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公道
他这又是做了什么了?
待云承兆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被气中风。
这件事着实是荒唐,自己的母亲、妹妹和妻子,侵占亡妻的嫁妆,捧杀亡妻留下的子女,这一桩桩,一件件,真是前所未闻!
云承兆忙赶回家,“夫人呢?”他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问。
小厮连忙跟上他的步伐:“回大人的话,夫人刚回来,奴才看她似乎有心事。”
“她当然有心事。”云承兆冷笑,成亲十六载,他竟不知妻子真正的面孔又是怎样的。
向氏正在花厅里面,底下站着数个陌生的面孔,云承兆没等人通传,便步履匆匆的走了进去。向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愕然看着云承兆。
“老爷,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云承兆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乱子,怎么,你以为我在外面就会不知道这件事了吗?”
云承兆冷冰冰的话令向氏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似是被人狠狠掴了一掌。
这么多年来,云承兆一向给她体面,从未像今日这样,当着外人的面,也能给她难堪。
向氏又羞又恼,但是此事的确是她被抓住了把柄,让她无从辩驳。
“老爷,您听妾身解释。”
云承兆坐了下来,让丫鬟上一壶凉茶来,“你说,我在听。”
可是她又该怎么说呢?向氏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她拿着手帕擦着眼泪,“老爷以为妾身是贪恋钱财的人吗?妾身那样做,是……是为了……三姑娘年幼,不会打理产业,妾身只是暂时替她打理铺面,待她出嫁,一切都会还给她的。”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当初阿沅嫁过来时,带了那么多有本事的仆人,他们难道就不会管理阿沅陪嫁带来的庄子和铺子,需要你们将阿沅带来的人全部换掉?这么多年来,我竟从未听到阿沅陪嫁的仆人向我传一句消息,现在你来告诉我,你们究竟是怎么除去阿沅的人的?或者,你究竟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人,才让这些消息都传不到我的耳中?”云承兆指甲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
也是以前向氏贤惠善良、温柔体贴的面孔太具有欺骗性了,云承兆明知道她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却只以为这是她在关心自己,也就都容忍了。却不知,自己却是被当做一个傻子来哄骗着。
联想到向氏将自己的女儿、儿子教养得暴虐顽劣,又欺瞒自己将云书瑶送到向家……这么多事情累积起来,令云承兆对向氏的信任荡然无存。
谨谦和阿清这些年来究竟受了怎样的委屈?若是阿沅泉下有知,看到一双儿女被养成这样,又该如何死不瞑目?阿沅倘若还活着,定然不会将子女教养成这副模样。
云承兆难忍的闭上了眼睛。
“老爷,您不要怪妾身,您想想,妾身还有三个孩子,妾身这么做,也是为了妾身与您的三个孩子啊!”向氏想要哭得梨花带雨,可是她毕竟比不上年轻时候了,又加上最近这段时日的忧心劳累,脸上已经有了老态,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显得娇美,反而更让旁人觉得矫揉作态。
云承兆丝毫未觉得怜惜,甚至,向氏的一番话更让他察觉出她对待几个孩子的差距,不是亲生的骨肉,他不求她当做亲骨肉对待,但是也不能任由她这样害自己的血脉。
“老爷,卫家来人了!”外边传来下人慌张的声音。
向氏顾不得哭,面带急色的看向云承兆,“老爷,现在该怎么办?”
云承兆也不看她,抬脚往外面走去,“你们惹出来的乱子,现在兜不住了,还来问我该怎么办?”
外面动静很大,卫家人并未踏进云家的大门,前后来的连卫仲衡夫妇与丫鬟仆人,拢共不过十人,然而气势却很足,旁边围着一群看热闹的群众。
云承兆脸上臊热,明明已经做好了被人嘲笑的心理准备,然而此时当无数双带着嘲弄的眼睛看向他时,云承兆还是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再也不要露面。
向氏迈着碎步跟在云承兆身后,她本不敢跟出来的,但是想想,自己是惠妃娘娘的妹妹,又有娘家撑腰,还怕卫家人不成?
