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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6章 一不作,二不休


赵璩并没有在家,他正在宫里和赵构说话。

赵构很多时候会在每天下午来到宫中的一个小密室延年阁内饮茶。

赵构所用的煮茶的水是去年收的第一场雪,茶是江南最好的雨前龙井茶,茶具是赵构自己选定和使用的。

宫中有规矩:这个延年阁未经赵构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去的。

赵璩在宫中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进来。

所以,他一进来就不由得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间很小很小的小茶室,室内只摆了一张小子桌,一把躺椅,除此之外并无其它奢侈的家具和陈设。

桌子上面摆着一个专门用来煮茶的小火炉,火炉里燃着火,白色热气袅袅地升到房梁上,整个房间热乎乎,暖洋洋的。

赵璩看见小茶室的天棚处上有一块木板微微翘了一起,他指了指那块木板对赵构说:“父皇,您看上面有块板子好像要掉了,您为什么不修缮一下呢?”

赵构抬头向上面看了看,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没事儿,已经多少年了,一直那样。

要是修缮的话,就不能只修这一处,得整个全修,又不知道得花多少钱,现在朝廷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没有必要花冤枉钱。”

赵璩说:“没关系,父皇,儿臣认识一个叫鲁玉工的木匠,手艺非常得好,也不用花多少钱,一定可以修好的。”

赵构点了点头,“那行吧,你找个时间让那个叫什么鲁玉工的木匠进来修一修。”

父子二人又谈了些有关朝中大事的事情,赵璩就回家了。

他一回家就看见秦熺等在那里。

秦熺一见赵璩回来了,就把今天早朝上的事添油加醋地跟赵璩说了一遍,尤其提到如果秦熺被抓了,赵璩就会被牵扯进去。

赵璩毕竟才二十岁,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被秦熺这一吓顿时失去了方寸,忙向秦熺问计。

秦熺在来之前早就和父亲秦桧商量好了,他们要借傻瓜皇子赵璩干掉赵构。

所以,当赵璩向秦熺问计时,秦熺恶狠狠地说道:“郡王爷,现在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您恐怕只能是一不作,二不休了。”

赵璩忙紧张地问:“怎么个一不作,二不休?”

“郡王爷,您觉得以你现在尊贵的身份,哪一个人可以杀你?”

赵璩脱口而出,“当然是我父皇了。”

“这就是了。现在,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他亡的时候了,郡王爷,您不能再犹豫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我父皇?”

秦熺哼了一声,“郡王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只是当今圣上的养子,您的亲生父亲是信国公赵子彦的儿子,对吗?”

赵璩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

秦熺又说:“郡王爷,如果你现在不先发制人,恐怕不但您的性命,一旦案发恐怕你的三族也不保了呀。”

赵璩沉默不语。

秦熺又说:“郡王爷,我记得之前不是说在宫内买通了几个内线吗,现在是到了用到他们的时候了。”

“怎么用?”

“我听说内宫官家经常去延年阁饮茶,而且最近几天宫里要修缮延年阁,这不正是天赐良机吗?”

赵璩突然眉头一挑,想起了他要给赵构修延年阁的事,马上心里有了主意。

第二天,他亲自带着鲁玉工来到宫里,把延年阁的那处坏掉的天棚好好地修了一下。

几天后,赵构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来到恩平郡王府,请赵璩到宫里问话。

赵璩来到宫里,小太监引着他来到延年阁。

按惯例,两名在门外侍立的太监搜了赵璩的身之后,才放他进去。

延年阁里,并不是仅有赵构一个人,还有殿前指挥使霍卫,赵构正在跟霍卫说什么,见赵璩走进来。

赵构停止了和霍卫的交谈,让赵璩坐在自己的茶案前,亲手给他倒了杯茶。

霍卫见二人要谈事情,就要离开。

赵构叫住他,“霍卫,你先别走,我们的事还没谈完,你先在这儿等一等,等我和璩儿谈完了,再跟你说。”

这个霍卫原来是赵构身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小侍卫,宋金战乱时,霍卫几次冒死相救赵构,非常得赵构的赏识。

他本来是姓胡的,但是赵构要他学习霍去病和卫青好样忠心报国,建立大功,于是给他改了名字叫“霍卫”。

他多年来一直对赵构忠心耿耿,赵构也把他当成自己最贴身的侍卫,给了他正三品的官爵。

霍卫侍立一旁,看着他们谈话。

赵构看了赵璩一眼,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问:“璩儿,你二弟被刺的事你听说了吗?”

