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司礼监站立恰如侍卫,任何威胁都阻止不了!
王府大殿宾客如云,笑语盈盈。
侍女络绎不绝端来菜碟,勋贵夫人们享受着美味佳肴,不时对王妃奉承几句。
从始至终,都没人替赵姨娘和王熙凤陈情。
一个丫鬟出身,一个没有命妇封号的小辈,谁会为她俩得罪高贵的王妃殿下?
两人站在殿中,离宴席火炉很远,慢慢冻得手脚冰凉。
王熙凤脸色苍白,内心憋着一股怒火,她向来泼辣尖利,安能忍受奇耻大辱,更加难以承受一道道奚落的目光。
“王妃殿下,身子疲了,先行回府。”她拉着赵姨娘,扭头朝殿外走去。
砰!
王妃脸颊的笑容骤然消散,将茶蛊重重拍在桌上,起声冷言道:
“不敬本宫?可是对本宫有怨?还是说荣国府不教礼仪?王妃宴请,提前离席,你好大的脸!”
大殿鸦雀无声,气氛僵硬如铁。
“你要敢走出这道门,本宫定去太后那里参你一本!”
仪态万千的王妃语气强势,不容置喙。
设宴羞辱卑贱的妾室,一来是为旧友出头,二来是为幼弟谋前程。
跟荣国府大房儿媳妇毫无关系,好好坐在殿角附庸风雅不好么,可偏偏不知所谓,跳出来张牙舞爪!
在你家荣国府一亩三分地逞风头也就罢了,王府大殿也敢猖獗?
王熙凤眯了眯凤眸,竭力克制火气,玉颊挂着笑意,站着一动不动。
赵姨娘察觉到凤丫头颤抖的手指,她冷着脸,怒火在胸膛熊熊燃烧。
单单是自己受到欺负,她甚至都不想告诉环儿。
谁让她糊涂到接了王府请帖,净给环儿添麻烦。
可凤丫头那么骄傲的性子,竟然被这个王妃呼来喝去,在那么多眼皮子底下遭受羞辱。
见两人站定,王妃点了点精致下巴,招呼勋贵夫人继续用膳。
王夫人扯了扯唇角,就内侄女这愚蠢的脑子,还能让她继续管理荣国府收支?
见小畜生升官了,急不可耐地攀高台,傻乎乎给贱妇出头。
她根本不知道,权贵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道理,借着运势上来的暴发户,怎么比得过几十年的底蕴?
短暂的风波过后,宴席恢复欢声笑语。
足足一个多时辰,勋贵妇人们吃饱喝足。
王妃在玉盆中净手,笑着道:
“两位坐吧。”
一道道戏谑的目光迎了上来。
这是吃她们剩菜!
当然了,一个丫鬟出身,一个没有命妇封号,身份摆在这里,吃剩菜也不算出格。
王熙凤站得浑身酸痛,面无表情道:
“回王妃殿下的话,我们不饿。”
王妃放下锦帕,轻启朱唇:
“自己不上桌,可别回过来指责王府的待客之道。”
“本宫倦了,诸位请便。”
说罢在侍女簇拥下款款离去,王妃风仪尽显。
临到门前,扭头看了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心领神会。
无论如何都要说服兄长提携王妃幼弟,给她出了这么大风头,若是没有表示,反倒得罪王妃了。
今日这场宴,才算得上过年的喜庆呢。
“走!”
王熙凤再也受不了那些目光,脸颊笼罩寒霜,拉着赵姨娘疾步离开,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今日之辱!
……
寝殿里,王妃在妆台打理发髻。
砰!
一个高大威武的男人火急火燎踹开殿门,雷霆震怒道:
“蠢妇,谁让你自作主张?若非婢女提及,本王还蒙在鼓里,胆大妄为的东西!”
王妃看着王爷暴怒的神态,小心翼翼说道:
“妾身弟弟锐意进取,差一步就能升职,需要九门提督的提携,往后大有作为,也能帮到王爷。”
啪嗒!
东平王踏步过来,将桌上首饰胭脂一扫而空,气得面色铁青:
“她儿子是锦衣卫千户,别人家是贤内助,你要为本王树敌是么?”
王妃蹙着柳眉,整个人倚靠在东平王怀里,娇声娇气道:
“王爷息怒,妾身知道他是千户,可千户也无权调查王爷,况且王爷光明磊落,何惧一介鹰犬?”
“妾身还知道他侦办过荥阳郡王谋反案,这些皇族血脉尊贵是尊贵,但空有荣衔,没有人脉,更没有权势。”
“而王爷是袭爵异姓王,祖上哪一个不是为大乾朝流过血,打过仗?就九年前,王爷还在疆场大显神威呢。”
“正因如此,妾身才敢擅自做事。”
话音落罢。
“滚开!”
