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还钱
时差书生：人呢？
时差书生：怎么不说话了。
时差书生在那边纳闷，她这人怎么总是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
林瓷却被门外的敲门声吵的顿了一会儿。
她屏住呼吸，没动。
可过了没一会儿，微信上就发来一句，“出来。”
“我有事儿要问你。”
嘿。
这小子还真把她当成罪人了。
林瓷被陈淤的语气逗笑，盘腿坐着，问他什么事儿。陈淤不说，就让她想聊就去天台，仅此一次，下次想都别想。
“林老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说的点到为止。
林瓷在房间坐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起身，穿上薄外套转身上了楼。
天台上，零星的灯光淡淡映衬着整片空地，小区楼下的绿化带里路灯昏黄，远处是泼了墨似的天空，林瓷上去的时候，天台上有点儿凉，陈淤已经等在上面。
她走到楼梯口，裹了裹身上的外套。
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听到不远处的角落，传来陈淤颇为冷清的嗓音，带着笑，有点儿诧异。
“待遇真这么好？”
“对啊。”
“别说我没告诉你，姐姐我可为你操心不少。”
“季魏洋那边说了，你要是现在能去，除了我刚才说的年薪，还能帮你解决债务问题。”
“他看了你做的那个软件，非常满意。”
“怎么样，你自己考虑考虑？”
说话的是个女声。
林瓷闻言，脚步停下，视线不自觉朝阴影处看了过去。
等上了台阶才发现，天台上除了陈淤，还有另外一个人。
一个身材高挑干练的女人，女人卷发披肩，踩着高跟鞋，一袭红色长裙，像是刚从什么宴会回来，夹着一根烟，烟视媚行的靠在陈淤旁边。
两人看着挺般配的。
林瓷笑出一声，拿着手机大大方方站在楼道入口处。
陈淤手里拿着两罐饮料，没喝，人插着兜站在女人旁边，白T恤，牛仔裤，清俊干净的眉眼在黑夜里也透着几分年轻。
“说实话，我也还没想好。”
“我想想吧。”
他说话留有余地。
“行，你小子。”
“别太得寸进尺啊。”
“人家开的这条件已经不错了，更何况，校招你们学校也进不去几个。”
“能被提前签约，你就偷着乐吧。”
女人跟陈淤很熟。
两人说完，又聊了一些学校里的琐事，什么最近的比赛，他的成绩，爸妈最近的情况，两人说的琐碎又日常，完全没有碰到她时的距离感。
林瓷抿了抿唇，拿着手机听的百无聊赖。
听着听着，她忽然想起，时差书生的信息还没有回。
时差书生：林大律师。
时差书生：你又消失了。
林瓷抬头看了角落里的陈淤一眼，低头，想了几秒，回他，“要不我们来开一把游戏？”
时差书生秒回。
时差书生：行。
时差书生：那我选房间，你跟进来。
时差书生说的干脆利落。
说完，转身就去游戏里选了一个模拟情境。
林瓷本来以为陈淤这次的谈话会进行很久，也就坐下来，打算好好玩一把再跟他聊。没想到，她刚点开游戏，就听到，对面的声音停了。
“那我走了？”
“嗯。”
“路上慢点。”
还挺关心的。
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会关心人啊。
林瓷忽然觉得，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人际交往之间的落差。
也可能是她人生中认识的人不多，被人区别对待一次，很明显就感觉出来了。
她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加载进程，手疾眼快的点开模拟情境。
直到跟陈淤说话的那个女人踩着高跟鞋路过，诧异的朝她看了一眼，才听到陈淤带着倦意和笑的嗓音。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
“我以前的家教老师。”
“哦，那你们聊。”
“我还有一个聚会要参加，我先走了，改天跟你们好好见见。”
女人笑着走了。
林瓷一抬头，就看到陈淤好笑的抄兜看着她。
“你坐这儿不累么？”
他问的好奇。
林瓷好笑的起身，顺便纠正他，“叫我林老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你刚才在你朋友面前不也是这么叫的吗。”
陈淤被她噎的失笑。
咬着腮帮，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朝刚才站的角落走过去。
“林老师，过来吧。”
他挥挥手，显得有点儿落拓和漫不经心。
林瓷拍拍屁股上的土跟了上去。
一边走，一边好奇，“你这些年在校外混的不错啊。”
“刚才那个女人——”
林瓷话说完的时候，恰好对上陈淤抬起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问了，刚想仔细想想，就看到他打开手边的饮料和零食，铺了一张地毯，递给她一罐，自己先坐了上去。
林瓷目瞪口呆。
陈淤手里还举着饮料。
“怎么？不喝？”
“喝。”
“谁说不喝。”
林瓷见状，也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饮料。
橙子味的。
他还记得。
以前林瓷每次上课之前，手里都拿着一罐橙子味的饮料。
陈淤也曾问过她，“林老师，”
