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章 三哥小心

褚家军军营中。

数月不见，许是为战事操劳的缘故，魏明曦只觉得褚之山看起来比起之前更是苍老了许多，她心中不忍，只低声道：“不知老将军近来身子可好？我这次从宫中带来了许多药材，可为老将军调理身子。”

“有劳殿下关心，老朽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殿下不必担心。”褚之山的语气也是十分温和的，带着长辈的和蔼。

“老将军，明日……明曦想与您一道上战场。”魏明曦默了默，终是吐出了一句话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十分坚定，乌黑澄澈的眼瞳中更是透出了一束光。

“殿下？”褚之山微微皱眉。

“我知道，您一定想说战场上刀剑无眼，而我身份尊贵，绝不能轻易涉险，可是老将军，正因为我身为太子，我才更应当与您一道亲赴前线，”魏明曦迎上了褚之山的视线，继续说了下去：“明曦知道自己文弱，无法带兵打仗，可若明曦亲临前线，也定能鼓舞士气，我不想让我们的战士们觉得他们的太子只会躲在后方，任由他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可他们的太子殿下却连面都不敢露。”

褚之山听完了这一番话，眼中慢慢浮起一丝激赏之色，他点了点头，微笑道：“殿下成了亲，果然更稳重了。”

“老将军这是答应了？”魏明曦心中大喜。

褚之山微微颔首，叮嘱道：“不过殿下，战场上瞬息万变，委实太过凶险，您若下定决心亲临前线，您便务必要听老朽的安排，绝不可冲动，更不可涉险。”

魏明曦顿时站起了身子，向着褚之山行下礼去：“老将军放心，明曦自当一切听从老将军的安排。”

夜色渐渐深了。

营帐中却仍是亮着灯。

魏明曦面前摆着一本书，她却也不曾翻阅，只怔怔的发着呆，听见脚步声后，魏明曦回过神来，就见一道纤秾合度的身影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是谢淑繁，因为身在军中的缘故，那些华贵的宫装与满头的珠翠都已是卸下，不论穿衣还是打扮都是简朴了许多。

“淑繁小姐，”看见她进来，魏明曦放下了书，站了起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歇息？”

“妾身听闻明日殿下要与褚将军一道前往前线，妾身心里放心不下，所以……想来看看殿下。”谢淑繁声音低柔，望着魏明曦时，她的眼中颇有几分复杂。

世家的女儿最是明白夫荣妻贵的道理，自从她与魏明曦成亲的那一日起，两人的命运便是紧紧地拴在了一起，此番魏明曦要前往战场，她又怎能不担心？

对于谢淑繁的心意魏明曦自然也是明白的，不管这份担心是否出自她的本意，可这份关怀都是真的。

“妾身不明白，殿下贵为太子，又为何要亲赴战场？”谢淑繁又是低语出声。

“我不能一直躲在军营里，让战士们替我去卖命，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魏明曦开口，她看着谢淑繁，眼神是温和的，声音也是和气的，谢淑繁听着心中却是一震，她静静地看了魏明曦片刻，说：“殿下和妾身想的很有些不同。”

“淑繁小姐是觉得我胆小懦弱，贪生怕死，应该躲在帐子里不出来，是吗？”魏明曦笑了，他的笑容是明亮的，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恼之色。

谢淑繁没有再说话，也是微微弯了弯唇，她向着魏明曦行了一礼，离开了他的帐子。

“娘娘。”晴喜在帐外候着，看着谢淑繁出来便是上前扶住了她。

“你随我去炊灶营走一趟。”谢淑繁低低的开口。

“娘娘，这好端端的，咱们去炊灶营做什么？”晴喜有几分不解。

“我想……给殿下做一碗汤。”谢淑繁吐出了一句话来。

晴喜先是一惊，而后笑道：“娘娘，您现在很是关心殿下。”

“少在那里贫嘴儿，”谢淑繁轻斥了一句，她的眸光晶亮，想起魏明曦，轻声说了一句话来：“晴喜，有的时候，男子汉大丈夫不一定非要身材魁梧，有胆量，有学识，又何尝不是大丈夫。”

清晨，薄雾已是慢慢散去。

“侯爷，您快看，褚家军过来了！”

