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高塔失火


第一百七十三章  高塔失火

掌柜的见阻拦不住流言,只得怏怏闭嘴,缩着头回到了柜台旁。

伙计们来回穿梭上菜送酒,酒客们越聊越放松上头,平日里不敢说的话,此时为哗众取宠,纷纷脱口而出。

有人甚至拿天象说事:“去年荧惑分外明亮,恐怕不是王朝长久的征兆。要不然之前洛郡也就不会大旱数月了,这是上天降罪啊!”

又有人往阴谋的方向猜测:“皇上年幼,摄政王却是风华正茂,且战功赫赫。说不定他早有别的心思,我看那宝座轮不着太子,也轮不着皇上将来的子嗣,却是要花落他人之手了。”

更有甚者不怀好意地调笑:“变来变去都是他们祁家天下,反正也落不着你老兄头上。不过,摄政王年轻英俊,太后也才三十许人,这寡嫂和小叔……”

越说越不堪,竟是认为祁修谨以皮相迷惑太后,与外戚勾结把持朝政。

我心底一股怒气上窜,也不忘捂住元宝的耳朵,这种腌臜话不能让小孩子听见。

许承光看了我一眼,自觉捂上耳朵,我无奈之中又觉好笑。

却没留心,楼下的话题已经转到了我身上。

“摄政王不是倾心薛家姑娘么?太后前些时候还给他们赐了婚。那倘若他真有直上凌云那日,薛小姐一个二婚女岂不是飞上枝头变了凤凰?”

我听清时,已是目瞪口呆,悄声去问祁修谨:“你一年到头听的,都是这种谣言?”

祁修谨苦笑,啜了口冷酒没说话。

原来高处不胜寒,是这个意思。

一阵七嘴八舌中,终于还是有个明白人开口:“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我一直在四海堂买药,薛家姑娘人很好。有一次摄政王来店里看她,我不小心撞上了,他只是让我小心,并没责怪,绝不可能是居心叵测的人。”

众人大多对皇室丑闻更感兴趣,一听这话,便有人讥笑出声:

“那薛姑娘开的四海堂是给你分红了?这么给他说话,说说门路呗,有钱大家一起挣!”

那人不忿,正要辩解,声音却淹没在一片嘲笑中。

听到这里我已完全明白,百姓们所热衷的,恐怕不是简单的流言。

素日我和祁修谨多行善事,不敢说赢得所有人爱戴,但在京城百姓中也是颇有些声望的。

舆论不可能像这样一边倒。

除非,有人在暗中操控,编纂出最夺人眼球的谣言大肆宣传。

而那些童谣般的灯谜只怕也不是我多心,而是在为谁造势。

天子脚下已然这般人言可畏,恐怕这件事谋划已久。

太子看似安分随时的那些日子,原来在忙这些。

祁修谨与我对视一眼,眉间都是忧色:“这种谣言不能再任其发展,我找些人查查,找出造谣者,尽快将这些言论压下去。”

我却摇了摇头:“堵不如疏。”

祁修谨挑了下眉:“你的意思是?”

“找出造谣者是有必要的,但这些言论倒也不必一味压着,不如向皇上进言,广开言路。”我道出自己的想法。

祁修谨怔了怔,垂下眼来:“只是晔儿年纪尚小,心智未定,这些东西听了,对他来说或许并不是好事。”

“可不要小瞧了皇上。”我扬唇一笑:“我听说你十三岁的时候,已经学会那枪上战场了。”

“什么枪?”元宝耳朵才被松开,一脸懵懂:“到底有什么话是元宝不能听的?”

我摸了摸她的小辫子,想着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忽然听到街上一阵喧闹之声。

从窗子往下看,街上不知何时竟有成队的官兵在疏散百姓,灯会上本就人多,百姓们被武器一吓,互相推搡,反而更乱了。

正疑惑是何缘故,楼下已有官兵进了大堂,严词勒令酒楼关门,尽快疏散顾客。

掌柜的担心骤然成了事实,老实憨厚的一张脸瞬间成了苦瓜。

他只得召来店小二,躬身向众人道歉,让在座的食客们先出门。

……

我牵着两个孩子站在店门前,一时间无所适从,祁修谨则向四下观望了片刻,锁紧了眉头。

远处仍是乱哄哄一片,我问祁修谨:“今天灯会上的安全不是王爷负责么?怎会乱成这样?”

“不是,值守的士兵是临时调来安民司的。”祁修谨摇了摇头,已有了个判断:“大约是花灯会的表演出了岔子,我们过去看看。”

难怪,不是他的人负责,才有空与我相约同游灯会,只是谁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端。

祁修谨一声哨响,唤来了不远处暗中守着的亲卫,吩咐几人先将元宝和许承光送回府中。

我与他一同赶往花灯会的表演舞台。

隔着人群,已见那处浓烟滚滚,火光映红了小半片天。

失火的竟然是舞台不远处的那座十三层宝塔。

这宝塔乃是榫卯结构,都是木材搭建而成,一层起火,只怕整座宝塔都要化为黑炭。

可这宝塔素有相国寺的僧人留心看护,怎么会突然走水?

附近的百姓们已乱成一团,在官兵的指挥下救火,可现场的人实在太多了,运水不方便,风助火势,不减反增。

我心中焦急,祁修谨也打算亮出身份,维持秩序救火。

这时却有百姓惊呼一声:“塔上有人!”

众人一听,都仰头去看,一阵哗然。

可不是?第十层宝塔上竟真的站了个人,看身量是个孩子,顶多十来岁。

火势已烧到第七层,烟气更大,或许,根本来不及烧到第十层,这孩子就会被浓烟呛死。

谁家的父母,竟不将孩子看好,这么大的孩子要是死于火场,何其痛心!

我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能否有万千之策解救那孩子又不让他受伤。

身边的祁修谨却是踉跄了一下,脸色煞白。

除了那次元宝毒发,我还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

“怎么了?”我重新看向塔上,隐约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祁修谨的声音微微颤抖:“是晔儿。那件衣服,是我之前带他微服出巡时订做的。你在这等我,我设法登塔去救他。”

小皇帝?我只觉自己的腿脚也在颤抖。

他不是在宫中么?怎会独自到了这高塔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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