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执念
说回正事，云书清道：“这位董老先生，还是得找到的，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于他。”
“我这些年，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他的下落，不过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就连董家人也一直在寻他。”
这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老人家既然是为了给谢从琅治伤才失踪的，王府就有义务保证老人家的安全。
都这么多没有下落了，想来老人家定然凶多吉少。
没法对董家交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云书清担忧的看着谢从琅。
她对于自己的医术无疑是坚信不疑的，但是她不擅长医治眼疾，若是能多个人一块儿商量，也多一份保障。
她没有将自己的顾虑说给谢从琅听，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她知道以谢从琅的为人，不会放任董老先生不管的，说给他听，只会徒增他的烦恼。
云书清亲自去了妙春堂一趟，她与晁掌柜的这些日子没少往来，两人也算有些交情。
晁鹤潜见多识广，然而对于药方子上的几味药材依旧是闻所未闻。
“我的姑奶奶，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刁钻的药方？我都不知道该到哪里去给你采买这些药材。”
云书清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到底有些失望，不过这也怪不得晁掌柜。
“掌柜的只管帮我打听一下就是了，不管能不能找到，酬劳都是少不了您的。”
晁鹤潜满口答应了下来。
云书清又与晁鹤潜说了几句话，正准备一门，见到一个小丫鬟走进来抓药，那小丫鬟倒是有几分眼熟。
小丫鬟抓的都是些镇定安神的药材，待她走后，云书清才记起来，小丫鬟是向氏后来安排在云书瑶身边伺候的，想来是给云书瑶抓药的。
云书瑶是心性和品格上出了问题，吃再多的药又有什么用呢？
想到自家便宜老爹的优柔寡断，也难怪将云书瑶养成这样偏执的性情。
云书妍出嫁，云承兆膝下没有其他女儿，必定是会将云书瑶重新接回去的，所以当初对云书瑶的惩罚，现在看来真是可笑。
这件事云谨谦还不知情，他不知道云书瑶犯了多大的错误，只是依稀觉得父亲一直不让云书瑶回家，是不是太无情了些？若不是云书清劝着他，他说不定还会向云承兆求情，让云书瑶回到云家。
小丫鬟回到向家，习惯性来到厨房熬药，恰巧听到厨房里烧火打杂的婆子在议论。
“表姑娘住在这里还就没完没了了，这打算住到什么时候？”
小丫鬟捏紧了系着药包的麻绳。
“你管她呢，主子之间的事，碍着咱们啥事？”
“俺就是瞧表姑娘不顺眼，整天拉着一张脸，明明是住在咱们向家吃白饭，跟向家欠她什么似的。再说了，自打表姑娘住进向家，向家这厄运就一直没停过。”
“别胡说，让主子们听到这话，当心把你赶出去。”
“俺晓得，这不是主子们不会来这里嘛，俺就跟你随便说说。”
后来几个婆子再嘀咕什么，小丫鬟就没听见了，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走进来，添水，熬药。
云书瑶在向家单独住进一个小院子，除了她的外祖母，向家的老夫人，没有人知道她犯了怎样的错误才躲在向家。
原本众人只以为云书瑶是来小住几日，还真心的欢迎她，没想到云书瑶这一住下来就没完没了了，住了都快一年了，还是没有回去的意思。云家离向家并不远，为什么她一直住在这儿，一直不回自己的家中？
原本不过多养一个小姑娘，大家倒是不会计较，偏偏云书瑶没有从前的天真明媚，越发的阴郁沉闷。还未及笄的小姑娘，怎么了无生气的跟个老太太似的？谁人会喜欢这样的小姑娘？再加上向家这段日子也发生了不少事情，向家的几位主子便越发看不惯云书瑶。
云书瑶只当做不知，只待在自己的房间内，整日的不见人，众人索性就彻底无视了云书瑶。
小丫鬟端着刚熬好的药走到云书瑶的闺房。
昏昏暗暗的闺房里面，云书瑶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晦暗不明。
连日来的不见天日，她的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整个人单薄得跟纸似的，目光也冰凉得不似正常人。
小丫鬟见她平平静静的，壮着胆子将药端过来，刚一近前，云书瑶抬手打翻了药碗，冷冷的说道：“端下去，我又没病，我不要吃药。”
