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寻找
研春堂。
向氏半夜口渴起来喝水，却发现枕边的云承兆已经不见了。向氏神色黯然，自从瑶瑶出事后，云承兆表面上没有迁怒于她，不过夫妻之间到底有了嫌隙，云承兆这两日都是睡在书房，向氏好不容易哄着云承兆在研春堂安置了，他却趁她睡熟了又出去了。
向氏披着外衣起身，她看了下红木雕花半身镜中自己的容颜，卸下妆容的她憔悴了不少，眼角已生了皱纹。明明在不久以前，她还是京中人人羡慕的云大夫人，丈夫倚重她，成亲十余载未纳妾，儿女聪明伶俐，娘家也争气，然而现在的她却已经快要成为迟暮的怨妇了。
她伸手触摸冰冷的镜子中自己的容颜，似乎要抚平自己眼角的皱纹，最终只能无力的长叹一声。
林嬷嬷听到了她起身的动静，走进来，低声道：“夫人，棠溪小筑那边出事了。”
要说林嬷嬷是怎么发现云书清失踪了的，还得得益于卫家。当年卫家离京，可是他们在京城的宅子还留着。林嬷嬷这些日子一直派人留意卫宅的动静，白日里卫家人就已经抵京了。
舅舅一家回京，云书清不去接待，为何还想着跑去长公主府小住？
林嬷嬷便去找了府里面的下人打听消息，一问才得知，原来云书清一大早就乘坐马车去了京郊接卫家的人。
这可真是奇了，三姑娘到底哪里去了呢？
“夫人，咱们可以借这个机会，狠狠的打击三姑娘。”
向氏有些蔫蔫的，“如今我操心瑶瑶还来不及呢，哪里有心思去对付那丫头。”
林嬷嬷急道：“夫人，您可不能失去斗志啊，眼下正是抓三姑娘小辫子的时候，咱们也不用多做什么，只要往外面散布三姑娘彻夜未归的消息，她名声可不就毁了吗？到时候满京城正经人家谁敢娶她？即便长公主保媒，也没哪个好人家愿意娶她进门了。等到除夕咱们进了宫，惠妃娘娘给她指婚，她再推拒，可就是不识抬举了。”
“可是，”向氏这几日虽然也有些焦头烂额，可是到底还有些理智，“这样会不会连累了妍儿和瑶瑶的名声？”
“我的夫人呦，”林嬷嬷拉着向氏的手，“您以为六姑娘犯了那样的事，当真能瞒得了多久吗？到时候六姑娘的事情捅出来，两位姑娘的名声照样会受到牵连。与其如此，不如先牺牲三姑娘，咱们就说三姑娘是被贼人掳走的，这样可就攀扯不到咱们两位姑娘身上了。三姑娘出事了，老爷定然会腾不出功夫考虑六姑娘的事，咱们先给四姑娘定了人家，再给六姑娘定下亲事，这不就顺理成章的将六姑娘留在京城了吗？”
向氏果然被林嬷嬷说动了，点点头，“那敢情是好，这件事就交给嬷嬷去办了，希望你这次不要让我失望。”
这一夜，京里面很多人都没有入睡。
“这秀望山拢共就那么大点儿地，怎么就不见了人影呢？”
一行人穿梭在山林间，说话的人正是成玉。
他们险些将秀望山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有找到云书清的踪影。
眼看着东方天际泛白，成玉觉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妙了。
整整一晚上，一个姑娘家在这荒郊野外的，定然是凶多吉少了。
虽然和云姑娘相识时间不长，不过成玉还是挺喜欢云姑娘，并不希望云姑娘出事啊。尤其是，云姑娘真要发生了什么意外，他家主子定然痛不欲生，况且谁来给他家主子治腿和眼睛？
想到这里，本来一宿未睡的成玉提起了精神，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找到云姑娘。
“头儿，这里有个小书童。”
成玉正胡思乱想，听到手下激动的声音。
他连忙走过去一看，一个浑身是血的书童模样的少年躺在一个土坑里，成玉让人将那书童救上来，检查发现，小书童身上不少棍棒留下的伤痕，最重的一道是在后脑。
“头儿，还有气呢。”
成玉表情凝重的点点头，让人弄醒了小书童。
小书童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了眼四周，他眼前像是有几圈星星在打转，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神色慌张：“别杀我，我把钱都给你们！”
这是将成玉他们都当做山贼了？
成玉按住他的肩膀，让小书童镇定下来，“我且问你，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地？”
小书童双眼这才恢复清明，“我是跟着我家公子回京的，路上却遇到了山贼，我家公子也不见了，呜呜呜呜……”
成玉心中顿觉不妙，如此说来，云姑娘莫不是也碰上了山贼？一个小姑娘家，被山贼掳了去，想也知道下场该如何凄惨。成玉心里面打了个突，他有些迷茫了，因为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找下去。
