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皇城震惊,贾政泪目,掀起腥风血雨!
天蒙蒙亮,细雨绵绵。
一位雄健威武的将军龙行虎步,踏入九门提督官邸。
他脸色阴沉,脚步越来越快。
刚刚得到消息,精心栽培的十八位武夫,全部葬命!
小畜生逃出生天,这下换他火烧眉毛了!
“提督大人。”
“何事?”王子腾洗漱过后,披着长袍走进大厅。
柳广达不敢隐瞒,如实道:
“这回我要遭殃了,贾家那小子罗织罪名,鼓捣一堆所谓的‘铁证’,誓要拘拿社稷功臣!”
王子腾紧皱眉头,怒声道:
“他都没资格踏入京师三大营,你被抓了什么把柄?”
柳广达沉默。
他都不知道小畜生手里掌握了什么证据。
解通肯定招供了,意味着截杀锦衣卫百户之事暴露。
“我派人围杀他,逃走了。”柳广达声音低沉。
王子腾冷冷盯着他,“要么别做,要么做绝,办事都不干净!”
略顿,他肃声道:
“拿把刀乱劈乱砍,就觉得自己威风了?你在疆场厮杀、为国卖命的时候,他还在怀里喝奶!还在学堂背诵三字经!你有何惧怕?”
“我不管你犯了什么罪孽,我也不想知道,但你记住,你是三大营之一的掌舵者,兵者国之重器,京畿精锐更是重中之重!”
王子腾说完目光灼灼。
一旦柳广达落马,那他少了一个臂助,对京营掌控力大大减弱,意味着权势被削,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百户,纵然有批签……”
王子腾说着打住,不能再露骨直白了,否则便是教唆。
柳广达表情森然,一旦驾帖批签抵达五军营,他一步都不会离开营地,麾下十二万精锐,倘若折腾起来,谁负责任?
“我知道怎么做。”他语调坚决。
大闹一场,而后再到处疏通关系,把兵变的罪过推给那小畜生!
王子腾面无表情,眼底深处既有对柳广达的失望,也有对贾环的蔑视。
自以为是的东西,太稚嫩了!
日月双悬照大乾,皇权不仅是当今圣上,还有东宫太上皇他老人家,你锦衣卫上层也斗得不可开交!
顶着百户头衔,傻乎乎拿着一把绣春刀,就敢调查五军营掌舵者?
而且背叛利益家族,倘若唯我王子腾马首是瞻,我随便提点你几句,让你少走弯路,你往后风风光光!
“提督大人,我先回衙署。”柳广达笑着抱拳。
尽管王子腾没有表态,但也没有驳斥。
意味着自己可以做想做的事情!
陡然。
“都督大人!”
一个亲信火急火燎找人,都找进了九门提督的官邸。
“说!”柳广达注视着他。
亲信看了一眼九门提督。
“快说。”柳广达加重语调。
亲信面色苍白,低声道:
“那百户抬着棺材进皇城了。”
轰!
刹那间,柳广达眼里露出震怖之色,脸庞都渐渐扭曲,飞奔般冲回军营。
王子腾死死攥住茶杯,力道之大,手背都发白了。
啪嗒!
怒砸茶杯,彻底失态。
……
雨越来越大,紫禁城东华门一片死寂。
巍峨庄严的门柱之下,一人,一口棺材。
他浑身是血污,豆大的雨珠拍打发梢,溅射在肩膀,雨水混杂着血水淌至他的腿上,最后落在地面。
恰逢上衙点卯,皇城各大衙门惊动,无数官员撑伞来到东华门,隔着雨雾凝视那一口棺材。
以死相谏!
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庞,银色飞鱼服肩袖五条金丝线格外瞩目,更惊骇的是腰背几处伤口,血迹不断渗出,立足之地都染成了猩红色。
数百位鎏金铠甲的金吾卫执锐赶来,各个搭起劲弩,手扣扳机,等待上层号令。
迎着无数道目光,贾环一动不动,任凭雨珠冲刷脸庞。
“糊涂啊!”
乌泱泱的人群里,贾政握伞的手掌都在颤抖,脸庞满是悲痛之色。
天杀的蠢物,疯癫了要抬棺来紫禁城闹事,连半点退路都没了,一旦谏言未果,就是死路一条!
万箭穿心而死啊!
见贾政要冲上去,工部同僚立刻拉住他,低叱道:
“存周,抬棺死谏已成定局,谁劝都没用了。”
如果没有最严厉的惩处,满朝文武谁受委屈都抬棺死谏,那紫禁城成了戏园子。
“我的儿。”贾政急火攻心,悲愤欲加。
平日里折腾也就罢了,何苦要往绝路上走,宁愿你像以前一样窝囊懦弱,好歹衣食无忧,现在掌了权力,做事越加疯狂不计后果。
庙堂九卿之一,御史台御史大夫快步走到东华门,拿走棺材盖上的腰牌,声如洪钟问:
“北镇抚司百户贾环,你要弹劾谁?”
