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鸟尽弓藏
第二百二十三章 鸟尽弓藏
北狄国频繁骚扰边境，百姓们不堪其苦，边关数道传书到京城，终于闹得沸沸扬扬。
朝堂上为此又引发了新的争端。
臣子们各执一词，以武将为首的主战派，与丞相为首的主和派。
大夏开国还不到百年，一寸寸土地皆是武将们披肝沥胆打下，无数人鲜血换来的江山，自然不肯轻易让人。
而文臣中则有不少是前朝归降而来的世家，乱世中饱受战争之苦，如今才太平了几十年，不愿再起干戈，都提议讲和。
龙椅上的小皇帝皱紧了眉头，文臣武将们的争端一刻不停，吵得他头脑发痛。
这时，有人提出了个折中的法子：“不如先增派一支驻军过去，让那北狄人看看我大夏的实力，再提出和谈，拿些财物与粮食安抚也就是了。想来他们不过滋扰了几个村庄，实在没必要动起刀兵。”
这话一出，本来争论不休的朝堂瞬间鸦雀无声。
那人自以为计谋被众人肯定，又进言道：“如今前太子谋反一案刚刚结束，正是民心思乱的时候，百姓们需要休养生息，再起战火，于天下不利。”
小皇帝的脸已经沉了下来，直到看见祁修谨带着几名官员从殿外走入，才缓和了些许。
微妙的朝堂氛围中，陈栩第一个站了出来，反驳先前那人：
“百姓们是需要休养生息，但拿钱粮议和，不也是出自国库取之于民么？战争未起，但遭罪的却还是百姓。请问这议和有什么意义呢？我大夏的国力并不弱于北狄，这个仗又不是不能打！“
那大臣打量了陈栩一番，嗤笑道：“战争劳民伤财，折去士兵的性命也换不来多少利益，这笔账，陈参事算得清么？你一介书生，才入朝多久，就能对根本不了解的战事妄加议论？”
陈栩气结，自己就事论事，对方却谈起资历，他一个才登科的进士确实人微言轻，但胸中一口不平之气不吐不快。
而就在这时，一个温润的声音道：“两国边境摩擦，是战是和，如今要考虑的不只是代价。”
他抬起头，说话的那人原是摄政王。
祁修谨将一叠折子放在小皇帝面前，恭谨站定，缓缓开口：
“北狄国扰边一事，已不容忽视。今天的退让，只会让敌国认为我们软弱可欺。战争迟早会爆发。与其那时被动迎战，不如现在主动出击。”
“皇叔说得好！”小皇帝由衷赞同，意识到自己身份后咳了一声，镇定看向群臣：
“不拘是战是和，先得派个人去震慑一下北狄，众卿看，谁是最合适的人选呢？”
朝臣们面面相觑。
谁都知道军功最为卓著的是当今摄政王，既能运筹帷幄，也能奇兵突袭。
但真要派他去，未免杀鸡用牛刀了。
倒也不是没有其他新出头的小将，但经验欠缺，又涉及到世家间的关系，众人都还在清算太.子党的隐忧中，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就在这时，帘子后的太后开口了：“陈参事勇气可嘉，不如哀家便给你这个立功的机会，不如这次由你跟着摄政王去一趟边境。”
话音一落，众大臣皆惊。
有人暗自嘲笑陈栩自作自受，身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刚纸上谈兵就被派去边境。
更多人则是惊讶于太后竟真的选择了祁修谨亲自赶赴边疆，大材小用。
众人心中都暗自纳罕，却谁也不敢出声质疑。
太后却淡然解释：“摄政王新得的封地正是在北狄国接壤处，以巡视封地为由去一趟边境并无不妥，既给了对方震慑，又不至于让他们太轻狂，以为我们真的把他们当回事。”
不等小皇帝首肯，她已下令：“兹事体大，非摄政王亲去不可。此番就辛苦你带着陈参事，再挑几个小将一同去边境平定此事。”
祁修谨躬身，脸上并无意外之色：“谨遵太后懿旨。”
……
许承光年纪渐长，在祁修谨的安排下，已进入太学外舍念书。
在他的学业上，我不免要多费些心思。
这日带着元宝陪他去书馆买了些书籍善本，刚回王府，老远就看到祁修谨和陈栩在谈论什么，因此等了片刻。
少顷公事谈完，陈栩与祁修谨告辞，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离开，脸上却隐约有些寥落之色。
他一向精神昂扬，少有沮丧的时候，此时这副模样，我多少有些好奇。
正要向祁修谨打听，却有华丽的宫车停在了王府门前。
太后殿前伺候的大太监捧了一卷明黄卷轴前来传旨。
我与祁修谨谦恭领旨，对方却没有如平常一般宣读圣旨内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匆匆离开了。
等太监离去，我立即打开圣旨浏览，才看了几行，心底的小火苗就怒腾腾燃烧起来。
所谓飞鸟尽，良弓藏，太后打定主意叫祁修谨去边疆为的是什么，不言自明。
她也真是“物尽其用”了。
当初她下旨为我与祁修谨赐婚时，我在某刻还曾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思忖着或许她真能放下猜忌，保留下不多的一点亲情。
如今这道圣旨虽是小皇帝所下，却是她的授意。
在天家皇室里去找寻温存，当时的我还是过于天真了。
“她要你去，那我就和你同去。”我权衡一番后，便将自己的决定告诉祁修谨。
出乎意料，一向对我百依百顺的他却是断然拒绝：“去不得。此去路途遥远，危险重重，你还是留守京中更好。”
我眼珠一动，佯作恼怒：“你是怕我拖累你？”
祁修谨瞧出我并非真心气恼，却也没有如往常般就势玩笑，叹了口气道：
“并非如此。一来，太子是前车之鉴，我不希望你再卷入我和别人的纷争里，遭遇危险。二来，京城也同样需要你。”
“可是……”我不是不明白他的想法，但让他独自离京，无论在路上还是目的地，会遇见什么几乎可以想见。
祁修谨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目光温柔：“她的意图，自晔儿继位开始就没有歇过。我从未指望她会改变主意。你帮我守好这个家。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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