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毁灭
许如清走进客厅时，盛柏存刚从楼上下来，手里提着她那盏从小用到大的床头灯：“柏存哥。”
“你怎么回来了？”盛柏存看见她有点意外。
许如清说：“正好你提醒我了，想着回来一趟拿点东西。”
靳池踱步进来，打断两人的照面，走过去径直在沙发坐下。
盛柏存看出她是跟靳池一起回来，“还有什么要拿？我一起帮你带过去。”
许如清迅速扫了一眼靳池，回答说，“我上去看看，马上下来。”
剩下的东西不多，要带走的话许如清也只有那盏床头灯，另外她想起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落在了抽屉里，是许汇光当年送她的成年礼，只是翻遍整个房间，她也没有找到，最后只随手收拾了几样小物件下楼，在想是不是盛柏存替她拿走了。
盛柏存还在楼梯口等她，“都拿齐了吗？”
许如清：“柏存哥，你有看到我抽屉里一个白色手表吗？是用一个木匣子装的。”
盛柏存提前有替她留意是否还有重要东西遗留，没有印象。
“确定没有在吗？我陪你上去再找找。”
客厅中央，打火机有条不紊地敲击水晶茶几，彰显出主人所剩无几的耐心。
“我找过了没有，等我回去看看。”许如清说。
盛柏存点头。
两人正欲走。
“站住。”靳池不疾不徐起身，视线笔直落在二人身上，“东西拿走，人留下。”
背影双双停住。
盛柏存潜藏在沉默之下的愤怒将破壳，“靳池。”
许如清不希望他们争执，尤其是靳池明显占据上风，扯住盛柏存的胳膊，说，“柏存哥，我突然想起来，我来是还有点事情跟靳池哥商量，要不这个台灯先放在你那儿，改天我找个方便时间去过取。”
“清儿。”盛柏存明显不乐意。
靳池那头去到吧台前倒酒，冰块砸进玻璃杯里的动静清脆侧耳。
许如清：“放心吧，柏存哥。”
盛柏存不放心。
靳池也没了耐心，破天荒的，开口跟他说了话，“礼物收到了？”
盛柏存转过身，大步直接逼近靳池，只手抓起他衣襟，“靳池，你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靳池似听到笑话，还向身后的许如清投去一眼，“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适可而止。”
许如清最怕的画面还是发生了，上前，“柏存哥，你先回去吧。我真的有点事情要跟他说的。你不要担心。”
靳池：“没了盛柏存，你就不会吃饭喝水睡觉了？”
突如其来的一呵斥，许如清也有点懵住。
盛柏存二话没说，往靳池脸上落过去一拳。
靳池反应快，几乎是本能地偏头迅速躲过去。
“恼羞成怒？”靳池露出冰冷笑意，“敢做不敢认？对我送去的礼物还喜欢么？”
“靳池！”盛柏存将台灯放在一旁，脱下西装开始解袖口。
“清儿，你先去车上等我。”
不超一秒，靳池也说，“你敢走我保证你会后悔。”
许如清没走，但她也不想看他们就这么打下去。
一招一式间双方都在下狠劲。
靳池：“没把礼物拆了？”
“你想我拆？”盛柏存又是一腿。
靳池侧身避开，踢到了博古架。
哐当一声倒地。
许如清看样子自己是没办法插手，更别提阻止。
看似是因为她才闹成这样，实际两人早就积攒已久的怒意终于找到一个宣泄口。
她没再上前阻拦，就这么看着他们在这栋从小一起长大的房子里互相搏斗，将一切弄得混乱不堪，几近毁灭的趋势。
总要撕毁一些什么，才能在废墟上建立新的可能。
例如，靳池冷漠与敌对。
和盛柏存的伪善和愤怒。
“既然你早就想到下场，何不自己大卸了八块再给我送来！”盛柏存被靳池击了一个厉拳，抹掉嘴角血渍，阴沉笑了声，“还是说你现在已经滴血不沾了？”
靳池浑身肌肉紧绷，线条在衬衣下若隐若现，是打架的熟手了，此刻还有闲心伸手端起酒杯润喉。
“找你的人，我收拾烂摊子，天经地义了？”靳池将空杯子狠狠朝盛柏存扔过去。
盛柏存闪躲半步避开，思绪微一沉凝。
靳池休整片刻后再度出手，趁机将盛柏存打倒在了地上。
鲜血和玻璃碎片交融。
盛柏存没有再还手。
眼看靳池还没有要收下留情的意思，杀红了眼般，似根本忘了手底下的人是谁。
许如清察觉不妙，连忙冲过去双手紧紧拦住靳池的手臂，整个人抱住才抗衡他的力道。
靳池抬起腥红嗜血的双眸，瞪向她。
许如清红着眼，“别打了。靳池。”
靳池满手都是血，地上的盛柏存满脸亦是。
许如清担心得人快要分裂，颤声道，“我不走。你别打了。”
眼泪不可控制地留下来，砸在手背上，靳池感受到温润的液体，逐渐恢复体内的温度，意识也慢慢归位。
他起身，许如清也跟着起来，还不肯松开。
靳池竟也没有推开她。
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心痛欲绝的模样，定然不是因为他。
况且眼下要死的人，又不是他。
“呵。”靳池突然冷笑一声，甩手将许如清推开。
许如清往后趔趄了好几步，身体眼看坠地，盛柏存从地上疲软起身，勉强用胸膛接住了她。
许如清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盛柏存，张口无言，只有眼泪，想问也问不出。
盛柏存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嗓音喑哑似破锣，“我没事。”
随即，他将许如清拉向自己身后，又朝靳池走去。
“我知道，你怪我。”盛柏存肺部充血，咳嗽了好几声才勉强再开口，“从小到大都是你替我受灾挡难，承受你不该承受的厄运。”
许如清眼前的场景被泪水掩盖，却听到鲜血淋漓的真相。
盛柏存继续说，“你现在要靳家，要京世，我都可以给你。只是，靳池，你可以骂我虚伪，骂我小人，但你不能一辈子把我当成敌人。欠你的，我从没想过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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