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谁是主子
第七十二章 谁是主子
宴席过后，我百无聊赖，独自在太液池边坐了会儿。
献贺礼的危机虽已平安化解，也是我入宫之前就早做准备的缘故。
细细想来，还是令人心惊。
“哎，你别跑了！”一个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奇怪，宫中一向重视礼节，何况今日还是赏花盛会，怎会有人疾走奔跑？
我转过头，原来是一个宫女在追着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约莫五六岁年纪，边跑边哭：“这饭馊了，我不吃！”
宫女在后面撵着，竟是一副凶神恶煞模样：“有饭吃就不错了！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娇滴滴的公主么？给我站住！一会儿泥土草汁弄脏了衣裳，还不是我洗？”
这话一出，小女孩竟真站住了，仔细翻看衣角，委屈摇头：“没弄脏，我很小心的。”
那宫女冷笑着将她一拽：“公主可也得体谅体谅奴婢的不容易！这满宫上下，除了我，谁还会把您当主子？”
原来这小女孩是个公主，可看起来像是个不太得宠的，所以这宫女有恃无恐。
我实在看不过眼，径直疾步上前，将小公主护到身后：“宫里头什么时候改了规矩？谁是主子谁是奴才还能颠倒？”
宫女打量我一番，大约是看我穿得素，嗤笑一声：“你是谁家的小姐，管我们的闲事？这次攀了高枝，下次还不一定进得来！”
“眼睛不好，嘴巴最好懂点事。”我愈发来了火气：“今天的闲事，我管定了！”
宫女瞪了我一眼，拽着小公主就要走，我一步上前，将她手臂一扭。
“你、你干什么？”她一吃痛，到底松开了小公主。
我扬起另一只手：“这个闲事，我还能管么？”
宫女恨恨看我，不再蛮横，一溜烟跑了。
我蹲下来，轻轻把小公主的衣服理好，柔声问：“你是哪个公主呀？挨欺负怎么都不说的？”
小公主怔怔看着我，眼睛一红落下泪来：“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小十二。我的母妃很早就死了，父皇以前还会赐东西给我，可是……”
她泣不成声。
我也明白过来，一个本就不受宠的生母早逝的公主，先皇一去，更没人会在意她。
或者说，很多人应该早就忘了宫里还有这么个小公主。
同是皇室的女儿，元宝尚有祁修谨自小宠爱，这个小姑娘却任人打骂欺凌。
我心内发酸，拿帕子替她擦了擦小脸，又帮她凌乱的发辫重新梳得妥帖，末了，附耳告诉她，下回再遇上宫女欺凌该怎么应付。
还想再做些什么，时间却已经不早了。
我站起身，斟酌着告别的话，却感觉被人轻轻抱了一下。
低下头，小公主已后退一步，满眼含泪向我挥了挥手。
我忍住酸楚，也抱了抱她，心绪复杂地离去。
这事我既然看到了，便不能坐视不管。
我打算先向太后告辞，回去再琢磨着怎样给小姑娘找个出路。
好巧不巧，却在假山湖边碰到了陆青儿。
“冤家路窄！”陆青儿一看到我就柳眉倒竖：“回回进宫，就只见你出风头！”
我冷笑一声：“那风头可不是陆小姐让我出的么？”
陆青儿被戳破痛处，脸色更难看了。
我在她开口之前先提出警告：“陆小姐，我实在已经放过你很多次，你若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触怒我……”
话未说完，她竟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掉进了假山旁的湖水里。
三月初的湖水还很凉，掉进去极有可能要生病。
陆青儿真是对自己分外心狠。
“救命！救命！”她大声呼救，总算引得众人往这边奔来。
少顷，侍卫们又怕她溺水，又要避嫌，总算把陆青儿给捞上来了。
陆青儿浑身湿漉漉的，早没了先前的优雅，长发乱糟糟贴在脸上，冲到太后面前就是一跪：“求太后为臣女做主啊！是她，她推的我！”
毫不意外，她指的是我。
众人皆惊，我几乎要气笑：“在宫里对你下手，我是傻子吗？”
“就是因为按常理你不可能在宫中下手，今日才格外胆大！”陆青儿竟振振有词。
太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陆青儿，似乎想起了之前宴会上的事，犹豫不决。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她说得不对！”
我与众人闻声转头，原来是十二公主。
她竟一直还在悄悄看我。
“是小十二啊。”太后向她招了招手，和气开口：“你告诉母后，是谁说得不对呀？”
小公主一指陆青儿：“她自己跳的水！那个姨姨没有推她！”
众人一阵哗然。
陆青儿则是脸色发青，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
太后注视着她，眉目间掩饰不住的厌烦：“哀家不喜欢无事生非的人。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吧，好自为之！”
……
夕阳在山，我与祁修谨并肩向宫门走去。
想起十二公主，我仍是心中恻然，便忍不住向祁修谨提及。
但祁修谨似乎在想其他的事，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其实也可以理解，他从前在外打仗，后来又代理朝政，甚少入后宫，可能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侄女。
我左思右想，还是不愿放弃希望：“王爷，可以让人私下照顾一下十二公主么？”
祁修谨看了我一眼，似是回过神来：“好，我会安排。”
这一路上，我和他都是各有各的心事，不比往日轻松悠闲。
到了宫门口，正要道别，各自回府，我瞟了一眼摄政王府的马车，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王爷，坐我的车去趟国公府吧，元宝好像还有事找你。”我鬼使神差提议。
祁修谨怔了怔，却什么也没有问，跟我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向繁华市集疾驰。
途径某个巷口转弯处，我听到了另一辆马车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刀剑碰撞之声。
我的直觉没有错。
祁修谨也是第一时间手按在了剑柄上，瞬间飞身出了马车。
我挑开帘子，只见几个蒙面人已躺在尘土里。
另一辆马车破了一个大洞，竟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侍卫收了剑，向祁修谨抬臂一礼：“属下护驾不力，那辆空车方才被人焚烧行刺，请王爷恕罪，属下定会早日追查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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