李成达本已是昏昏欲睡，听得卢新成的话后顿时打了个激灵，困意顷刻间退的一干二净，他凝神细瞧，果真见一支黑压压的军队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很快，就连地面都是震动了起来。

“侯爷，听说这一仗太子爷也来了。”有人开口道。

“那小子弱的跟猴儿似的，他来凑什么热闹。”李成达砸了咂嘴，只觉得有点棘手，那小子曾待在他们的营地里跟他们厮混了那么久，又是晓月的心上人，还是娇娇的干弟弟，要真把他杀了吧，李成达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不管他了，让兄弟们打起精神，一会儿跟着我冲。”李成达拔出了腰刀，对着身后的几个手下喝道。

“是，侯爷！”众人俱是高声答应着，只待李成达一声令下，顿时便要冲上前去与褚家军厮杀。

魏明曦此次亲赴战场，如她所言般的确鼓舞了士气，可她毕竟贵为太子，褚老将军自是不会轻易让她涉险，不仅安排了一支精兵守护在魏明曦身侧，还将自己的儿子也是派了过去，命其务必要跟紧太子殿下，绝不能让魏明曦出任何的闪失。

号角震天，厮杀声已是响了起来。

“殿下当心。”褚文祥守在魏明曦身边，一双虎目则是透着精光，不等有敌人靠近魏明曦，便已是被其与部下射杀。

魏明曦攥紧了手中的缰绳，眼睛则是向着前方的战场上看去，她看见了褚老将军的身影，老将军须发皆白，却仍是一马当先，手里拎着长刀，带着褚家军的将士们向着农民军冲杀了过去。

魏明曦看着鼻尖便是一酸。

“太子殿下就在我们身后，这一仗咱们一定要打出褚家军的威风，绝不能让殿下失望，都听清楚了吗？”褚之山眸心炯炯，他虽年事已高，却仍是声若洪钟，对着身后的战士们喝道。

“将军放心，我们都清楚了！”将士们高声作答，随着褚之山一道奋不顾身的向着前方冲去。

李成达见褚家军来势汹汹，面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他握紧了手中的刀柄，也是对着身后吩咐了一句：“让大伙儿都小心些。”

语毕，李成达亦是当先冲了出去。

战场上刀光剑影，血气冲天，魏明曦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她向着一旁的褚文祥看去，焦声道：“褚将军，您快去帮老将军吧，不用在这里守着我。”

褚文祥也是焦急的很，老父年逾七十，做儿子的实在放心不下，但听得魏明曦的话，褚文祥仍是开口道：“殿下，父亲曾千叮万嘱，命末将不能离开您。”

“我这里有护卫，有精兵，我不乱跑，没事的。”魏明曦对着褚文祥说道，褚文祥一咬牙，终是向着魏明曦抱拳行了一礼，策马冲进了战场。

战争仍在继续着。

两军杀的难解难分，魏明曦勉力支撑着自己，看着被抬下来的伤兵越来越多，她的心揪成一团，只与周遭的护卫与精兵们喝道：“你们不要在这里保护我，赶紧去帮老将军！”

“殿下，不可……”

“大乾可以没有我这个平庸的太子殿下，但绝不能没有褚老将军，我命你们速去保护老将军，快去！”魏明曦板起了面孔，又是厉声呵斥了一句话来。

见魏明曦动怒，众人再不敢多言，只纷纷领命随着将士们一道杀进战场。

魏明曦的心“砰砰”跳着，她的鼻息间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你死我活，她不忍再看下去了。

蓦然，她的视线被一道身影吸引了过去，那一道身影颀长而挺拔，他身着戎装，胯下骑着一匹骏马，眉宇间威武极了，宛如神祇一般，她从未见过打仗时的李成达，此时看见他，魏明曦心神一震，忍不住喃喃唤了句：“成三哥……”

李成达身上也受了伤，脸庞上更是溅满了鲜血，有他的，也有别人的，他挥舞着手中的砍刀，瞬息间便是砍死砍伤了数人，魏明曦的心收紧了，转眸一瞧，就见褚家军的弓箭已是对准了他。

“别！三哥小心！”魏明曦大惊，几乎想也未想便是策着骏马冲了过去，为李成达挡下了那一箭，那一箭射中了魏明曦的胳膊，令她摔下了马背。

“殿下！”褚家军中有人惊呼出声。

“小明曦？”李成达亦是发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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