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没法派上用场

可是，当她见到更多比自己还不幸的人们也敞开心扉，诉说过去的苦难时，也受到了气氛的感染，终于将多年的苦水倾泻而出。

当时，她语无伦次，痛不欲生，一共哭昏过去三次。说来也怪，那之后，心里堵塞的东西，也就消失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将不幸留给过去，从现在开始做个幸福的人。我们一起努力，面包会有的，工作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林川城主喜欢用他的家乡语言，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但他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城主生活简朴，正气凌然，对待人们温柔公正，从他身上能同时找到勇士和圣徒的影子。

不少本来目不识丁的女孩子学习了他的箴言，按照他说的话去努力践行，居然能成为驯兽师，从而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驯兽师在林川堡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要说产生的概率，其中最传奇的就是“逃亡四姐妹”了，那天林川在工会门口搭救的四个少女。

苦尽甘来后，居然都成为了受女神眷顾的驯兽师。

连残疾人都可以成为驯兽师，这让林川堡的女人个个都充满了干劲，本来就吃苦耐劳的性格，干起活来更是连男人都对她们要刮目相看，有了尊重，才会用心去喜爱。

佩妮也是如此，她唯恐错过任何机会，对什么工作都不挑拣，对什么学习都不拒绝，通过努力，她发现自己也能独立生活，也就有了由衷的快乐。

在希尔波斯这个混乱的地方，能够重拾清白，老老实实地自食其力，那真是女神开恩。

城主的气质影响了所有人，没人计较她的过去，她的自卑被赶走了，又有了爱生活的心情。

她像是要一口气将过去补回来一样，穿上了少年先遣团的衣服，精心打理头发，和几个伙伴一起欣赏自己的青春面庞、美丽的秀发和挺直的身段。

忘了许多事情，只想好的前途，十五岁的她几乎都做回快乐的人了。

当然，她也和别的女子一样，隐约中也有忧虑，那就是对城主态度的疑虑。在林川和教会关系最紧张的日子里，不知从哪里来的流言也在林川堡里传播。

人天生就厌恶对自己的恶意，却总对恶意评价别人的话感兴趣。

“城主保护女人，是为了给他挑选女人取乐。”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有人煞有介事地下了结论。

“不过这也是好事，伺候好贵族老爷，吃饱喝足，不会被卖来卖去。”

这算什么？未婚的城主大人，不就应该拥有妙龄女子来享受吗？连受过大罪的佩妮，对此都不以为然。

可是，当林川要专注于训练军队和防御敌人，委任女性自主管理，并且给予所有自己的女性领民权利时，就有别的声音出现了。

“高明！不愧是城主大人，这是要拉拢女人来控制男人。”有些想象力丰富的人又自以为发现了关键。

“男人不能没有女人，以后想要讨老婆就必须效忠城主，就要打仗拿命来换。”

大概城主要让自己的兵士们成家吧？佩妮想到这里，又联想到雇佣兵们粗鲁蛮横的嘴脸，她宁可自己成为城主的卑微奴仆，也不想再服侍任何佣兵了。

暗地里，她也曾偷偷幻想，那天林川抱着自己的情形。

万一他对自己……城主对女人的口味总是很风流，有时甚至很荒唐的，他们就像饿狼，来者不拒，还喜欢大肆炫耀。

哪怕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对她那也是莫大的幸福。

好景不长，夏季快要结束的时候，护教军攻打林川堡的战争爆发了。

战争中，当城主设立的“妇联”机构开始救助女人中贫病交加者，还为女人提供受教育和工作的机会。

主动承担起因为男人上阵而空缺的全部工作，并为前来寻求配偶的男领民们介绍伴侣时，又有人开始暗自揣测。

“女人都是城主挑剩下的，年轻的好货都在先遣团里。”那些人用嫉妒和猜忌的神态说。

“这就是收买人心的手段，女人还是老样子，仗打输了，没了男人就完蛋了。”

幸亏自己也加入了先遣团。佩妮庆幸着，努力去做好自己的事。不过烦恼大概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她刚起步的晶化术忽然间就变得止步不前，越是努力训练，反而是退步更大。

看着残疾的比茜都成为了强力的赤色驯兽师，勇敢承担起了守卫秘密地下通道的重任时，佩妮却因为连点燃赤晶这点小事都无法完成，这让她失去了参加保卫战的机会。

昔日的伙伴们全都义无反顾地上了战场，还有的也在工坊里加班加点，为城主的军队提供武器和补给。

可怜的佩妮却只能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练习场里，反复训练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提升的技术。

人们都以为她病了，可是她却开始质疑起了自己。望着那些连烫手都做不到的赤色晶体，佩妮欲哭无泪，也找不到原因所在。

她无意间想起了自己的出身。

看来，污秽而卑微的人，永远都不配得到幸福吧……

她须要找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可是这只能进一步增加负罪感，从前伴随着她的无力感再次卷土重来。

在整个城堡都在围困中同仇敌忾，因屡战屡胜而士气高涨的时候，她不敢在所有人都在走上坡路时，公开自己的丧气处境，别人也没时间顾及这个不引人注目的姑娘。

她的心病越来越重，晶化术也越来越没用，很多比她小的女孩儿都能随“龙军团”出战了，她这个大姐姐却没法派上用场。

难民，俘虏，都弃暗投明为城主效劳了。别人越振奋，她就越低落。她不确定驯兽师是不是都有这样的反复过程，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她不想如此空耗时光。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让女神如此残酷地惩罚。她不怕护教军，也不怕战争，可是她怕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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