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秦军来袭
秦军的到来,是近一个月后的事。
这个时间,已足够腹䵍带着二三十个墨者准备好守城器械了。
这二三十个墨者都可以独当一面。
手下有两万兵卒可以支使,进度惊人。
只是可怜了周围的树林。
宛如蝗虫过境,已被砍得只剩下一根根木桩。
葭萌关城头上,此时已立起无数哨塔和大小军械。
整座关隘,犹如化身成了狰狞巨兽。
踞地伏坐,准备着暴起伤人!
浩浩荡荡的秦军来到关门百余步外便停下脚步,开始布阵。
五只庞然的石牛被推了出来。
魏章策骑上前,停在一箭之地外,纵声大喊:
“蜀国守将何在?”
“我秦国依约送石牛前来,速开关门让我等通过。”
公孙考叔从垛口探出脑袋,怒声大骂:
“放你娘的狗屁,卑劣下作的秦人,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石牛一事根本就是你们意图侵吞蜀国的阴谋,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公孙考叔依然气不过。
夺过弓矢拉满一箭含愤射出。
箭矢划过上百步距离,便失去力道,在魏章马前数丈远落地。
魏章泰然自若。
转头与军阵中的人低言几句。
随即秦军人群排开,司马错纵骑而出,与魏章并肩勒马。
秦军也只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蛮试一下。
毕竟当初子龙从大营杀出,已身受垂死重伤。
虽然追兵没能抓到子龙,甚至还丢了十几条性命。
可从陇西到汉中,迢迢千余里路程,又是跨越群山,行走于不毛之地。
一路风霜雨雪,以子龙的垂死之身,说不定死在半路呢?
反正试一试又没任何损失。
见城头公孙考叔如此愤恨作态,想必子龙已将实情传回,那便没了骗开关门的机会。
身为主将的司马错决定自己出马。
也试探下子龙的伤势恢复得如何。
秦国大军千里远来,退是不可能退的,既然骗不开关门,那便攻破关隘便是。
凭秦军之天下至锐,进攻孱弱无比的蜀军,就算蜀军有关隘天险地利,也绝挡不住秦军。
司马错对自家军威有着强大的信心。
唯一可虑的是,子龙在陇西对阵义渠国的骁勇,实属令司马错心惊不已。
作为那场战斗的亲历者,司马错知道,两军对阵,秦军之中绝无一人,是子龙的对手。
子龙的伤势恢复如何,能否出战,对战局的影响极大。
将决定了自己接下来攻城战术的选择。
司马错遥遥望向城头,目光并未落在公孙考叔身上。
而是不断寻找。
见没找到熟悉身影,司马错举鞭指着城头,纵声喊道:
“云龙子先生可在?”
“秦军主帅司马错,在此邀故人一见。”
葭萌关城头上为之一静。
片刻后,骨碌碌的木轮滚动声响起。
两名蜀兵推着辆木轮车从垛房出来,来到城垛口。
子龙浑身缠满布条,瘫靠在车背上露出身影。
一副萎靡不振,重伤未愈的模样。
这么多日子,子龙早已养好了伤。
除了精气还有些亏损外,可以称得上生龙活虎。
不过兵不厌诈的道理,子龙自然晓得。
秦国在陇西大营坑了自己一回,自己也可以依样画葫芦,坑秦军一把。
见子龙这副凄惨模样,司马错眼中隐隐掠过不忍。
随即平复了下心绪,高声喊道:
“先生,你我双方各为其主,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先生海涵。”
子龙低低说了几句。
公孙考叔低头听了下,怒喝道:
“先生说了,尽管来便是,秦国想要吞并蜀国,就从先生尸体上踏过去。”
等公孙考叔说完,蜀兵推着车子,将子龙又送回垛房。
一副连在城头上观战都有心无力的样子。
司马错定定看着城头半晌,转头与魏章商量:
“魏将军,你觉得其中是否有诈?”
魏章沉吟片刻,答道:
“不好说。”
“云龙子先生的谋略,主帅你曾与他并肩作战过,应该知之更深才是。”
“当初陇西大营伏击,他具体负伤到什么程度,你是亲眼所见,我可不是亲历者。”
司马错回想一两个月前发生的事,依然惊心动魄不已。
“当时万弩齐发,他全身中箭数十支,却依然奋起余勇,飞掠杀出重围。”
“之后劫走数匹战马逃亡,沿途洒下的血迹,不计其数。”
“王上的侍卫统领聂胜你是知道的,贵为剑圣,原本也是天人一般的人物,在弩箭之下,当场身死。”
魏章缓缓点头:
“那就没错了,他的伤势,做不得假。”
“太祝曾言,他精通魂魄秘术,想必当初能侥幸活下来,有我等不知晓的隐情。”
“也就是说,他如今躯体早已溃败,不足为虑。”
“甚至是用了某些寄魂于亡躯的诡谲方术也未可知。”
司马错闻言大喜。
“魏将军所言甚是。”
“那就无甚忧虑了,蜀军没了他,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攻下区区一座关隘,又有何难?之后便是千里坦途,直入蜀地!”
“下令,全军攻城!”
司马错喝令声中,与魏章一起盘马退回中军。
号角声起。
秦军开始缓缓蠕动。
一座座高耸的攻城云梯,箭楼,攻城槌被推了出来。
这些攻城器械,都是身处秦国的墨家后学帮忙打造的。
墨家原本善于打造守城器械。
可在秦国生活数十年后,趋附于秦廷的墨家后学一派,为了响应秦王对外扩张的战略要求,将更多精力,用在研制攻城器械上。
如今的墨家后学,同曾经与墨家是死对头的鲁班门派,已渐渐分不出区别来。
葭萌关前的地势颇为狭窄。
秦国十余万大军,根本不能铺展开来。
为了顺利攻城,只好将骑兵调到后头,先登营的精锐步卒推着攻城器械摆在阵前。
有攻城器械掩护,这些步卒倒有半数不虞城头上落下的箭矢。
至于暴露在外的步卒,也有盾牌护身。
先登营的身后,则是密密麻麻数排弩手。
墨家研制出的秦弩射程极远,就算在城下仰攻,也能压制住城头的弓箭手。
从葭萌关城头望下去,先登营密密麻麻的兵潮如同蚁群。
高耸的攻城器械,几乎与城头齐平。
就这第一波攻城兵力,就不下万人。
一个个盔甲鲜然,兵刃雪亮。
与蜀兵杂乱无章的衣甲兵器形成强烈对比。
仿佛一个浪头拍过来,就能将葭萌关覆没。
而第一波兵力后头,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秦军。
黑色旌旗招扬,人喊马嘶,声势极盛。
看得人心底发颤,双足发软。
“咚!咚!咚!”
秦军一方战鼓缓缓擂响!
残酷的攻城战,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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