“头儿，现在该怎么办？”手下试探着问。
成玉咬了咬牙，“找！不管怎样，一定要找到她！”不管是给王爷一个交代，还是给他自己的交代。
天都擦亮了，云书清还是未被找到。
成玉站在一块石头上，正准备继续寻找时，看到了王府的马车停在了山脚下。
斩岳推着谢从琅下了轿子，然后两人上了山。
成玉连忙使轻功飞下山，在两人面前站定。
“还是没找到云姑娘的踪迹吗？”斩岳问道。
成玉挫败的点点头，说道：“这秀望山也不大，偏偏我们就是找不到人。”恐怕云姑娘凶多吉少了，这话成玉倒是没有说出口，“我们在山上发现了赵怀龄的书童，原来赵怀龄也失踪了。”
成玉小心的去看谢从琅的表情，却见他垂着眼睫，掩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瞳，他神色冰凉，冷得仿佛玉像。
“主子，您别担心，云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出事的。”他忍不住开口，“属下接着找，就算把秀望山每块石头都翻一遍，也一定找到云姑娘。”
谢从琅终于说话，“我随你们一起找，怎么说云姑娘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生死未卜，我不可能心安理得的等着消息。”
成玉想说，您这腿也没法爬山，但是想到主子对云姑娘的心意，恐怕云姑娘出事，最担心她的就是主子了，便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你刚刚说，秀望山出现了山贼？”
成玉连忙走过去，说道：“正是。”
“天子脚下，京城的管辖范围，怎么会出现山贼？”谢从琅若有所思。
这也是成玉不解的地方，这贼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跑到京城占山为王？
此时的京城，正有一条风言风语四处传播。
云家三姑娘彻夜未归，原是被歹人掳了去，眼下云家正准备报官呢。
云承兆去上朝，自是没听到这说法，云家的大门紧闭，众人想求证也没法求证。不过云书清“仇人”颇多，程雪英、何娇玉、杜含微可没少证实这个说法，因此没出几个时辰，所有世家望族都知道云三姑娘被拐走的消息。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外面待了一晚上，即便没发生什么事，这名声也毁了。一时之间，所有世家命妇和千金们都对云书清议论纷纷。且不说云三姑娘从前的名声就不大好，单是眼前发生的事情，就足够成为众人的谈资的了。
原本卫家人回京，就足够吸引众人的注意了，再加上这件事，卫家也成为了舆论的中心。
长公主府的人出面，向众人解释云三姑娘是被她接过去住几日了，众人表面上不敢对长公主的话产生质疑，实际上没有见到云书清，谁会相信？
“清丫头当真是被人拐走了吗？”长公主正询问寒月，她气色有些不大好，嘴唇苍白没有血色。
寒月不敢欺瞒，点了点头。
长公主只觉眼前一黑，险些要晕倒。
“长公主，三姑娘也是无辜的，王爷已经派人去找了，兴许马上就能把人找着了，三姑娘那样善良的人，一定不会出事的。”
长公主险些落下眼泪，她道：“傻丫头，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世情险恶，清丫头这名声恐怕保不住了。”
寒月眼中含泪，“奴婢自然是知晓的，不过现在还有什么比三姑娘性命更重要的吗？”
长公主活了几十载，想得要更长远些，“本宫都传话给云家了，说是将清丫头接过来住几日，为什么还会有风声传出去？”
“您的意思是，云府的人故意往外散布的传言？”
“还会有别的可能吗？”长公主冷笑，“八九不离十就是那向氏做的好事。”
寒月只能沉默的点头，说道：“眼下卫家人刚进京，他们和三姑娘十六年未接触，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因此事对三姑娘产生什么不好的看法。”她就怕卫家人也觉得三姑娘名声不好，和三姑娘生分了，到时候谁来给三姑娘撑腰？
长公主对于此事倒丝毫不担心，说道：“你放心，卫家人倘若真的是那样没有心胸和眼见的，当年也就不会远离京城了。”
诚如长公主所说，卫家人听说了此事，首先就是关心云书清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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