雪英见云书妍如此明事理，松了一口气，“我大哥也是有苦衷的，他毕竟是世子，偌大的国公府的担子都在他一人身上，你，往后还会有更好的姻缘的。”

云书妍表面上表示理解，心里面却不停的冷笑，不过是个优柔寡断的懦夫，不过程雪英有一句话说对了，她云书妍往后一定能觅得身份更尊贵的如意郎君，她要让所有瞧不起她的人都在她脚下俯首称臣。

不知是不是错觉，程雪英总觉得云书妍目光颇为阴郁，然而当程雪英再仔细看时，云书妍又是一贯的温柔娴静，似乎刚刚看到的，都是她的错觉。

云书妍岂会不知，她在卫家是不受待见和欢迎的，但是她还是来了。

如今京里面所有世家举办宴会，必定会跳过云家，云书妍已经在家里面待了数月了，再不出现，她恐怕所有人都会遗忘她。

母亲现在一心扑在弟弟身上，哪里还有空想起她还有一个正是待嫁年华的女儿？

没有人为她的前途谋划，云书妍就自己亲自上阵，她就不信，她作为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婚事当真就这么艰难。

今日卫家的宴会，原本也是没有邀请云家人的，但是云书妍还是来了。

她就不信，卫家人还能当众拆穿真相，让她一个小姑娘难堪？云书妍在赌，不过也知道她必能赢，因为卫家如果真的戳破了她的谎言，也会落下一个心胸狭窄、容不下小姑娘的名声。

如她所料，今日卫家贵宾如云，且不说公侯世家、勋贵重臣都齐聚一堂，甚至还有几位皇子们也来给卫仲衡贺寿。

云书妍此时真是羡慕云书清的好运道，有着这么一个强大的舅家，就算她嫁进了皇家，在皇室也是能够立得住脚跟的。旁人都嘲笑云书清嫁的是个废人，可是那又如何呢？那些背地里嘲讽云书清的人，见到云书清还不得跪下来磕头，恭恭敬敬的道一声“王妃万安”？想到这里，云书妍目光一黯。

若是升平公主没有被贬，若是姨母还是宫里面高高在上的惠妃娘娘，她的外祖家在京城里面依旧是呼风唤雨的家族，她走出去也不必受人冷眼。

云书妍握紧了拳，她一定要成为人上人。她原本对程雪英是充满了怨怼的，但是没办法，谁让程雪英是国公府的嫡小姐，云书妍少不得要与程雪英打好关系，即便嫁不进国公府，也不能轻易得罪了程雪英。

恰好此时仲仪与妹妹仲思雪经过，杜含微整颗心都落在了仲仪身上，拉着程雪英过去与仲思雪打招呼。

“仲姑娘，真巧，咱们在这儿见面了。”

仲思雪含笑回应，心里面却不以为然，都是受了邀约的，她们同为贵女，经常见面原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这位杜姑娘的心思未免太昭然若揭了吧？仲思雪用带着打趣的目光睇了一眼自己的哥哥，看，你招惹的烂桃花。

仲仪这回换了把白玉扇骨的扇子，恰好衬着他一身紫衫，更显得他整个人风骚无比。

人太过英俊潇洒也是件烦恼的事情啊。

杜含微不停的偷看仲仪，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是在场谁看不出来？

仲仪用扇子掩住半张脸，说道：“阿雪，你不是听说卫大姑娘病了，想去瞧一瞧的吗？正好我寻藏之有些话要说，咱们一起去吧。”

卫大姑娘在自己的闺阁中养病，卫二公子可不在她的闺阁中，这是哪门子的顺路啊？

杜含微却没意识到，仲仪这是在故意避开她，上前一步说道：“我们几人正打算去探望卫大姑娘，不如咱们一起吧。”

程雪英别开脸，有些替杜含微觉得脸热，人家都表示得这样明显了，她当真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吗？

云书妍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柔柔的笑道：“你们先去吧，我得先去给舅母请安。”

仲思雪又默默腹诽，就是你上赶着去喊舅母，恐怕卫夫人也不愿意认你吧？人家还有亲外甥女儿要疼呢。

未等腹诽完，仲思雪就被仲仪连拖带拽扯走了。

他们走得是如此之快，杜含微在后面怎么也跟不上，急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程雪英真感到丢脸，便慢慢的跟在后面，趁杜含微没有留意，悄悄的回到了自己母亲身边。

程夫人正在与另一个气质高贵的贵妇人说话，程雪英走过去才发现兵部尚书元直的夫人。

元直不仅是兵部尚书，又官拜大司马，掌管大梁的军政，其权势之大，是程雪英这个小姑娘都想象不出来的。

“元夫人。”程雪英连忙给元夫人行礼。

元夫人倒是一副和蔼的样子，“雪英都长这么高了，”端详了一会儿，又望向程夫人：“倒是与你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的容貌。”

没一会儿的功夫，不少世家夫人过来与元夫人说话，程雪英便拉着程夫人悄悄询问，“阿娘，我以前怎么很少看到元夫人露面？”

无怪程雪英与元夫人不大熟悉，实在是元家过于低调，甚少参加京里面的宴会，就连这个元夫人也一向是深居简出。

程夫人深深看了程雪英一眼，说道：“元夫人的长女要嫁给四皇子为正妃了，这件事都传了几个月了，你居然还不知道？”

往后元家与四皇子、与杜家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元家自然要开始筹谋起来。天子让卫家辅佐四皇子，元家也要开始拉拢卫家，因此才来参加了卫家的宴席。

程雪英心思简单，没有想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又听程夫人叹口气，“元家这样煊赫的人家，如今还有二公子与三公子未娶妻，我瞧元夫人的意思，是准备聘娶卫家的二姑娘。”

原本程夫人也是在疑惑，卫大姑娘才是卫仲衡的亲生女儿，聘娶卫大姑娘不好吗？但是转而便想清楚了其中的缘由，卫家的大姑娘应该是被四皇子定下来了。

程夫人爱怜的抚着程雪英的头发，“英儿，你秉性天真活泼，不知世故，若是你能嫁进元家，母亲倒是能够放心了。”

元夫人宽厚，元大少奶奶亦是出了名的贤淑，程雪英以后不是长媳，不用主持中馈，这日子一定能过得和和美美的。

提到了自己的亲事，程雪英羞红了脸，轻轻跺了下脚，“娘，您在说什么呢，女儿还想多陪您两年呢。”说罢，一扭身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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