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一个空旷安静的环境中，任何一点声响都会显得十分清晰，伏潇第一时间便确认那是盒盖发出的响动。

他侧耳贴在盒子外壁听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等了片刻后“喀喀”声再次出现，仿佛是盒盖与盒子边沿处摩擦发出的声音。

伏潇控制着身子悬空飘起、正好悬停于盒盖的缝隙处，他眯着眼睛往里面看，起初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静待少许后忽然出现两点白芒！那白芒显露得如此突兀，惊得伏潇立刻向后退了退，这才看清是那缝隙里的一双眼睛，一双白润如玉的眼睛。

地窖深处的极致黑暗恍若被这双眼睛驱散了一些，以致于伏潇已经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周边数十丈的区域，盒子的全貌也真正地呈现在他眼前。

鲜红如血！

这个造型精美的大盒子居然通体均是血红色，其上的浮雕则是更加深沉的暗红，仿佛是粘稠血液凝固后的样子，伏潇的视线在浮雕上一扫而过没有半分停留，却已感觉头脑一阵昏沉，难以理解浮雕里面蕴含着什么玄虚，竟能直接影响到他的神识…

目光不自觉地又回到盒盖与盒子的缝隙、跟那双润白的眼睛对视，没有黑眼球的眼睛看起来本应有种森然恐怖之感，可奇怪的是伏潇现在并没有这种感觉，他明明白白地看出了这双眼睛里透出的惊惧和无助，时不时还能听到“喀喀”的摩擦震动，似乎有一个东西正在盒子里奋力地挣扎、试图将盒盖移开。

“你是谁？”

伏潇沉声问了一句，半响都没有听到回音，那双白眼睛显出几分茫然，应该是能听懂他的话，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或许连其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谁？

盯着白眼睛看了一会儿，伏潇忽然转身就走。

俗话说“猫有九条命”，然而又有另一句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对于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伏潇没有必要非得探查清楚，盒子表面的浮雕显然不仅仅是装饰性的纹路，而是某种封禁力度极强的阵式，这是皇甫泽封存在此的一个危险之物！

凭伏潇目前的境界即便借助九蛇古榻的力量也未必能应付得了，他最大的助力无疑是巨蟒隆九，可隆九正处于沉睡中，若他因为一时好奇就放出一个实力堪比大修行者的凶物，恐怕包括他在内九蛇古榻里所有生物都活不下来…

“等等！”

就当伏潇走出十多丈时忽然听到身后的喊声，他脚步蓦地一滞。

这个声音为什么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一次…

回忆片刻后伏潇脸色变了变，猛然转身问道：“皇甫泽？！”

他确实听过这声音，就在夙狼齿串营造的景象中真真切切地听过，这就是皇甫泽的声音！

“是…吧？”

盒子中传出来的话语气有些不确定，伏潇神色紧绷地走回去，止步的位置却是比方才稍远了些，眼下的情况太诡异，莫非皇甫泽绞尽脑汁、费尽手段封起来的东西…是自己？

“记不太清楚了，我好像是叫皇甫泽这个名字。”

许是由于长年没有说过话的缘故，盒缝里的声音显得有点艰涩，那双白眼睛透着追忆地说道：“我本是擎王阁最底层的外阁弟子，其实和大人物们的杂役差不多，每个内阁弟子都会配有五个以上的外阁弟子伺候，从穿衣吃饭到打扫陪练，全是我们需要做的活儿，直到有一次我被那个内阁弟子…我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但记得他右脚面上有个指头肚大小的黑痣，有一次陪练时他把我踹翻在地，然后逼我舔那脚面上的黑痣时，我不知怎的涌出一股力量打裂了他的脑袋，再然后我就成了擎王阁的核心弟子…”

那声音的语气越来越顺畅，似是为想起一些陈年旧事而感到兴奋。

“我开始接受擎王阁最好的教导，开始明白自己的那种力量并非毫无理由的出现，因为那是擎王的力量，只有受到那位空灵天神灵眷顾的幸运之人才能在尚未修行《擎王令》前就释放出这份力量，所以我被赐姓【皇甫】，成了擎王阁中地位仅次于敬灵圣主的大人物之一…”

嘴上说着这段经历，他的情绪反倒又沉了下来，叹道：“后来啊…我就变成了曾经自己最厌恶的那种大人物。”

伏潇闻言略感意外，原以为擎王阁的核心弟子是只有在境界达到后才能受封，没想到这皇甫泽是先成为核心弟子再开始正式修行擎王阁的功法，见其沉默，他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是谁把你封禁的？”

“是…我自己？”

回答出这句话的时候连皇甫泽本人都有点诧异，像是思考了一会儿才稍显肯定地说道：“对，就是我自己！我突破第九门的时候意外之下顺着天地灵气探索到了空灵天之上，反向感知出那位擎王的所在，就当我要一窥其真面目时被擎王察觉，它用一种莫大的神通压制了我的神识、干扰了我对身体的控制…”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擎王原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整个擎王阁没有谁愿意相信我的说法，我无处求助，只能跑来魔天废土，想着在被完全操控之前先一步将擎王的意念封印起来，可惜被魔天废土的通冥强者发现，一路躲避追杀、开辟断层空间后已是身受重伤，没办法完成所有的布置，最终反被擎王占据主动、将我封印在此…”

伏潇静静地听着，问了句：“然后呢？你想让我做什么？”

皇甫泽声音稍显急切地说道：“很简单！这个封印九成九以上的力量是针对内部的，我无法破开，只要你把上面的盖子揭了，我就能重见天日！待我返回空灵域夺回身躯，必定给你重谢！以我擎王阁核心弟子的身份保证！”

“说完了？”

伏潇歪着脸问。

“说完了…”

缝隙里的白眼睛闪了闪，他觉得这少年的反应不太对。

“哦，是个不错的故事，险些就说动我了。”

伏潇点了点头，随后再一次转身离开。

“你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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