然而当向氏站在众人面前,到底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
云承兆朝着卫仲衡俯首作揖,这位曾经的大舅子,他们年轻时候也曾同席而坐,一同品茗下棋,然而再见面,却是这样尴尬的境地,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比陌生人还要不如。
“虚礼就免了,”卫仲衡微微侧过身,没有受他这一礼,“我今日前来,只是为我可怜的外甥女讨回公道,追回她母亲的遗物。”
“这是应该的,原本就是属于阿清的东西。”云承兆说道。
卫仲衡并未因为云承兆的识抬举而对他客气,直接一抬手,让身后的下人大声诵读卫氏当年的嫁妆单子。
原本当众人听到一长串的首饰、布匹、古董、家具、摆设、等单子时,已经艳羡不已了,然后又听到——
“……良田五十公顷,铺子八间,六间三进的宅子四套,五进的宅子两套,庄子六套,温泉山庄一套,房山庄子一套。”
如果说之前那些物件只是死物,这些才是能生钱的产业啊,能保云大公子与三姑娘几辈子吃穿不愁了。
这卫家人当真是疼女儿,当年卫氏嫁到云家的排场,多少人还历历在目,人人都说云家大郎命好,能娶那样家底丰厚的妻子。
再看如今的光景,不免啧啧感叹,真是世事弄人啊。
“这是小妹当年陪嫁的单子,我知道你们云家也有同样的一份单子,我们有没有夸张其词,你心里应当清楚。即便你们不认账也无妨,官府也有登记造册,我现在要求你们云家如数偿还全部的嫁妆,一丝一毫也不能短缺。自然,小妹的陪嫁,我们一分也不会贪墨,待你们偿还全部的财产,我们就去官府,请求府尹大人做见证,将所有财产都记在谨谦与阿清的名下。”
卫仲衡一字一句,中气十足的说道。
有百姓带头热烈的鼓掌,“真不愧是当年的探花,真是正气十足!”
群情激愤,有唾弃云家私吞妇人嫁妆的,有赞颂卫仲衡高风亮节的,有为云大少爷和云三姑娘打抱不平的……
向氏只觉得天旋地转,心脏一阵绞痛,她的心在滴血。
云承兆郑重的说道:“我会如数赔偿的。”
温氏在一边加了一句:“阿清不日就要成亲了,这女儿家出嫁前就得将嫁妆抬进夫家。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给阿清筹备嫁妆,我们等不及你们慢慢的筹集,现在只给你们五日的功夫。五日后,我们要看到阿沅嫁妆单子上的全部物件。”
只有五日的功夫……向氏一阵头晕目眩,她抓紧了云承兆的袖子,抬头茫然的看着他:“老爷……”
孰料云承兆却抽出了自己的袖子,没有给她一丝目光。
“五日就五日,纵是卖了府宅,也是我们咎由自取。”
当然事情并不如云承兆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卫氏陪嫁里的田产、庄子、铺面还好说,云老夫人、云素琴与向氏没那个胆子去官府办理过户,也就将她们的人全部打发了。压箱底的二十万两银子,这是一笔巨款,全被几人拿去重新置办土地和产业了,云家现在可流动的现银,怎么凑也凑不到十万两,还是云承兆低价抛售了自家的庄子和土地,又舍了脸,跟同僚借了钱,才凑足了二十万。
至于卫氏陪嫁的那些首饰、古董等物,不是填充了云老夫人与云素琴的库房,就是被她们送人了,要不就是典当了,云承兆为了追回这些物件,可谓是耗尽心血,即便是如此,就连三分之一都没有追回。
眼看离约定之日越来越近,云承兆无法,只得修书一封送到卫家。
“阿清,你怎么看?”温氏将信递给了云书清。
云书清看着云承兆的字迹,她知道云承兆自幼饱读诗书,写得一手好字,然而如今纸上的字迹却有些颤抖,想来是他极度着急之下才写出来的。
即便对这个便宜老爹没多少感情,云书清还是不忍见到他这样的。
云承兆虽然对她这个女儿不见得多么关心,但是对她的愧疚与疼爱不是假的。
云书清道:“我想他也付出代价了,毕竟是我的父亲,我不想见他如此为难。”她将信纸折好,塞回信封中,“我也不想世人评价我时,说我冷酷无情,不顾及父女之情。”
温氏点点头,赞同的说道:“我虽然不齿于你那祖母和姑母的为人,但是世情如此,她们对你纵有千般不好,你也只能对她们尊着敬着。我们虽然不愿让你受一点儿委屈,却也同样不希望你收到舆论的压迫。”
不过卫家也只同意宽限云家不用按照嫁妆单子来偿还,但是需要卫家折成同样价钱的替代物或者是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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