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没有的事儿
“是我。”
林瓷的声音很轻。
发尾还有雨水在滴。
她明明想否认，可看着那双眼睛，无比认真的眼神，话到口，又变成了老老实实的承认。
陈淤往后退了一步。
或许是看到她身上湿漉漉的水汽。
又或许是想到别的什么。
清明的眼底终于又染上笑。
“那就行了。”
林瓷被他眼底炙热的情绪盯的心头狂跳。
不自觉道，“行什么……”
“你，来这儿，就只为了问这个问题？”
陈淤摇摇头，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一条毛巾扔给她。
林瓷拿起盖在头上的毛巾，擦了擦头。
还没来得及裹住被风吹凉的脖子，就听到他说，“不。”
“我就是来看看，这么久了。”
“我的钓鱼行动有没有效果。”
他说的轻巧，却让林瓷瞬间僵在原地。
那天晚上，直到陈淤走了很久以后，林瓷才反应过来。
“这么说，他这段时间的冷战，拉黑，故意放出要走的消息，其实都是在激你！”
“是这个意思？”
吃完晚饭吃了个瓜，周若也有点儿不可思议。
林瓷揉着被雨淋懵了脑子，一脸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
“是。”
而且临走前，陈淤还光明正大带走了她放在桌上的备用钥匙。
！！
周若震惊。
林瓷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那一瞬间，她连阻止都没来得及阻止。
就眼睁睁看着他把钥匙顺走，还不忘留下一句。
“改天再来。”
“我今天有事，来看看你再走。”
陈淤说完，关上门就走了。
留林瓷一个人在原地心脏狂跳。
“其实我能理解你这种感受。”
“在你以为，自己只能独自愈合伤口的时候，”
“有一个人拒绝了这么久，还不离不弃陪在你身边。”
“就算被你无数次推开，也只想试出你的心意继续走下去。”
“是我我也心情复杂。”
林瓷不得不承认。
周若是对的。
她的心情复杂就复杂在这儿。
她的确觉得，自己好像有种被人抛进洪水里，又找绳子拉上来的感觉。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
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在将死之际，忽然看见希望。
而且来人还一板一眼的告诉她，
——“我刚才走，只是为了去找绳子。”
林瓷是一个很钝感的人。
最近遭遇的事儿太多，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多少都有点抑郁。
但她没有。
不管是别人的事，还是自己的事，她都没有太多感受。
只知道按部就班的走。
可走着走着，被卡在路中央，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
忽然有个人跳出来，说，我还以为你多坚强。
还不是想要人陪。
这种看似痞气不羁的温柔，无法不让人为之动容。
哪怕是封闭了自己内心的林瓷。
周若点点头，咬着橘子，敏锐的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变化。
却没有戳破，而是停下敲键盘的手，喝了口水。
“那你接下来……”
“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这次是真不知道。”
陈淤来的太突然。
突然的让她有种不知所措。
“而且。”
“我也在想你白天说的那些话。”
“我突然发现，不论感情还是工作，”
“我回国以后都处理的一塌糊涂。”
“我想静静。”
“好好考虑一下以后的路。”
林瓷想了好一会儿，做出决定。
周若当然百分百的支持她。
“行。”
“那我明天帮你跟顾西舟请假。”
“说来也奇怪。”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周若忽然想起什么，随口提了一嘴。
“顾西舟最近，好像消息的挺频繁。”
“连我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被她一说，林瓷也才发现，最近顾西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除了偶尔在律所露个面，其他时间，几乎从没见过。
“那你明天，能请到假吗。”
林瓷担心很现实。
周若点开顾西舟的电话看了一眼，“试试吧。”
“不行我发邮箱。”
“他每天晚上都会看邮件，就算晚一天也没事儿。”
林瓷的心安定下来。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聊着聊着，周若起了好奇心，聊起昨天看到的那个帖子，也产生了旁观者吃瓜的冲动。
问她那个帖子看了什么感受。
“毕竟昨天好多人都在说，”
“姐弟恋这么流行，没想到你那么早就搞起来了。”
“对你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这倒让林瓷没想到。
“崇拜？”
“对啊。”
周若笑的不行。
“我也没想到。”
“现在流行趋势变了啊。”
“帅哥美女，加上陈淤的专情人设，”
“晚上还上了一波同城热搜。”
“啧。”
“我有预感。”
“陈淤那张脸，能让他以后更火。”
“不管工作还是社交媒体里。”
“而且现在很多人就吃这种人设啊。”
“我眼睁睁看着，小众圈子里扒你的信息从一开始嗤笑，不屑，到最后星星眼羡慕。”
“风向变得也太快了！”
林瓷拿手机的姿势一顿，翻身爬下来，问周若还看到什么没。
她昨天看的糟心，看着看着，就把手机相关的社交软件卸载了、
“其他——”
“想看你自己去看不就行了。”
“现在这是重点吗？重点不是你自己怎么想的么。”
“其他人还不是看客。”