东平王怒火更甚,一把将王妃推走,痛心疾首道:
“为了你弟弟,竟然给王府招惹锦衣卫,再有下回,本王杖毙你!”
说完甩袖就走,脸庞布满阴霾。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责怪没有半点用处,必须即刻寻求关系,争取化解矛盾。
害怕不至于,总归是惹上麻烦!
王妃见状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甚在意,为了弟弟的前途,被骂两句无妨,何况是枕边人责骂。
一个千户而已,还敢在王府蹦跶?
……
荣国府,新宅院。
赵姨娘一五一十说出遭遇,说到凤丫头被王妃言语羞辱,她眼圈泛红。
其实自己受了委屈都能咽回肚子里,毕竟自己从卑微之身走过来,一路见过太多冷眼,可偏偏连累凤丫头,这让她无比怨恨。
贾环面色森然。
他一言不发,换上红袍飞鱼服,平静道:
“这几天不回府。”
说罢离开暖阁,走进王熙凤院子,看了嫂子和平儿一眼,沉声道:
“我会让她跪在你面前。”
“环兄弟,别胡来!”王熙凤神色焦急,那可是朝廷王妃。
然而贾环早已走远。
最极致的愤怒是平静。
恰恰是波澜不惊之下,蕴藏着滔天怒火。
锦衣卫千户安分守己,大过年的在家里休息,偏偏有人急着找棺材!
不把王妃脑袋拧下来,不给娘亲嫂子出气,他还当什么锦衣卫,修炼什么武功!
一路疾驰,来到锦衣卫旧官署平安房卫所,九成九的弟兄都封印休沐,他在衙廊找了一大圈,看到熟悉的身影。
胖头鱼埋头翻阅案卷,桌上摆着换洗衣裳,看样子过年都没回家。
“老大!”一见贾环,胖头鱼恭敬抱拳。
贾环肃声道:
“ 让祈安房千户卫所的弟兄们全部上衙!”
“先找秀才双鞭他们,赶紧来衙门。”
“遵命!”胖头鱼雷厉风行。
贾环回到官署等候,只过了半个时辰,一个太监走进来,笑着道:
“贾大人,司礼监有一份函文,事关祈安房千户卫所的安排,请走一趟。”
贾环盯了他半晌。
……
紫禁城内廷。
眼前是几座巍峨高耸的大殿,殿前高悬的匾额上书“司礼监”三个金光熠熠的大字,官员纷至沓来,殿内到处都是脚步匆忙的太监。
传话太监折返回来:
“戴公公正忙碌,贾大人,您先候着。”
贾环立在殿檐下,脸上没有情绪波动,怒火渐渐涌了上来。
司礼监,姓戴。
应该是三把手秉笔太监戴权,也是太上皇的身边人,而四王八公正是太上皇的功勋利益团体,包括东平王。
足足等了两炷香时间,官员络绎不绝,内阁九卿在内都来司礼监要披红,一个两鬓斑白、身穿紫蟒飞鱼服的老人龙行虎步,踏入大殿。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贾环一眼。
“见过徐镇抚使。”贾环抱拳见礼。
紫蟒老人颔首,踏入司礼监。
又过半刻钟,在几个随堂太监的相送下,紫蟒老人走出大殿。
他看到贾环依旧站在殿檐下。
徐镇抚使皱起眉头,声若洪钟道:
“有事说事,让锦衣卫给司礼监做门房?”
嗓音浑厚,传遍几座大殿。
一个满头白发的太监走了出来,正是秉笔太监戴权,他不敢不给镇抚使面子,和颜悦色道:
“公务繁忙,还请见谅,贾千户,你来一下。”
闻言,徐镇抚使转身离开。
贾环看了一眼尊贵的紫蟒背影,又看向一脸笑容的戴权,面色平静地走进司礼监。
一间衙署里,戴权递过公函,不紧不慢地说道:
“每座千户卫所都会享受朝廷年礼,一个力士三两银子,拿公文去户部衙门领钱。”
贾环拿走公函。
“稍等。”戴权从抽屉里取出一封请帖,慈眉善目道:
“杂家听说你跟东平王府有一丁点纷争,给杂家一个薄面,东平王今夜设宴赔礼,还请贾千户赴约。”
他走过来,将请帖放在公函下面。
“东平王跟杂家说了,错在于王妃,他自罚三杯。”
贾环既没答应也没拒绝,“戴公公,没什么事,先行告退了。”
戴权笑着点头。
贾环离开司礼监,掌心内气涌动,请帖化作片片碎纸。
赴约?
赴他娘个头!
不干碎东平王,老子扒了这身飞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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