赵璩马上站了起来,好似义愤填膺地大声说道:“孩子听说了,父皇,不知道谁胆大包天,竟然敢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赵构招了招手,慈祥地示意赵璩坐下,又像拉家常似的问起他最后在忙些什么事。

赵璩就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最近忙的事情跟赵构说了一遍。

赵构似乎听得很认真,不时地会点一下头。

正这个时候,有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说林冲和冯南山两个奉诏来了。

赵构让他们两个人进来。

两人见了礼,赵构又开始问他们有关案情的详细情况,把赵璩扔在一边。

好像是闲极无聊的赵璩仰脸看了一下上面的天棚,接着,他好像是嫌挡在脸前的煮茶的火炉烤着自己似的,好似很随意地伸手移了一下桌子上的那个小火炉。

移完了,他又向天花板上看了看。

林冲正和赵构说着话,他无意间看见赵璩不时地向天花板上看。

他感觉到赵璩的看上面天花板的眼神有点奇怪,他不由自主地也顺着他的眼神向上瞥了一眼。

不看则己,他一看心底微微一惊,浮起了个大大的问号。

赵构看他们俩都向上望,也跟着向上看,问道:“你们在看什么?”

赵璩说:“我想看看上面的好处坏掉的地方,那个鲁玉工修得怎么样了。”

赵构也向上看了看,笑着说:“朕看过了,修得不错,看不出来有修过的痕迹,璩儿你给朕办了件不错的差事呀。”

赵构这话不过是无意的一句话,但是赵璩听了如同遭了雷击一下,浑身一颤。

赵构发现了他的异样,奇怪地问道:“璩儿,你这是怎么了?”

赵璩连忙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赵构又和林冲继续又往下说有关赵眘被刺一案的调查情况。

赵璩根本无心听他们说案子,他趁着赵构不注意,轻手轻脚地打开炉子上的茶壶盖儿,又拿起放在旁边的水壶给茶壶里续了点水。

续过水之后,他并没有把盖子给盖上,就让茶壶那么敞着口儿,他又向上面天花板望了望。

过了一人儿,赵璩从茶壶里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递给赵构,“父皇,你是不是说渴了,先饮了这杯茶再听也不迟。”

赵构接过赵璩递过来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又对林冲说:“林爱卿,你继续说。”

林冲说道:“官家,现在看那个龚六所说的那八个半字后面的那半个字极有可能是秦熺的‘熺’字,所以,臣恳请官家下旨把秦熺抓起来由刑部审问。”

赵构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林爱卿,再怎么说秦熺也是一部的尚书,正二品的职衔,如果单凭一个小小的衙役的几个字就审他,于理,于法好像都有些不妥当呀。”

林冲刚要说话,赵构向他摆了摆手,扭脸看着赵璩,问道:“璩儿,你对此事有什么想法呀?”

赵璩看上去非常得紧张,听到赵构的问话,他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赵构脸色微沉,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指了指赵璩,“儿璩,朕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呀?”

他的话刚出口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身体晃了晃,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一旁霍卫急忙上前扶住他,问道:“陛下,您没事吧?”

赵构面如铁灰,有气无力地说道:“朕觉得,朕觉得……”

忽然,赵构一张嘴一口黑血从嘴里喷了出来,身子一歪,一下倒在霍卫的怀里了。

霍卫大惊,连声呼叫,“官家,官家,您这是怎么了!”

林冲推了霍卫一把,“别在这叫了,快传太医!”

霍卫这才醒悟,忙把赵构送到林冲的手上,他自己跑了出去,对外面守候的太监大喊,“官家病了,快去传太医进来诊病!”

林冲扶着赵构的身体,呼喊她,“官家,官家醒来,官家醒来!”

一咕咕的黑血不断地从赵构的嘴巴、鼻孔里淌出来。

赵构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林冲,费力地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话,可是已经说不出来了。

林冲看着赵构的情形,心里暗惊,“看样子这个老皇帝是中毒了,他怎么会中毒呢,是谁给他下的毒呢?”

心随思想,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站在旁边正惊恐地看着赵构的赵璩。

林冲突然想起刚才赵璩给赵构敬茶的情景,他的心头大震:不会是这个傻郡王给赵构下毒吧?”

他正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延年阁的房门开了,霍卫还有两名太医以及几名侍卫从外面冲了进来,霍卫对两名太医喊:“你们俩个,快救官家。”

赵构忽然双目圆睁,指了指林冲,拼尽全力地说:“有毒……有毒……你……有毒。”说着头一歪,闭上了眼睛。

一旁的赵璩突然跳起来,指着林冲对那几个侍卫大喊:“霍卫,你听到了吗,是林冲给我父皇下的毒,快把他给我拿下!”

几名御前侍卫一听这话,立即气势汹汹地冲上前把林冲给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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