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8 留不住的北北
千佳怡的裁决结果出来的那天,我正在阮修辰的公司里,帮他整理项目的交接工作,好像自从跟他重归于好之后,我们就没再享受过二人世界了,我每天忙碌的事,就是帮他处理工作上的琐碎。
我之前还天真的以为,如果真的和阮修辰结婚了,以后就吃吃喝喝的过懒猪一样的生活就好了,可谁知,现在比单身的时候还要忙。
毕竟男朋友太优秀,我也不能落下才是。
下午两点左右,我正在办公室里装订文件,过了没一会儿,阮修辰拿着一张传真单子走进了屋,一脸骄傲的拍在我面前,说:“报仇雪恨了,你可以把这件事,告诉秦京华了。”
我满头问号的看着他,结果在我瞧见那份文件的时候,我激动的尖叫了起来。
千佳怡和千知淇,已经被正式拘捕了,而之前他们犯下的所有罪行,也全都被宣布成立,千佳怡因为蓄意谋杀,而被判处死刑,而千知淇因为走私毒品,被判了无期。
好像这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好像,前一天还在你身后恐吓你的坏人,今天就被就地正法。
似乎这样的惩罚太轻,又似乎,这样的惩罚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心情放松的叹了一口气,接着给秦京华和尹艺发了一条短消息,告知他们,这个可喜的消息。
阮修辰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以后不要愧疚了,尹艺的事故,不是你的责任,该付出代价的人,已经得到惩罚了,如果你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我以后会多给他们补偿的。”
我漠然的点点头,沉思了好一会儿之后,说:“只是……因为千佳怡和千知淇,已经死了太多无辜的人。”
阮修辰抓着起我的右手,轻轻的吻了一下,笑着说:“我老婆怎么这么善良呢!”
我推开他的胸膛,“你少嘴贫!”
阮修辰变本加厉的就要来抱我,可还没等我拒绝,办公室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阮修辰恢复他一本正经的老总模样,冷冰冰的喊道:“进!”
而走进来的人,是萧程。
萧程进屋时,手里拎了一些礼盒,而疯子,就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进屋时,阮修辰还愣了一下,他指了指沙发,说:“请坐!怎么没打招呼就来了。”
萧程将礼盒放到了一旁,说:“这是老家那头邮寄过来的糯米糕,我想着芯瑶应该爱吃,就顺便带过来了。我今天来这,主要是找阮总谈事情的。”
阮修辰冲我撇了一个奇怪的眼神,说:“你爱吃的东西?糯米糕?”
我点点头,“嗯……小时候挺爱吃的……”
只不过我刚说完这句话,阮修辰的眼神里就冒出了一点醋意,接着,他有些不开心的冲着萧程说:“你的合作案,我已经提交项目部了,过几天就会开始落实,至于资金问题,我可以做你的投资商,但是项目的实施计划,需要让我的手下修改,就这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阮修辰一连串的将关于合作的事情交代完毕,根本没给萧程插嘴的机会。
萧程先是傻了一下,随后接着说道:“阮总真的是做大事的人,实施合作的速度也是雷厉风行!既然阮总已经做的这么全面了,我也就没什么需要说的了,都交给阮总就行了!我们就打打下手。”
阮修辰冷眼瞧了他一下,“那你还留这里做什么?”
这时,萧程尴尬的看了看我,而我也满脸尴尬的看了看他,没办法,阮修辰就是这么喜欢吃醋,不论时间地点!
我看气氛有点僵硬,就笑着打了圆场,“歇会再走呗!我给你们两个倒茶!”
我转身就去了茶水间,随后疯子也跟了过来,疯子的状态还不错,也不知道,他和萧程之间的关系,到底处理的怎么样了。
泡茶叶的时候,我倚靠在墙边,小声问道:“喂!你和萧程,是在一起了吗?我看他去哪都带着你!你们是不是已经确定关系了?”
疯子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没……没有啊……”
我瞪了她一眼,“你不是已经和他……睡在一起了么……”
疯子再次摇摇头,“只是睡了而已,他怎么可能和我在一起,我之前是什么身份,他又不是不知道。”
疯子端起茶盘,转身就往屋外走,神态很随意。
我突然就有些搞不明白了,一开始是持刀谋杀萧程,后来又莫名其妙的跟萧程睡在了一起,现在,两人在没确定关系的情况下,形影不离的出现在各个场合。
他们这到底是什么关系?