贾环掷地有声:
“臣要见到陛下!”
御史大夫睥睨着他,冷声道:
“弹劾奏疏呢?”
贾环面无表情,只是重复了一句:
“臣要见陛下!”
他的声音很低沉,却在寂静的皇城御道极具穿透力。
急促的脚步声,远处走来几个红蟒官袍腰束紫带的老人,紧接着,数个蟒袍太监闻讯而来。
内阁。
司礼监。
“请上奏疏。”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太监语调森然。
贾环注视着衮衮诸公,又看向乌泱泱的官员,他轻轻擦拭脸颊血水,酝酿了许久,雷霆震喝道:
“五军营大都督、安远侯柳广达倒卖粮仓、贪污军饷,围杀锦衣卫,证据确凿,恳请圣上拟旨诛恶!”
“臣不搏名挟私,臣只奉忠尽职,今日不斩了他,臣甘愿引颈待戮,无外乎血溅三尺,身埋棺底!”
“臣以死相谏,对得起大乾社稷,无愧天下百姓!”
余音在雨中回荡,周遭安静如幽灵山谷,人人面色骇然,心潮起伏不定。
三品武官,功勋侯爷,这些都不足以让他们震惊。
但五军营大都督,统御十二万精兵,就驻扎在德胜门,稍有动荡,就是一场大灾祸!
“请陛下拟旨诛恶。”
贾环再言,他还是那样平静,脸色无波无澜,却让衮衮诸公感受到一种静水流深般地巨大张力。
面对手握兵权的军方大人物,区区一个锦衣卫百户抬棺死谏,向朝堂发出最有力的呐喊!
“证据呢?”内阁司礼监诸公面色各异。
这是致命一击。
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如果铁证如山,谁都不敢保,东宫太上皇也无可奈何。
凡事最怕上秤,现在有人把秤杆摆给天下人看!
贾环从衣襟里取出布包,几个金吾卫疾步上前,检查布包后呈给内阁司礼监。
一片冗长的死寂,无数官员屏气凝神。
贾环镇定自若。
他知道朝政乌烟瘴气,上层更是糜烂,但不管皇帝太上皇怎么争权,不管内阁司礼监六部乃至各个皇子之间如何栽培党羽。
都别妨碍我进步,别想阻止我收割罪孽值!
“入宫!”
内阁司礼监诸公表情沉重,快步离去。
柳广达之恶罄竹难书,只待陛下裁决。
大雨滂沱,砸得棺材板噼里啪啦,笔直的身影宛如一面孤独又强势的旗帜。
贾政看得双眼通红,自环儿出生以来,这是最狼狈的时刻,满身血污,瓢泼大雨淋得落汤鸡,但作为父亲,这是最令他动容的一幕。
他从儿子身上看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推崇的士大夫风骨,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死谏为苍生。
望着贾存周老泪纵横的模样,工部同僚一阵嫉妒,若他们生出这样的儿子,往后上衙都抬头挺胸。
一个只会杀人上刑的鹰犬,近乎是用最拍案叫绝的手法处理这桩案件,连沉浸朝堂多年的官僚都自愧弗如。
有时候,一招就足以看出成色,很明显,这个锦衣卫未来非常可怕!
时间缓慢流逝,御道尽头隆隆声响,无数重甲禁军疾驰奔袭,紫禁城四面八方足有上万精锐,气势铺天盖地!
众目睽睽之下,司礼监提督太监手持雕龙卷轴,抑扬顿挫道:
“皇上旨意,着北镇抚司贾环火速执法!”
说罢将卷轴,内阁公文,兵部通行公函一律递给贾环。
“臣领旨!”贾环恭敬接过。
紫蟒太监撑着大伞,深深看了贾环一眼,压低声音道:
“帝心甚悦,夸赞你是大乾忠骨。”
这句话带着强烈的暗示,若是擢升千户那一天站队当今陛下,势必引为心腹。
“微臣职责所在。”贾环毕恭毕敬作揖。
提督太监挥手,肃声道:
“来人,赠他一匹汗血宝马!”
冒着大雨,御马监几人牵来一匹通体发亮的骏马。
“叩谢圣恩!”
贾环深拜一礼后,跃身上马,朝德胜门疾驰。
他的身后,是声势浩荡的上万禁军。
年轻人的意气风发莫过于此。
这一刻,尽管只是短暂拥有权力,但其中滋味太美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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