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艰难的笑容
“私情在圣殿的伟大事业面前，不值一提，我很忙，没有恨您的时间，而且我还帮了您不少。”康德笑够了才回答。
“您指望用那些没影的东西，收买圣殿去为您报复林川吗？”
“我想，希尔波斯陷入更大的混乱和冲突，不是正合你们的心意吗？”李锐文从容地说。
“你知道，我是从帝都的教会来的，多少知道一些秘密，这么多年，我也终于想清楚了，你们第三圣殿在灭杀破坏的背后，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不要揣测圣殿的目的，父亲。”康德听到这句话，似乎才有了些紧张，他的手不由得放到了背后。
“老人知道得多，往往活不久。”
李锐文长叹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你们不是异端，是异教！我知道到处都是你们的人，这里可能也一样，不然他们不会故意把你和我关在一起，你不用害怕一个衰弱的老人。
我宁愿被灭杀，也不要生不如死，你们注定会为我复仇的，知道了秘密，无非是能做得更圆满一些。
我是个自私的人，临死的时候，也希望为自己唯一的孩子多点事，哪怕他是大国的敌人。”
“我只是不道德的私生子而已，不得不说，您的父爱可真扭曲，太可怕了。”说话间，康德手上出现了一道寒芒，他抿了抿嘴角问。
“这就是您最后想说的话吗？”
“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他们发现你的血统。”
李锐文说得非常轻松。
“您就没有什么想和我的母亲说吗？”
康德走近了一步问。
“人都会犯错……我早就记不起那个猫女的样子了，女神，请原谅我的冲动吧。”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康德，寒光一闪，他自己都觉得没回过神，李锐文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胸口上多出了一片血痕。
“那也请原谅我的冲动吧，父亲。”康德捂着狰狞的脸，对眼神开始溃散的李锐文低语。
“本来圣殿还希望您多活一段时间的。”
“你要活下去，记住……替我报复……林川……舒尔……”
李锐文的话最终没有说完，便倒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了。
“啧！一辈子都精明能干的人，怎么会有如此狭隘的临终愿望呢？大陆上的仇恨已经够多了，您都要死了，还要加点上去，这会给我增加工作量的……”
康德俯下身，在李锐文旁边单膝下跪，祷告了几句。
“女神圣洁！您安息吧。”
祷告完毕，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便若无其事地刺了李锐文的胸口要害几下，确认李锐文完全死亡后。
面无表情地在自己身上划了几个伤口，才将小刀塞进李锐文手里，然后靠着墙角慢慢坐下。
“如果您能多想想母亲，也不会死得如此难堪了，哎，母亲没了，父亲没了，幸好我还有圣殿。”康德在双眼上擦了几下，才露出艰难的笑容。
“一切都是为了永恒的圣殿！可怜的林川城主，您确实手下留情了，可是谁让您非要惹上我这小心眼的父亲呢？明明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可与您无冤无仇的……”
他闭上双眼，不顾正在变得和地板一样冰冷的李锐文，全无一丝一毫地愧疚和恐惧，慢慢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希尔波斯位于帝国的最北部，每年的冬天将近六个月。当第一片雪花落下的时候，人们就要结束绝大多数户外活动，因为这意味着持续不断的雪季到来。
按照帝国的历法，每年的第九个月被称为霜月，第十个月被称为雪月，然而本地的雪比雇佣兵的脾气还要急。
往往等不到雪月就迫不及待地降下来，让没有过冬衣服还心存侥幸的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雇佣兵领地的战争不会选在雪月进行，可是就算在雪月之前结束，战乱的破坏也会摧毁村镇农田，耗尽领地的财富，凭空造出大量无家可归的流民。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两个月，这些人将会冻毙在野外的旷野上，任凭积雪将他们掩埋。
女神历2030年的战争，就是在这种时刻结束的，整个希尔波斯都见证了开端，却没有预料到结局。
林川城主，林川男爵，大城主王杰的义子，护教军的终的结者，不但消灭了希尔波斯最大的教会武装，还消灭了以往战争中必然出现的流民。
这场战争爆发在林川堡，集中在林川堡，结束在林川堡，事先被教会称之为“邪恶异端”的林川城主没有攻击过一座农庄。
没有勒索过一个农民，没有打劫过一支商队，反而是战争中流离失所的难民，都是护教军的杰作。
这些人如今都成了林川城主忠实的领民，没有一个人选择返回原来的农庄。他们失去了家园，失去了财产，失去了主人，但他们找到了希望和尊严。
林川城主更不会让自己的领民在凛冬中冻死。从战争刚刚结束时开始，大量提前从林川运出，然后交给商人们鞣制、裁剪、缝合完毕的保暖皮衣，就已经开始从各处运到了林川堡。
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只要参加了光荣的林川堡保卫战，为城主的战争贡献力量的领民们，都得到了一件属于自己的毛皮衣服。
这让几百年来都过着所谓“谁出门、谁穿衣”的穷困日子的穷人们，喜出望外，不停赞美城主的仁慈和善良。
这一下，林川领地积累了多年的毛皮一扫而空，林川的猎户和领民们得了金晶后欣喜若狂。
民兵队里的绝大多数人立刻返回山林里加班加点地狩猎，使出全身解数，争取为城主大人猎取最上等的皮毛。
一时间，无论是希尔山里的狐狸豺狼，还是海边的海獭水貂，都成了林川人狩猎的对象。这些在秋天里吃饱了食物，养得膘肥体壮准备冬眠的动物，统统成了上好的成衣材料。
林川山脉绵延数百里，山中树木林立，野物取之不尽，因为王杰长年的封锁，用途极为有限，然而林川仍然对这种能产生巨大利益的捕杀表示了克制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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