滚烫的药汁泼在手上，她的一双手都被烫得红肿，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儿不敢落下来。小丫鬟低着头，压抑着哭腔说道：“是。”
她就是一下人，主子的吩咐，她岂敢违抗？
“等等，听说今儿我四姐出嫁？”云书瑶忽然叫住她。
“是。”
小丫鬟还等着云书瑶说什么，云书瑶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跟个雕像似的，小丫鬟只得退出去。
云书瑶想到了之前云书妍与她议论过的事情，她问她想不想嫁给庄国公世子。
她当然想啊。
这般绝望黑暗的日子，庄国公世子就是她最大的期盼。
云书妍出嫁前曾对她说过：“瑶瑶，等阿姐嫁给了四皇子，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你嫁给程世子，到时候咱们姐妹相互扶持，谁也无法欺负咱们。”
云书瑶眼中隐隐燃起了希望的光，嫁给程绍昀，几乎成了她的执念。
虽然是娶侧妃，不过四皇子府还是十分热闹的，四处彩灯辉煌，宾客如潮，都是来祝贺四皇子迎娶侧妃的。
杜贵妃与四皇子原先并不想要大肆操办，谁让这桩亲事是皇后定下来的呢，长公主也亲自见证，若是不声不响的将云书妍娶回去，打的可是皇后与长公主的脸。
虽然表面上的功夫还要做，然而杜贵妃却恨透了云书妍。
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算计到四皇子的头上。
这般隆重的婚事，难保元家人不会多想。
事实上，元夫人的确是愤愤不平，不过元珺倒一直很平静。
“娘，您何必在意这些虚名？不过是个侧妃罢了，云家亦没有咱们元家门第高，还怕她往后会越过我不成？”
“傻孩子，娘是担心那个云氏先生下长子，你到底要后入门，吃亏的是你啊。”
“当今皇后只生了一个公主，还不是稳坐后位？”元珺倒是觉得无所谓，“她生下长子又如何？在我面前还是得卑微的伺候着，若是惹我不痛快了，我就将她的儿子抱过来养着，她只有乖乖听话的份，敢拂逆我，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胆量。”
元夫人见女儿这般不在意，愈发的感到担忧。
男人都是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自家女儿这般清高孤傲，也不知能不能得到四皇子的喜欢。
对于她的担忧，丈夫也表示过没什么可怕的，杜贵妃与四皇子还想着拉拢元家，只要元家一日不倒，他们就不可能轻视了珺儿。
“娘，您有没有发现，从上次给云四姑娘添妆，到这次云四姑娘出嫁，穆王妃都没有出现。”
“她们是异母姐妹，感情自然不像外面传闻的那样好。”
元珺却不似母亲那般想事情简单，姐妹俩一个是王妃，一个是皇子侧妃，按理说同为皇室的儿媳，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必要把关系整得那么僵，穆王妃也不应当这般不给面子。想来，是这个穆王妃不待见云四姑娘，这才不屑于露面吧？
元珺这下倒是对穆王妃充满了好奇，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穆王妃。
宾客散尽，喝得醉醺醺的四皇子被送进了洞房。
云书妍坐在喜床上，因是侧妃，她没有资格穿着大红的喜服，她穿着的喜服是玫红色的，不过那又如何？天底下又有几个女人比她尊贵？
四皇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挑着云书妍的下巴，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秀美妩媚的侧妃，说道：“本来母妃是想为本王娶卫姑娘的，现在却换成了你，得，你长得要比卫姑娘好看，娶了你倒是也不亏。”他粗鲁的解了她的衣带，一把放下了朱红的撒花帐。
云书妍倒是没有想过，原来杜贵妃看中的人选是卫明昭。
不过那又如何，现在她才是嫁给四皇子的那个人，卫明昭，注定只能被她踩在脚底下。
翌日，云书妍浑身酸痛，丫鬟端着铜盆进来伺候洗漱，四皇子仍然在酣睡。
今儿是进宫给帝后及杜贵妃请安的日子，可半点不得马虎。
云书妍都洗漱穿戴好了，还是未见四皇子醒转。
云书妍蹙眉，若是进宫迟了，必定会被贵人们说没规矩的，尤其是杜贵妃，定然想着法子挑她的毛病呢。
无奈，云书妍只得亲自唤醒四皇子。
四皇子不耐烦的起身，也不顾夜里如何温存，对云书妍冷冰冰的。
云书妍虽然觉得屈辱，却不敢造次，亲自服侍着四皇子更衣。
这条路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那么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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