说完，周若还不忘问她，自己最初想问的那个问题。
“不过你不是说自己要断干净么，怎么昨晚又跑去人家家给人送东西了。”
“还大半夜过去。”
“你脑子正常么？”
周若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毕竟在她看来，林瓷说要断说了这么久。
这么一点儿自制力，还是有的。
不至于看了一场直播就这么冲动。
“陈淤以前又不是没有跟你表过白。”
“多一次少一次，有区别么。”
周若问的纳闷。
她本来以为林瓷又会含糊过去、
却没想到这一次，林瓷不仅没有含糊，还很认真的回答了。
也许是在回答她，也许是在回自己。
林瓷说：“我只是突然想知道，”
“等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没人知道，昨天晚上，她并不是送了U盘就转身离开。
而是在陈淤公寓门口，等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天亮，才转身离开。
那一瞬间，林瓷真的只是突然想知道，
这么多年，她从来不信年少的真心。
却很想知道，等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
“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了。”
等一个人，原来并不轻松。
一个晚上，她就已经站的脚背酸痛。
头昏脑涨。
离开公寓门口的时候，林瓷真的很想找陈淤问一句。
那么多年，你到底是怎么等过来的。
但她没有。
而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留下U盘就走了。
连一句证明自己身份的话都没留下。
直到晚上陈淤找过来。
她说不清那一刻的感觉，
只觉得，心里松了口气，却又好像被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着，又欢愉，又害怕。
林瓷不知道怎么说那种感觉。
她没有告诉周若。
也没跟其他人说。
只是那天起，陈淤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几乎每天都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不是“顺路”送她上班，就是帮她“顺路”带早餐。
有时候林瓷正在睡觉，他也能不知不觉打开房门，翘着二郎腿坐在楼下，噼里啪啦的敲电脑，神色专注的处理什么。
林瓷不止一次被吓到。
每次被吓到的时候，他都会说，
‘想补偿可以直接说，’
“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林瓷：“……”
终于。
在这种状态持续到第三天的时候，林瓷有点儿忍不住了。
把他推到门外，问他什么意思。
那时，陈淤正穿着运动服，额头上脸上被汗水浸湿。
漆黑的短发耷拉下来，盖住清亮有神的眼眸，好半天，他才喘着气，扶着门框，淡淡道，
“这还用问么？”
“你看不出来我在追你么，林律师。”
他说的坦白。
一双黑眸定定望着她。
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带了几分少年特有的痞气。
林瓷摸了摸自己还是短袖的睡衣，有点儿不自然。
却还是很尽职尽责的想把他推出去。
“不好意思，我不需要。”
她眼睛都没看他，眼神乱撇，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自然到了极点。
陈淤也没嘲笑她，而是眉眼落拓的长腿一伸，利用身高优势挡在她面前。
“林律师，”
“别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的下场就是，什么都得不到。”
他好像把她的情况调查的清清楚楚。
林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他巧妙的转移话题。
“你这段时间，都没工作。”
林瓷的思维被带偏，顺带说起了这两天在啃的那块硬骨头，末了，又想起不久前的比赛。
“你们比赛的结果，也还没出？”
陈淤点点头，拧着衣服上湿哒哒的汗水，喘了口气，站直，才往房间里看了一眼，说，“嗯、”
“还在等时间。”
“主办方那边想让抄袭风波过寂静下来公布。”
林瓷想到自己送过去的U盘、
“U盘里的内容不能用么？”
她心里好奇。
还以为把U盘里的内容交给主办方，或者直接在社交平台公布，就能平息舆论，反转局面。
毕竟这件事儿，也关系到那份游戏作品。
这两天，林芸时不时就会从办公室里冒头催她。
旁敲侧击的打听比赛风波。
林瓷每次都说不知道。
说的多了，一向大大咧咧的林芸心里也开始犯嘀咕。
还字句斟酌的问过她。
“林瓷姐，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告诉我……”
“你现在这么敷衍，让我很不适应……”
“是不是你又想署名了，不好意思说啊？”
“要是这样的话，你可以告诉我。”
“我可以再去帮你申请一下，加上你的名字。”
林芸揣测着最近办公室里的议论。
很多人都说，林瓷现在工作遇到瓶颈，正在找突破口。
说不定她会反悔，找一个最直接的方式，给自己镀金。
从而恢复名誉。
林芸有点儿不信。
半信半疑。
可林瓷的态度，让她心里越来越不安。
不到到最后，只能开诚布公的说。
收到林芸消息的时候，林瓷很无奈。
却耐着性子安抚她，
“没有的事儿。”
“你放心，如果有决赛公布的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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