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心有灵犀
第一百章 心有灵犀
疑似赈灾银的贪污人员名单，与那一堆血迹斑斑的认罪书，让我们对此地的情形有了新的认知。
而更多的谜团也接踵而来。
上一任的知县是病死了还是调职了？
没人能告诉我们，连向百姓打听，他们也只是说，瘟疫刚流行时，他们去县衙找老爷做主，那时便已是人去楼空。
祁修谨与我商议一番，先让随行的人整理卷宗和县衙中其他的散落物品，尽快缕清线索。
而这时，因为城外官兵已经撤离，百姓可以遵循管理按序进出城门，葛县与其他地方恢复了通讯。
这天早上，之前留守洛郡的几个侍卫赶到了县衙。
“回禀王爷，京城已经增派人手过来，五六天便能抵达洛郡附近。皇上下了口谕，楚知府罪恶滔天，您可以全权处理。”
我在一旁看着，隐约觉得他们没有以往精神，不像是劳累所致。
而祁修谨也已询问出声：“莫非洛郡城中也已有瘟疫流行？”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不再强打精神：“是，那边情况不太好，我们几个也都染上了。”
我暗叫不好，转身就去后院安排人熬药。
幸好之前抓的药还有剩余，又已按剂量配好，煎了服下便可。
回来时，祁修谨已在问葛县城外守军的事：“城门处原先是有大批兵马把守的，如今已空，你们在洛郡，可看见楚知府调人回去了？”
“他们是逃回去的。”一个侍卫叹了口气：“那些士兵不是正规训练的厢军，只是民兵，纪律松散，染上瘟疫后，有人死了，没死的却逃回洛郡，反而将瘟疫散播开来。知府再次封城，禁止人进出，现在城中已经乱成一团。”
这个该死的楚知府！
不但贪财，为了一己之私，更是把城中百姓陷入水深火热里。
我恨得咬牙，却更怜悯洛郡城的普通人，他们何其无辜！
“葛县先前的悲剧不能再重演。”我抬头看向祁修谨：“我想现在就回洛郡去。”
祁修谨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点了点头，回头吩咐下属：“你们先在此养病，几天后等接应的人到了，配合他们暂管这里的事，有特殊情况，老方法给我递消息。”
……
三十里路程不算远，但路况却不太好。
前几天暴雨如注，官道上一片泥泞，如今虽然干了，颠簸难行。
污染的水源是这次瘟疫的重要传播原因之一
想必也正是那一场大雨，促使洛郡的瘟疫蔓延得更可怕了。
掀开车帘往外看，荒凉的野草丛中似有腐肉遗骸，几只秃鹫俯冲而下，在其间啄食着什么。
那会是人骨吗？
我看得不寒而栗。
如果当日我没有坚持，葛县只怕也会变成/人间炼狱。
愁肠百结时，马车终于晃晃悠悠到了洛郡城门前。
与第一次进城时不同，守城门的不再是匪气十足的那些民兵，而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可我却看到了地上还没有被雨水完全冲洗干净的血迹。
很显然，这几天又有百姓因为瘟疫之故试图出逃。
他们的手段同样残忍。
我痛心不已，那边守兵看了祁修谨出示的知县官印却还未放行：
“就算是知县也不行，小人只听知府大人的调动，不能放外人入城。”
我下了车，走到祁修谨身后，向那守兵朗声开口：“麻烦告诉楚知府，葛县的瘟疫我们已经控制住，现有药方医治百姓，问他是否需要。”
……
一纸药方，在瘟疫横行的洛郡无疑如同甘霖。
不到一盏茶工夫，楚宅就来了人。
楚知府的家丁满脸堆笑，请我们去知府宅邸。
等马车停下时，这位恶贯满盈的知府竟然亲自在门口迎接。
“当日把二位送到洛郡，确实是本官不好。但本官也没有看错人呐，金老弟你大有才干，金家娘子更是妙手回春，治好了葛县的瘟疫，可真是大德之人！”
他舌灿莲花一通奉承，等我们进了府，竟又掩面含悲：“本官这一病，洛郡好似没了主心骨，不成体统，我真是对不住黎民百姓啊。金娘子，能不能先替本官治疗？本官实在是担心民生啊！”
这一番话，简直比生病时的反应更让我作呕。
若不是为了后续调查，我恨不得一剂药送他归西，丢到荒野做秃鹫的晚餐！
我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又感觉到袖子被人轻轻一拉，扬起脸向楚知府一笑：“既然大人一心为百姓，我就暂且不计前嫌，一定为您‘好好’治病。”
……
我是个言而有信之人，答应了给楚知府治病，自然会负责。
当日在葛县，研究出的药方可远不止五六副，其中不乏失败品。
有的药方又苦，见效又极慢，那用在楚知府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我这样做，倒不完全是为了泄愤。
药物见效慢，府中人一时不能好全，个个病歪歪的，我和祁修谨在其中行走，也就方便多了。
这一日，我替知府夫人送药，正巧路过小湖边的假山。
当时楚知府宴请我们时，我就怀疑这假山内有玄机，此时既有机会，不进去探探更待何时？
我环顾四周，确定无人盯着，矮身走入了假山下的洞中。
这假山是由各地的奇石垒成，石头间有孔隙，里面倒也没有特别昏暗，隐约能看见有分岔路通向不同的地方。
说不准，这底下就有暗道，万一将来抄家楚知府从这逃跑，那就不妙了。
我借着一点光亮向前摸索，下一刻，肩膀却被一股力道扼住。
完了，被抓住了！
我有一瞬间的惊慌，鼻端却闻到一点清浅的香气。
“是我。”我试探着开口。
肩上的力道一下子卸去，火折子被点燃，祁修谨英气的面容出现在我眼前。
他竟与我心有灵犀，想到了一处。
相逢得正是时候，谁都没有开口，他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取出一个包袱给我。
我半是疑惑打开包袱，翻开其中簿子，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担心没有错。
这片假山下虽没有密道，却藏着楚知府的秘密。
包袱里装的，是与赈灾银去向相关的所有人员名单。
这个老奸巨猾的贪官将东西/藏在这里，无非为掌握同僚的把柄，但他算错了一步。
我和祁修谨，才是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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