“你这口味，够老土的。”
林瓷哼笑一声，“你这小屁孩，懂什么。”
“味道老不老土不重要，重要的是甜味儿能带给人一个美好的夏天。”
“懂吗？小屁孩。”
她也回答的毫不客气。
陈淤每次都被他怼的哑口无言，也不想老跟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生计较，所以后来也成了习惯。
每次林瓷上课之前，他喝饮料，就会顺便给她带一点儿。
时间长了，连林瓷都快不记得自己这点儿小爱好了，他却每次都记得清清楚楚。
没想到现在还记着呢。
林瓷有点儿意外。
也有种——
不愧是我曾经的学生的自豪感。
她拿着那瓶汽水，抿唇喝了一口，选择了一个相对不那么近的距离斜靠着坐下，笑了一会儿，原本还有负担的心情忽然就放了下来。
“陈同学，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她对自己的好奇锲而不舍。
“刚才那女人，好像跟你不是一个年龄层次的人啊。”
“看来你这些年没少在校外混。”
陈淤算是明白了。
“合着这么多年，我在你眼里的形象，就一直这么差？”
他拎着饮料罐，有点儿失笑出声，觉得自己以前高中时候的劣迹，估计会被她带进棺材里也难以遗忘。
林瓷也眯着眼睛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心旷神怡的放松了一会儿。
好半天才笑道，“可不是。”
“那也不能怪我啊。”
“要怪就怪你自己。”
“谁让你以前那么皮。”
林瓷说着说着，思绪就被带了回去。
其实陈淤以前也没多叛逆。
只是刚好最叛逆的时候被林瓷看到了。
所以她才会形成这样一个印象。
林瓷记得，她第一次看到发现陈淤叛逆的时候，还是在去他家的第一天。
那天去之前，介绍她去的那个女生说，“你放心，我那个学生很乖巧很听话的。”
“平时除了上课就是看书，偶尔玩玩游戏，在家宅着，一点儿都不闹。”
介绍人给她吃了个定心丸。
林瓷本来还在犹豫。
听到这儿，她果断接了。
陈淤的家教费不低，虽然距离远，但在别墅区，她没课的时候还包住，在当时看来，绝对是一份不错的兼职了。
于是那天下午，林瓷简单的准备了一下，就去了他家。
她去的时候，陈淤父母出差不在。
只接了一通电话，电话里让她安心上课，家里有监控，他们随时看得见，钱也已经提前打了一半儿给她，做个定心丸。
林瓷收了钱，准备的很认真。
但那天下午，她在上课的书房里等了一下午，直到傍晚，她都快睡晕过去了，这位所谓的“乖学生”，才姗姗来迟。
他来的时候，林瓷已经等的趴在桌上睡着。
她抱着教科书，睡的安安静静，卷翘的睫毛被房间里昏黄的台灯照的清清楚楚。
正睡着，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嘟嘟的敲击声。
“喂？”
“睡醒了吗？”
林瓷烦躁的翻了个身。
下一秒，就感觉书房窗户的震动声更大了。
她迷迷糊糊醒来，朝窗外看了一眼。
这一看，就看到窗外站着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
男生拎着校服，挂在肩头，一只手撑着一楼书房的窗户，一只手扶着窗口，饶有兴趣的趴在窗口看着她。
林瓷被他看的一愣。
下意识就从书桌上起来，瓮声瓮气的问他，“你是？”
其实有一瞬间，她也想过，这会不会就是自己的学生。
可少年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灰尘，嘴角带着血迹，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的破破烂烂，怎么看，怎么都跟好学生三个字搭不上边。
所以这个念头从她心里一闪而过，就被林瓷划掉了。
划掉之后，她起身，目光探究的看着窗外的少年。
他也在看她。
不过是像看猴子一样，带着几分闲散，眼神清亮的看着她。
林瓷被他看的特别不舒服。
有种被冒犯到的感觉。
可她正想从书房里出去的时候，就看到面前眉眼青涩的男生忽然笑着伸手，微微扬了扬眉。
他从外面打开书房窗户，手撑着窗沿，把手伸到她面前，弯了弯手掌。
林瓷睡的迷糊。
乍一被他站起的阴影笼罩，整个人反应有点儿迟钝，也没看明白他想干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男生脉络清晰的掌心，眼底的光圈聚啊聚，聚了好半天才聚焦到他略显青涩的眉眼上。
“什么？”
“你想干什么？”
她问的不知所云。
他却笑了一下，回答的很快。
“老师，”
“还钱啊。”
“你不知道，没上班是要扣钱的么？”
少年的声音冷冷清清，落到她耳中，却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林瓷才意识到，自己的家教学生哪儿是什么好学生啊。
妥妥一个校霸。
还是那种很难驯服，压根不听老师使唤的学生。
她收敛心神，把思绪从回忆中拉出来。
视线落在面前的橙子味汽水上，清澈的眼神才重新聚焦。
陈淤也不拘着，坐在地毯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背靠天台后墙，靠稳了才不紧不慢的看她一眼，忽然笑道。
“林老师好像，对我现在的生活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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