走出茶水间后,阮修辰正坐在老板椅中处理文件,萧程则被晾在了一边。
其实我知道,萧程来这里,就是想要关心一下合作案的进度,顺便,讨好一下阮修辰。
但他也没想过,阮修辰会这么的冷冰冰。
我把茶水放到萧程的手中以后,冲着萧程使了一个眼色,我总想着,这么干呆也是不办法,总得找个话题唠一下才是。
萧程收到了我眼神里的信号,他转过头,冲着阮修辰的方向说:“阮总……前两天,姚北找过科文了,不知道这件事,您听说没有。”
这一次,萧程成功的引起了阮修辰的注意,毕竟是涉及到姚北和孩子的事,阮修辰不得不上心。
阮修辰眼神沉重的望着萧程,说:“她找科文做什么?”
萧程耸耸肩,“貌似是想拉拢科文,让科文帮她出假证,争夺阮北北的抚养权。”
阮修辰忽然认真了起来,“然后呢?科文做了什么选择?”
萧程自信的笑道:“我当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科文是我最好的哥们,也是这次合作案的合作伙伴之一,现在,只要是不利于阮总的事情,我们当然不会让它发生。”
阮修辰这才算是缓和了情绪,清了清嗓,言不由衷的说:“嗯,那谢谢你和科文了。”
这段对话一落,我转头对阮修辰说:“要不我现在带萧程去项目部吧!难得他亲自来一趟,正好把项目的实施计划交代一下。”
阮修辰当即站起了身,“一起去吧。”
只是我们一行人刚走到门口,办公室外面就响起了争吵声,这声音很熟悉,是姚北的。
姚北来这里的目的,我们谁都不清楚,但多半,是为了阮北北。
姚北是冲破外面的一切阻拦,飞到办公室门口的,当她在阮修辰的面前站稳脚的时候,嘲讽着说道:“很厉害嘛阮修辰,现在不仅除掉了千凌,还把人家的项目给抢了过来,我现在,对你真的是越来越刮目相看了!”
对于姚北的挑衅,阮修辰压根就没放在眼里,他毫无耐性的说:“你来这里要做什么。”
姚北低头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甩在阮修辰的胸口,说:“要么,你把这个签了,要么,阮北北归我,你自己选。”
阮修辰按住了那份文件,随意的在手里翻了两下,我好信儿的跟着撇了两眼,那上面,全都是条款清单,是关于交换孩子的条款清单。
只要阮修辰将他名下四分之三的财产转移给姚北,那么,姚北就同意将孩子交给他抚养,否则,就抢回孩子。
这无疑是在抢劫,姚北她怎么好意思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修辰集团这么大的一个家业,她竟然也想独吞?
阮修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将那份文件还给了姚北,说:“这个我是不会签的,修辰集团,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资产,而且我也不可能,将这么大的家业,交给你这种人。”
姚北目色凶狠的瞪了一下眼,“行啊你阮修辰,现在,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敢不要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法院那头,百分之八十是倾向在我这边的,只要我执意要抚养孩子,那孩子就会归属到我的身边!到时候,你抚养阮北北的这六年,全都作废!”
阮修辰没说话,就安静的看着她。
姚北见他不说话,继续冷笑道:“你不出声是吧!行!那你就等着法院的消息吧!到时候,我让你永远的失去你的儿子!”
姚北转身就要离开,而这时,阮修辰突然开了口,“你真觉得你能把孩子抚养好么?你有问过阮北北的意见么?”
姚北停住脚,不可思议的回过头,大笑道:“阮修辰,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和我说这种煽情的大道理?你以为我会心软?还是以为,我真的会去问一个小毛孩的意见?法院说了判给谁,那就是判给谁!你就算是说破了嘴,也没用!”
阮修辰倒是没反驳,而是继续刚才的话,“我是在问你,你确定你能养好孩子么?”
姚北愣住了,她大概也没想到,阮修辰会这么平静的,问她这种问题。
甚至连我,都没想到。
其实我以为,阮修辰会和姚北拼死抵抗的,但眼下,他真的格外的平静。
难道是他已经胜券在握了?还是,他已经放弃了?
