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何时有心

慕芸萱蓦地睁开眼，眼底隐有冷色，将目光转向在床边立着的墨兰，开口阴沉，道：“你说什么？”

  墨兰当然听的出来慕芸萱生气了，但她仍旧强压下自己内心的害怕与胆怯，镇定道：“小姐，这样不是办法，有些事拖久了，只会对您不利，还不如现在说清楚，大家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至少日后，不会为您带来麻烦。”

  慕芸萱缓缓坐起，注视着面前低眉顺眼的墨兰许久，突然笑了：“这就是我把你留在身边的理由，墨兰，你心思缜密，考虑周全，却又并不愚忠。在你这个年纪，这是很难能可贵的。你很明白什么才是真正对我好的，而我需要的，就是你这样一个人。你今晚做得很好，我希望以后，你能一直这样直言不讳，明白了吗？”

  墨兰松了一口气，点头道：“是，小姐，那您……”

  “你说得对，有些事情，就需要快刀斩乱麻，我出去看看，你到院子门口帮我把风，任何人来，都说我已经睡下了，不许打扰。”慕芸萱从衣架上取过一个白色缎面的薄披风系上，用一根银簪盘上长发，便推门走了出去。

  百里逸一身淡金长袍，负手立在月光下，身姿颀长，雍容闲雅，是所有女子见了，都会为之倾心的模样。

  他闻声回头，看到慕芸萱，眼底有一瞬间的惊喜，然后又恢复成平日常见的温柔模样，迎了上来，拉住她的手，道：“我就知道你会出来见我。”

  慕芸萱从他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酒味，皱了皱眉，厌恶的把手抽了出来，冷冷道：“现在天色已晚，明日你便要大婚了，不知五皇子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百里逸低头看了看空落落的掌心，慢慢上前一步，眉目五官在窗边烛火的渲染下，显得更加深邃和英俊：“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娶别人。”

  慕芸萱一听便笑了出来：“五皇子何时也懂说笑话了？不过说真的，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百里逸脸色发黑，一把擒住她的手腕，沉声道：“如果你不是心里有我，那当日，你为什么要帮我点破慕望舒和慕景旭姐弟的阴谋？只是有一点我怎么想不通，既然你什么都明白，为什么不干脆揭穿他们。这样，我也不需要迎娶慕望舒了。”

  “五皇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慕芸萱的笑容渐渐变冷，深邃的星瞳仿佛寒冽的泉水，叫人一望，便心头发颤：“如果你是因为太过兴奋，所以多喝了几杯，那么我权当你是在说醉话，现在，请回吧。”

  百里逸双眸微缩，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道：“我只想让你知道，即便我此时必须迎娶慕望舒，但有朝一日，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休了她，让你坐上那个正妃的位子。因为在我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人。”

  人还没有娶进门，就已经想着要休掉她了。

  心？你何时有过心？

  你不过是对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充满征服欲罢了！

  “五皇子，有些事，我想我可能要跟你讲清楚。”慕芸萱退开一步，与百里逸保持一个冷漠疏离的距离，不带一丝感情的继续道：“首先第一，我对那个正妃的位子并不感兴趣，所以你也不用去想什么有朝一日了，因为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第二，帮你？我没那么闲！我那天之所以会站出来，只是因为我想看看，当你明知自己的娇妻是怎样一个人后，你会怎么对待她，怎么对待这桩亲事？说白了，我是想让你痛苦。这才是我的目的！”

  百里逸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脚下的步子有些不稳，脸色也由黑变青。

  慕芸萱冷冷一笑，看也不看他，转过身去，扔下一句：“现在，五皇子可以回去，好好准备明天的婚宴了。”然后便回了屋里。

  第二天，用过早膳后，慕芸萱便去了映月阁。

  经过一夜的折腾，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那些用来装嫁妆的箱子，此刻井然有序的摆放在院子里。

  婢女小厮们各司其职，忙而不乱。

  走进院门，可以看到几乎人人一身红衣，婢女们头上还簪了红花，好一派喜气洋洋。

  内室里，更是一番纷乱嘈杂。

  慕望舒坐在雕花铜镜前，凤冠霞帔，珠钗宝黛，白皙的面庞通透如玉，大红唇瓣仿佛热烈绽放的杜鹃花。

  五六个婢女围着她上下忙碌，几乎没有片刻停闲。

  慕芸萱作为喜娘，理应也该帮忙，但因为她过来的有些晚了，已经没有她插手的地方，所以便在一旁看着。

  今日，慕芸萱特地选了一身符合气氛的红裙，很中规中矩，除了可以将她玲珑的曲线展露出来，没有任何喧宾夺主之处。长发挽成一个清爽利落的发髻，和其他人一样，簪上红花，然后就没有其他的任何首饰，朴素淡雅中，又透着些许妩媚。

  慕望舒一直忙着欣赏镜中的自己，没有分神去注意周围，等她看到慕芸萱来了之后，忙拉过她，有意无意的抚过自己头上一根用各色宝石做成的孔雀形状的步摇，羞怯一笑，道：“姐姐，你看，这是昨晚五皇子派人送来的，说是信妃娘娘专门命宫里的工匠为我打造的，怎么样，你觉得好看吗？”

  昨晚吗？

  慕芸萱不易察觉地勾出一丝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非常好看，和你很配。”

  慕望舒又摸了摸那支步摇，方才心满意足的坐好，让婢女们为她做最后的上妆。

  又是整整一上午的忙乱，快到午时左右，门口的管家前来通报，说是五皇子府的迎亲队伍已经快到门前了。

  霍云正好从乐安公主那里回来，听到这个，也顾不及更多，一边吩咐小厮们把那些箱子抬出去，一边让婢女们为慕望舒盖上了盖头。

  待万事俱备，只等把新娘送出去的时候，霍云来到慕望舒身边，万分爱怜的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乖女儿，记得母亲的话，嫁过去之后，要尽心侍奉夫君，料理府中事务。还要时时向皇上皇后，还有信妃娘娘尽孝，明白了吗？”

  盖头下面的慕望舒带了几分哽咽，道：“母亲放心，女儿一定谨记母亲教导，尽好为人妻的本份。”

  “好，这就好。”说着，霍云也抹了几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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