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不战而胜
相对温和的归正宗趁机笼络人心，让更多无家可归的人加入了军队。
“我的故乡有句话，可爱非君，可畏非民。民间的示警应该是引起皇帝陛下和教宗陛下的反省，结果却成了他们责难百姓的理由。”林川语出惊人，让贵族出身的穆雪琳都大感吃惊。
“引战而不止战，我想接下来，皇帝的大军一定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不能自拔。”
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这个词汇，立刻让穆雪琳联想起那些传教比打仗还积极的归正宗信徒，那可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本是乌合之众的信徒自以为得了启示，简直是脱胎换骨，传教时如深海静谧，冲锋时如海啸狂涛。
战争的第一年，归正军攻城掠地，所向披靡。
可是韦恩斯坦因伯爵领也就撑到了第二年。
“韦恩斯坦因是如何失守的？”林川直截了当地问。
“您的父亲如果无法抵挡，为什么不撤离？”
“韦恩斯坦因位于舍兰德、拉巴赫和哈茨多夫的交界处，位置重要，失守的话舍兰德就丢了门户。皇帝陛下曾下达敕令要求城主必须坚守本地，保住要地，就能接应帝国大军南下。”
穆雪琳神情沮丧地回答，忍不住落下泪来。
“父亲预计自己可以支持半年，结果他血战血了一年，丢了七个城堡和六千军队，还冒着风险给帝都上供了年份里的最好葡萄酒，供皇帝陛下窖藏。”
这位伯爵对当地特产葡萄酒的执着程度，倒是让人肃然起敬。林川突然想起，自己在林川堡从未见过穆雪琳喝过葡萄酒，大概也是睹物思人，跟过去的悲伤经历有关。
“皇帝陛下写信嘉奖他说，十年后葡萄酒风味最好的时候，会请他的老朋友带着家人到帝都共饮美酒。
您知道吗？可怜的父亲那时手臂受伤，不用说长剑，连信都拿不稳了，还站在城堡上像个疯子似的笑了很久……”
不知为什么，林川脑海里马上出现了那首经典的歌曲：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
那时被当做工具人的韦恩斯坦因伯爵，坟头树都比人高了吧？
“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林川也伤感地说。
“家贫出孝子，国乱显忠臣。这是帝国的不幸，也是忠臣的不幸啊……”
“归正宗的战争不光在战场上，对手也不光是城主和将领们，而是针对全体民众。
他们会选定想要进攻的地方，然后先派出能言善辩的传教者秘密潜入领地，用令人发指的耐心去煽动最底层的民众，利用人们的委屈和仇恨，将他们变成帮凶。”
仇恨不需要煽动和捏造，人们都需要女神的救主申冤。
这倒是有点出乎林川的意料，原以为这个时代的争霸战争都是依靠笼络上层贵族走精英路线。
却没想到归正宗是两条腿走路，一边给贵族更多的土地爵位，另一方面也积极地走群众路线，在基层传教扩大影响。
不得不说归正宗的教宗乌尔里希，是个有想法的厉害领袖。在组织方面他也是个天才，他有的不只是个人的仇恨，还能把仇恨转化为对民众的怜悯和对同盟的宽容。
归正宗选用有威信的人作为教士去组织民众，也能体谅贵族的保守想法，大量给予护教骑士的名誉。
他挥金如土，用收缴教会的财富将所有人联系在一起，让被女神抛弃的人重新找到了女神的宠爱，从而产生出为女神牺牲而的带幸福的愉悦感。
很多地方还没有遭到攻击，从民间到贵族阶层就都被渗透，贵族得到土地，民众免于盘剥，都认为这是女神的恩赐。
一旦开战，归正宗的军队就能得到从上到下的支持，乃至于不战而胜。
第一年，归正宗的十字星圆环旗帜，就飘扬在了周围行省和贵族领地的教会圣堂上，举着旗帜的军队足迹踏遍了四周，不少地方闻风而降。
“他们军队的战斗力如何？”林川问穆雪琳。
“这种临时组织的军队，战斗力不应该超过正规军。”
“您说的对，但不完全对。”穆雪琳回答。
“他们的军队人数多，损失也大，但是狂热才是他们最大的武器。他们相信战死的人是维护了女神的正义，家人也能得到尊重和抚恤。
慢慢地，他们的军队也变强了。最后，他们的队伍里也有了驯兽师……”
驯兽师从小就在教会修院里修行，和教会的关系异乎寻常，如果驯兽师都脱离了教会的控制，那就说明教会的腐烂过于深重，或者说……
“驯兽师脱离教会不担心失去力量吗？”林川沉吟后，猛然抬头惊道。
“归正宗里有……引导者？”
“据说，归正宗里有这种人物，只是我们谁都没有见到过。”
穆雪琳的话证实了林川的看法。
看来自己并不是独一无二的，那归正宗的引导者是谁？
既然归正宗里有引导者，为什么雪妮还要舍近求远来找自己？
一种隐隐的不安，开始在他心里升起。
从过去脱离后产生的极端狂热，让归正宗军队的战斗力越来越强。
尤其是在教会的驯兽师开始加入队伍之后，帝国军队的战斗就变得愈发困难，教会的审判越是严苛，反乱的人就越发坚决。
并不是所有帝国的智者都认可当时的平叛对策，宫廷中也有有识之士，对皇帝陛下和教宗发出过建议，要暂缓攻势，开启和异端的接触和谈判，并给予参加叛乱的人必要的宽容。
可是，损失了大量封臣甚至亲属的皇帝陛下，加上失去了教民根基的教宗，都对此建议都不感兴趣，早早就妥协实在有损帝者的尊严。
帝国开始了战争动员，开始召集各地封臣的军队到舍兰德集中，各种来自民间的战争资源进一步加大了讨伐的力量，皇帝陛下在冬天的宫廷会议上亲自宣布，他对异端绝不宽恕。
“绝不姑息，绝不放松，绝不饶恕，打光国库也要肃清异端！扪心自问一下，先生们，我们到底需要多少个女神来保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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