姚北咬牙切齿的表达着她的愤怒,最后,她冷冷的嘲笑了一声,“看来,如果不让你彻底失去一次,你是不会好好的跟我谈条件了!阮修辰,我们法院见!”
话落,姚北就消失在了这里。
而整个办公大厅里,瞬间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阮修辰低头沉思了一小会儿,接着抬头说道:“走吧,去项目部。”
我们这几个人,一声不吭的跟在他的身后,等到快要走到项目部门口的时候,萧程忽然开口道:“阮总,其实我有办法,让您守住孩子,如果您真的想留住那个孩子的话,我……”
忽然,阮修辰回过头,“谈项目的事吧!”
萧程的话被打断,我们几个人,也是异常的尴尬。
而萧程口中的那个办法,到最后都没能说出口。
我不明白,明明萧程已经说,他有办法帮阮修辰守住孩子的,可是为什么,阮修辰会在他还没说完之前,就打断了他呢?
难道,阮修辰真的不想要阮北北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阮修辰开车,我坐在副驾驶上。
回程的路上,我的心思都系在阮北北的身上,途中经过蛋糕店的时候,我提了一嘴,“要不要给北北买些甜点?他最近要期末考试了吧,给他一点奖励。”
阮修辰木然的点点头,“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我下车,一个人在蛋糕店里转悠了两圈,买了两袋子的零食甜点之后,我走出商店,阮修辰则仍旧在车子上发呆。
我觉得,他应该是有心事的,大概是为了孩子吧。
我把零食袋子扔到了后座上,继而坐上了副驾驶,我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有意无意的问道:“关于北北的官司,你准备的怎样了?北北……不会真的被姚北给……”
阮修辰发动了车子,随即转了一个大弯,等车子上路以后,他说:“从法律的角度上看,我是没资格抚养孩子的,而且这个官司很复杂,涉及到了美国那边的一些条例。如果姚北和我动真格的,我是没办法阻止她的。”
这一次,我才算是从阮修辰的嘴里听到了实话,原来,这场官司从一开始,就注定是要输的。
而且,我光是看着阮修辰的神态就知道,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难怪,姚北今天会那么肯定的和我们放狠话,原来她早就胸有成竹了。
我忽然就觉得很难受,胸口喘不上气,我打开了车窗,放空了好一会儿,转过头说:“那你要怎么办?北北是绝对不能交给姚北的!如果把孩子交给她,北北以后的生活就是一场灾难!你知道的,她之前是如何虐待孩子……”
阮修辰的眼神再次晦暗了下去,说道:“我知道孩子不应该交给她,但是我没办法,而且这件事,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我看到的那么简单?”
话说到这里,阮修辰没再继续往下接,而接下来的那一路,我们也都没再有过交流。
我知道,他现在很难过,但为了不让他更难过,我除了配合他沉默,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我想,等他想开口的时候,他自然会说的。
回到阮宅以后,阮北北早早的就站在了家门口,他嘟着嘴,双手掐腰的瞪着我们俩,等我们靠近的时候,他气呼呼的说:“你们最近好忙!都没时间陪我玩了!”
我拎着两兜子的零食,举到他面前,调戏的说:“哎呀,有人生气了啊!那生气可就不能吃东西了,会不香的。”
阮北北蹦高的往我身上跳,咧着小嘴说:“我没生气啊瑶瑶!我没生气!”
我笑呵呵的把零食递给了他,阮北北就一路小跑的躲回卧室里去了。
我本打算跟着阮北北陪他玩一会儿的,可阮修辰忽然在身后叫住了我,“芯瑶,你帮北北收拾一下衣物吧,所有他以后能用上的,都整理一下。”
我以为我听错了,不可思议的站在原地,“你……刚刚说什么?”
