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何月灵的回报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何月灵的回报
东方既白，两辆马车停在国公府后门外，春日的朝阳一点点升起来。
乌沧焦急地在车旁来回踱步，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我：“月灵讲的是今天早上么？”
“约的是今早卯时没错。”
可现在已经辰时末了。
我也十分奇怪，前晚分明是何月灵主动来找我，央求我协助她离开京城，与乌沧同回苗疆，因此我才紧赶慢赶在一日间替她打点好行装车马。
莫非是太子那边又有新动静，她反悔了？
又等了一刻钟，乌沧已气愤难平：“定好的时间，她却不来，故意戏耍我们？那个太子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了？我不等了！现在就去找人！”
“先别！”我忙拦住了他，略想了想温声劝抚：“太子府你不能去，我去探探究竟。你先回院中等我消息。”
……
到了太子府附近，我已编好理由如何与太子周旋，设法见何月灵一面。
但仅隔着一条小巷的时候，却听几人在大声谈论着什么。
“这太子府的侍妾可真是胆大妄为，连皇上她都敢下毒，这不是自己找死么？”一人啧啧称奇。
下毒？他说的莫不是何月灵给小皇帝下蛊一事？
另一闲汉疑惑道：“她到底是太子府的人，给皇上下毒，那岂不是太子也要受牵连？”
先前那人笑了一声：“太子聪明着呢，恩怨分明，事情一闹出来就立即检举她先前的事，没怎么受牵连。刚才我还见他和人有说有笑回府。”
果然是那件事，到底还是捅了出来。
太子替自己摘清罪名可以理解，但我讶异的是，何月灵是听命于太子办事，那么太子为了自己的安危一定会把这件事捂得死死的。
如今突然案发，我一时也弄不清楚是宫中之人凭借蛛丝马迹自行查到了何月灵，还是太子厌弃何月灵送些把柄给人，借刀杀人。
无论如何，我已用何月灵给的方子给小皇帝医好了身子，她算是亡羊补牢，并无大过，我也答应了她要送她出京，那就好人做到底。
我没再多思考，吩咐车夫调转车头，往王府驶去。
……
“口信还没送到，你人先到了。”
见我进门，祁修谨诧异抬眉，瞧了瞧我神色，瞬间明白了什么：“何月灵的事，你已经知道了？我刚打发人往国公府去。”
我点了点头走进厅中：“她现在怎样了？”
“已经押入天牢了。”祁修谨面色凝重：“本来按程序不该这么快结案。但人证物证俱全，太后震怒之下，命直接定案等候处决，连太子也在配合后续调查。”
一日之内，竟就有如此变故。
我叹息道：“这事只怕是太子在暗中推波助澜。何月灵前晚来找我，让我助她离京。我想，或许她与太子之间龃龉甚深，太子发觉她的计划，宁可置她于死地也不放她离开。你怎么看？”
毕竟，太子在这种事上一向幕后高坐，双手干干净净，下毒的人确系何月灵，怎么逃也逃不过。
“东安国细作的那种皮面具还有吗？”祁修谨突然问。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有。先前我觉得有趣，自己摸索着制了一些，工艺上虽不能仿到别无二致，但也有七八成像了。你是说，找人替她？”
他嗯了一声：“这也足够了。我已让人去找与何月灵身量差不多的重刑犯，你尽快仿个面具来，行刑时李代桃僵，量太子一时间也难以发觉。”
也对，只要争取到把何月灵送出京的时间，哪怕太子事后察觉不对，也早已来不及。
“何时行刑？我这就回去赶制面具。”我接受了他的提议，却又犹疑起来：
“ 这事本只是我和她的事，却累你徇私，万一太子事后攀咬……”
“不止你和她的事，太子有所为，那就是事关国祚的大事。”祁修谨嗤笑一声：
“他一时恐还腾不出手来。至于那重刑犯，本就是罪恶滔天之人，我会让人以另外的方式安顿其家人。”
……
一切进展顺利。
两日后，何月灵已被从狱中替换出来，趁夜送到我的一处秘密的小院中。
关上门扉，她竟是扑通跪在了我面前。
这个一向目下无尘的苗疆天才少女竟也低下了头。
昏黄的灯光下，她愈发形销骨立，可见几日的牢狱生活对她又是一记重击。
我扶她起身，指了指早已备好的清水与木梳，先让她整理好仪容，只字不提她误认良人之事。
等她净面梳头好发辫，我才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递到她手中：“一路平安。”
何月灵怔了怔，却没有接，两行清泪从腮上滚落：“整件事是我不好，我误信太子，又给你儿子下毒，你不恨我？”
“人都会走错路。我就算当时怨你，也凭自己本事解决了。”我抬起眼看她：
“假使当初我大哭大叫，求你给放过我的孩子，求你给皇上解蛊，你就会同意吗？你不会，你根本看不起弱者。”
何月灵又是一愣，面孔渐渐染上红意，眼中都是愧色：“是我看错了你。我自作聪明，险些铸成大错。”
“为人所伤不可怕，也不必为此自轻自贱。”我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愿你回到苗疆之后，能找回自己，在蛊术一道上真正有所成就。去吧，乌沧和王爷的人都在等你。”
何月灵含泪点头，临转身时却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了我、
“这是？”我疑惑接过，翻了几页，原来是一些大臣的名字，有几个甚至还是我熟识的世交叔伯。
何月灵深吸了口气，已恢复平静：“这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见到的所有与之来往的官员名单。或许能对你有所帮助。”
“多谢。”我送何月灵出门，看着马车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下。
我赌对了。
何月灵手中果然捏着太子的重要把柄，不管她当时为何而记下，这份东西转交到我手中，是复仇也是感激。
而她也会在祁修谨亲信的掩护下顺利出城。
今夜之后，行过千山万水，或许这个骄傲的少女会做回南疆最自由的云雀，于破晓时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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