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凌霜的秘密
凌霜说：“今日见了国安公主，我所想要做的事已有着落，但伴君如伴虎，是离开的时候了。”
蔚廷芳赶紧起身过来，坐在凌霜身边：“若你走，我便陪着。”
凌霜看着蔚廷芳，缓缓摇头：“不可，你立志要入仕，也有治世之能，怎么能跟我离开？蔚蓝已经长大，这些年婚运未动，要择良人为伴，怎么能没有父亲看顾着？”
蔚廷芳一下就慌了，握住了凌霜的手：“你不要我们父女二人了吗？我们的承儿怎办？”
凌霜说：“我只是暂避锋芒，等过两三年，我会带着承儿来京城找廷芳的。”
“不行，不行。”蔚廷芳眼圈都红了：“霜，我深知无论从见识和本事上都不及你万分之一，这些年你悉心养育女儿，尽心尽力照顾我们这个家，我也受益良多，无论是我还是女儿，早已离不开你了，你尽可做你喜欢的事，但不能离开我们。”
凌霜看着蔚廷芳。
蔚廷芳立刻说：“若担心伴君如伴虎，那咱们尽可和盘托出，当今皇上是开明之君，国安公主也非寻常人，何须霜离开？若霜执意如此，我蔚廷芳不要这功名，不要去做什么治世之臣，带着我们的儿女一起走，天下处处是家，但要有霜在。”
凌霜苦笑：“何须如此，罢了，也不急于一时。”
蔚廷芳松了口气，握着凌霜的手：“霜，功名于我来说，远不及你和儿女，漂泊半生，唯有和霜在一起后，我才有了家，请霜怜悯，切不可弃我而去。”
凌霜看着眼前人，她是舍不得的。
若非异世遇到了蔚廷芳和蔚蓝，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只是这样的话对谁说？谁能信？
她来自于平行世界的另一个时空，三十岁丧夫丧女，四十岁著书立说，一辈子研究古医学，五十岁成书后，走遍了祖国的大好河山，学习各种技艺，以此来填补生命残缺的一部分，七十岁无疾而终，再睁开眼，遇到了蔚廷芳，看到了蔚蓝。
而她，丈夫蔚廷芳，女儿蔚蓝，竟在平行世界的这个时空里，完全重合了！
只是，这是古代，是无论自己如何沉静下来，都无法三观契合的世界，是陌生又阶级等级泾渭分明的世界。
说离开，是知道在君权至上的大安国，自己要做的事离经叛道，保不齐有一日会成为众矢之的，可真要离开丈夫和女儿，她有万般不舍。
异世续缘，这是命运何等的眷顾？
可自己担心接不住。
若非蔚蓝引晏姝到自己面前，女学只不过是自己的设想，并不想付诸行动。
但凌霜知道，因缘际会，要随缘，尽管自己是不愿意的，可能为这么多女性争取到更好的生存环境，她无法拒绝。
这一夜，凌霜的梦境纷纭复杂，两个世界，同一个她，真真假假纠缠在一起，让她无所适从，猛地睁开眼睛，见蔚廷芳坐在床边，轻唤自己的样子，忍不住起身靠在蔚廷芳的怀里，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霜，我们不会分开的，对不对？”蔚廷芳轻轻地拥着凌霜。
凌霜哽咽：“是啊，怎么舍得分开呢？好不容易才遇到的。”
“我不入仕。”蔚廷芳说：“只陪着霜，做你想做的事，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能与贤妻为伴，共赴白头之约，已是我蔚廷芳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了。”
凌霜愕然，抬头看蔚廷芳：“为什么要放弃？”
“不是放弃，而是换一种方式做事，霜所担心，不过是帝王猜忌，权贵倾轧，而你不愿意别人查探你的过往，是吗？”蔚廷芳问。
凌霜点头。
蔚廷芳柔声：“而我不同，三岁开蒙，六岁童生，虽屡第不中，但这些年从没有荒废光阴，说一句博览群书也不为过，纵没有自成一派，可博采众家之长还是当之无愧的，办女学，开学塾，建医馆，哪一件不是为民之举？”
凌霜眼睛都亮了。
“不入朝堂，不受人左右，只在民间，行治世之功，谁又能说我蔚廷芳不是人间第一风流人物？”蔚廷芳看着凌霜：“你怕，我就站在你前面，你不喜，我就随你去任何地方，可好？”
凌霜眼圈泛红：“廷芳，你一直都没变。”
“变了，变得不是个书呆子了。”蔚廷芳拥着凌霜，抬头看夜灯昏黄，他知道自己这辈子要做什么了，心里竟是从没有过的松泛。
翌日。
蔚廷芳本想要带着一家人去置办些家用迎接新年。
没想到一大早七宝斋的东家就登门了，除了送来了丰厚的年礼，还送了账本。
凌霜请穆诚安落座。
穆诚安把国安府拒了赠首饰一事说了后，取出来账本递过去：“蔚夫人，今年一年承蒙照拂，在下感激不尽，这是说好的四成红利和账本，您过目。”
凌霜接过来账本翻看，末了有账房汇总数，旁边的匣子里放着银票，银子存在沈家钱庄，一共有十万两之多，零头则装了箱子放在门外。
要说办事，凌霜信得过穆诚安。
“让东家费心了。”凌霜收了银票匣子，把账本送还。
穆诚安说：“蔚夫人，年终岁尾，我们的契书可否再续一年？”
凌霜犹豫了。
穆诚安立刻说：“可以五五分，蔚夫人若想要自己开一个金银楼，七宝斋也愿意提供各种帮衬。”
“我并无开买卖生意的心思，那就按照东家的意思办吧。”凌霜说。
穆诚安松了口气，这位可是和国安公主有交情的人物，七宝斋这次走运了。
日高悬，一家人出门，置办了家里所需，蔚蓝领着弟弟，一路上欢声笑语的。
御书房里。
开元帝抿着茶，听赤龙卫说蔚家一天的行程后，起身：“更衣，出宫。”
坐在马车里，开元帝看着那少女喜笑颜开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唇角，他从懂事到现在，从来没见过如此快乐的人儿，虽贵为一国之君，可谁能知道，他此刻无比羡慕那举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逗着弟弟的人。
如果，身边能有这么一个人，那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开元帝抬起手压了压额角，他这辈子第一次有这种想法，而一旦有了这个想法，竟是如此难以自持，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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