阮修辰在这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递到我手中,“刚刚姚北发来短信了,她说明天法庭就会公开审理,到时候,她会直接来家里接孩子。”
我崩溃道:“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你干嘛这么急着的就要把孩子送走?难道你不要北北了?你倒是想办法阻止姚北啊!给她钱?还是给她什么……”
阮修辰无奈的摇摇头,“我试过了,我甚至在国外给她安排了住处,给了她五个亿的资产,但是她不满足,你看到了,她今天,要我把整个修辰集团交出来。或许,她就是想要回孩子,又或许,只是想要我难堪。”
“……”我憋在原地说不出话,心里难受的要命。
阮修辰摇了摇头,继续道:“修辰集团上上下下几千几万名员工,都在靠我养家,我没办法,将这么大的社会重担,交给姚北那种人,我尽力了……”
是的,或许这个时候,我应该理解阮修辰的用心,此时的他,是承载着社会重担的,他的肩膀上,担负了很多人的信任和寄托。
在社会责任和一己私利面前,他只能倾向于前者,虽然他放不下自己的孩子,但面对姚北的无理要求,他也只能放下。
至于以后的事,只能慢慢协调解决。
我们谁都控制不了姚北,谁都劝说不了姚北,姚北就是料定了阮修辰会吃不消,才会这么无情的折磨他。
我想,即便她得到了孩子以后,也还是会来纠缠阮修辰的。
毕竟,她的最终目的,是金钱。
晚上趁着阮北北睡觉的时候,我偷偷摸摸的收拾了孩子的行李,按着阮修辰的要求,将所有的衣物,都统一叠放好。
而这一晚,我基本没怎么睡,好像跟北北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如果哪天他从我的身边消失了,我真的会不适应。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一个人下了楼,在大厅里来来回回的走步,走了几圈之后,我发现一楼的书房那边,是亮着灯的。
我裹紧了毛毯,走到了书房门口,屋子里,阮修辰正在书桌上做着什么笔记。
我敲敲门,进了屋,看着他说道:“都半夜三点了,你也睡不着吗?还是在工作?怎么没叫我帮你?”
他冲我摆了摆手,说:“你过来帮我看一下,依着阮北北的花销,如果他以后长大成人了,一个月大概能消费多少?万一要是有女朋友了,又会是多少?我得给他打多少生活费才够?”
我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他大半夜的在研究这些东西。
我凑上前,看了看他的手写清单,那上面,从阮北北小学一直到研究生,他都给规划好了,在哪里念书,在哪里接受兴趣爱好的培养,一个月要花多少钱,甚至是孩子以后的创业基金,他都给研究的明明白白。
只不过,这些内容的实施地点,都是在美国,因为姚北很早之前就说过,如果她拿到了孩子的抚养权,就会把孩子带到美国去生活。
看到清单的最后一条之后,我狠狠的叹了一口气,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就差把他穿什么衣服,用什么生活用品都给写进去了!不过我想,在他的成长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阮修辰歪着头看着我,“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我默默的点头,“是父爱。”
“……”
片刻间,书房里安静了下来,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静谧的让人难过。
阮修辰低下了头,好久都没再说话。
我在身后抱住了他的身子,安慰的说:“我知道你很为难,也知道你尽了全力,不过我相信,总会有办法让阮北北留在我们身边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阮修辰抚了抚我的手,轻轻的应声,“嗯。”
第二天一早睁眼的时候,我是在书房的沙发上醒来的,身上盖了绒毯,手边有一杯温开水。
阮修辰不在房间,屋子里空空的。
我披着毯子走出了房间,而屋外,有陌生人的噪杂声。
我寻着声音走到了大厅,竟然看到了两三个陌生男人,在从家里往外面搬东西。
搬的东西,都是阮北北的行李箱和玩具。
此时的北北不在家,已经去了学校。
我难以置信的冲到了那些人的面前,阻止道:“你们在做什么!是谁让你们来搬东西的!”
那些力工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头也不抬的继续搬东西,根本视我为不存在。
我想去拉那些行李箱,而这时,阮修辰在身后叫住了我,“芯瑶,他们是姚北叫来的,审判的结果出来了,孩子归姚北抚养。”
是的,这一刻,我才真正的,感受到了失去的滋味。
我多么希望,这仅仅只是一场梦。
我回过身,眼睛不自觉的落着泪,说:“北北呢?去学校了吗?他知道这件事吗?”
阮修辰脸色苍白的摇头,“孩子还不知道,暂时没打算告诉他,晚上姚北会去学校接孩子,会告诉孩子出去旅游一段时间。”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你就这么让北北走了,如果他想你了怎么办?那我想北北了怎么办?”
阮修辰没说话,他的眼圈有些泛红,忽然,他僵硬的转过身,径直朝着楼上走了过去。
我想,他应该是在逃避,我想,这一刻的阮修辰,比任何人都要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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