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流言
第一百七十二章 流言
堂堂摄政王，又一次被小闺女质疑了审美。
祁修谨看我一眼，仿佛有些委屈。
我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元宝的发顶：“我看这青狼面具很可爱啊。元宝觉着有什么不妥吗？”
元宝一本正经开口：“姨姨和爹爹各戴一个狼面具，难不成你们是狼王狼后，我是小灰狼吗？才不呢，我要做小仙童！”
我摇摇头笑出声，祁修谨却轻声道：“你姨姨会懂。”
他在和元宝说话，目光却柔柔落在我身上。
狼是忠贞的动物，又有孤勇之心，在荒芜的草原上成长起来，不惧风霜。
祁修谨少年时何尝不是如此，父母早逝，哥哥也惨死，他一步步走来殊为不易。
而我不敢自诩有多勇敢坚强，但重生后选择与过往一刀两断，不是不需要果决勇气的。
这对面具，确实很适合我们。
元宝却已戴腻小狐狸面具，向许承光讨要老虎爪子：“这个狐狸面具没有雪团可爱，哥哥的虎爪子借我玩玩。”
许承光并不藏私，直接脱下手套递给她，于是元宝问了和他一样的问题：
“为什么这面具上的小哥哥会长毛茸茸的耳朵，还有一对虎爪？”
“他还有一把巨斧。”祁修谨弯眸，耐心为两个孩子解释：“这是蓐收，是传说中掌管刑罚的神灵，人脸虎爪，会不停地挥动斧头，让恶人闻之丧胆。”
许承光听完后小脸肃然：“长大以后，我要像娘亲和祁叔叔一样惩恶扬善！”
元宝也不甘示弱：“元宝也是！把坏人通通都抓起来！”
看着孩子们认真的神情，我欣慰一笑，小心护着他们在人群中走过，观赏沿路无数造型奇巧的花灯。
桥边的一个灯谜摊子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这里的花灯格外精巧，书写灯谜的字迹也十分秀丽潇洒，毫不意外地吸引了一堆人围在摊上。
“冬时短，夏时长，地均分，民丰足。你们且猜猜，这是哪一个字？”老板提着一盏鲤鱼灯向众人笑道：“若猜对了，这盏灯白送！”
众人不语，都在沉思。
我已猜着是哪个字，却不开口，偏头看向孩子们。
许承光近来读书勤勉，略想了想就举起手：“是个昀字。”
老板讶异看向他：“小公子解得对！真聪明，这个字还是太子殿下的名讳呢！”
他兑现承诺，将鲤鱼灯给了许承光，与其他客人开始下一轮的灯谜。
许承光很有哥哥的样子，鲤鱼灯在手中只看了看便给了元宝。
孩子们满心欢喜，我却与祁修谨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某个方向。
驻足再听老板的灯谜，大多是些童谣，和刚刚那个类似，好像在影射什么，真要解释却又牵强。
或许只是我多心了，一个中秋灯会，能隐藏着什么名堂呢？
我压下心中疑惑，正好元宝也嚷嚷着饿了，一行人便去附近的酒楼用饭。
……
酒楼里已是人满为患，幸而祁修谨提早订下一桌，不然已无落足之地。
我们四人在楼上临窗处坐下，既能赏街上灯会，又听得楼下热闹喜人，美景与烟火气俱得。
不多时，菜已上齐，我为两个孩子布菜，楼下的议论之声落入耳中。
“近来风调雨顺，我们也算捱到好日子了。皇上小小年纪不容易啊，也多亏了摄政王勤政。”
竟是在夸小皇帝和祁修谨的，我正要开口提醒祁修谨，却听又一人道：
“那是太子祭祀之功吧。那样暑热天气，他不顾烈日去皇陵祭祖，又拜社稷坛，感动了上苍。”
我一愣，几乎笑出声来，这种无稽之谈，连太子也有忠实的拥护者？
出乎意料，还真有人接上了话茬：“要不怎么说太子运气不好呢。那龙座将来自有今上的子嗣继承，无论如何也轮不着他，只能委屈做一辈子太子。朝廷今年出了那么多事，还得他来收尾。”
不是，兄台你和我生活的是同一个大夏吗？
这论调简直荒谬得让人想笑。
之前我还觉得太子不重民意，不想这几月工夫，他韬光养晦积攒威望，在部分百姓心中竟成了一朵纯洁无暇的莲花了。
而楼下大堂中，竟真有个胆大的开口道：“的确可惜。说来那楚知府贪腐一案、皇上重病一事，今春又出了科举舞弊案，谁知道先帝当初有没有选错人？”
先前都还能算作谈笑，这一句问题可就大了。
祁修谨也已停下给孩子们夹菜的手，面色凝重，与我一道细听众人.流言。
元宝抬起眼，见我们二人神情严肃，好奇询问：“姨姨爹爹怎么不吃了？”
“咱们先吃饭，娘亲和祁叔叔自有道理。”许承光给她夹了块鹅脯，自己却竖起耳朵听起来。
楼下百姓一经挑起话题，酒酣耳热之时胆气纵横，竟公然议论起立储的事情来。
“如此说来，太子是干实事，却不得善果了？好好一个青年，却要向弟弟称臣，这般憋屈，真亏他忍得了。”一人扼腕叹息。
又有一个老儒生叹道：“可惜他没有个好母族呗。当年楚太妃不知什么缘故得罪了先帝，连带着楚氏一族也衰弱，先帝应是放着已经立储的太子不传位，却让幼子登基。”
先前那人摇头道：“宫闱倾轧，谁能说得清这其中缘故？或许西风压倒了东风，外戚权重，先帝是被逼无奈之下做的选择，也未可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虽都非官身，却仿佛亲历其事一般。
掌柜的一开始还能在柜台旁拨算盘故作不知，越听越冒冷汗，终于忍不住劝告众人：“中秋佳节，小店每桌送一盘盐水花生，大家吃好喝好，莫谈国事了！”
一闲汉笑道：“你这老头也忒担小！怕我们谈两句把你这店给谈没了？”
掌柜的皱巴着一张脸苦笑：“小本生意，实在不敢妄议国事，求各位客官体谅！”
众人见他惶恐不安模样，却哈哈大笑。
一富商模样的中年人直接扔去一锭银子：“依我看，大家不如说个痛快！我们到你这店里又不是不付钱，啰嗦什么！中秋节自然官员们也休沐，你去请还不来呢！谁有空来这里听这些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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