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许承光归家
第八十五章 许承光归家
“小姐，您是要出门？”中年汉子垂着手，讨好地向我笑笑：“马儿刚喂好了，您吩咐一声就行。”
我扬了扬下巴，示意侍女抬过来一个春凳，揭开了上面蒙着的布。
“你认得他吗？”我打量着他的面孔。
马夫看到男孩发灰的脸，先是一愣，而后惊叫出声：“小姐，小少爷怎么没了！您叫我认人，是什么意思？”
我拈起一根细长的三叶草茎丢到他面前：“他怎么死的，应该没人比你更清楚。”
马夫往地上看了一眼，吓得直磕头：“是小少爷身边有这个吗？这种喂马的草哪里都有，小姐怀疑小人，小人实在是冤枉极了！”
“你紧张什么？或许，他是被这草毒死的，又或者，是某个和他很亲近的人悄悄给他下毒，不慎抖落了身上的草叶。”我冷笑一声：“没有人告诉你，我恰好懂些药理吗？”
“小人冤枉啊！”马夫磕得额头已破了一层油皮：“小人才来府里一个月，身份低贱，怎么会和小少爷亲近？小人要到国公爷那里分辩！”
他死不承认，我索性道破真相：“我一早知道你是帮他往外传递消息的人。留你另有作用，不然，你进府才一个月漏洞百出，我还留你到现在？”
一切被我拎到水面之上，无所遁形。
马夫不磕头了，愣愣盯着我，很快，那副忠厚老实的神情化作凶狠：“那副边城布防图是假的！你是故意让我们盗走的！你害了我们！”
我不置可否，悄悄给周边的几个侍女使了眼色。
这几位都是祁修谨上次派来保护我和元宝的，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好。
马夫见大势已去，狗急跳墙，刚腾身向我扑来，暗藏的匕首已被她们一脚踢落地上，人也被擒，口中被塞上了布团。
我让人用特殊的绑结手法将他捆好，收掉身上一切可疑之物，装上了马车。
当日抓走许承光的那些人身份还未查清。
或许，摄政王府的刑室会很需要他。
……
下人已把死去的男孩装裹好抬了下去，只等晚上送出去。
我也收拾好，准备去一趟王府。
庭院不远处，却有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向我大步走来。
我揉了揉眼，并不是眼花。
“你没看错。”
祁修谨噙着笑意走到我身边，鬓发微乱，玄色劲装上还带着一路上的征尘。
“你不是应该过两天才回京吗？”我既惊且喜。
他眉眼弯弯：“京中有挂念的人，不想在路上耽搁，所以星夜赶路，提前回来了。”
挂念的人……我心中暖意涌起，却仍觉有些不好意思，打趣道：“元宝确实很想你，天天念着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去看看她吧，她一定欢喜极了。”
祁修谨似是已习惯我如此，含笑摇了摇头：“还有一个人，你应该更想见到。”
我愣了一下，不远处，一辆马车驶入大门，帘子一撩，侍卫扶着一人下马车。
竟是月余未见的许承光！
巨大的喜悦冲击着我的内心，我再也顾不得别的，疾步向他奔去。
许承光却只是慢吞吞挪过来，眼神淡漠又怯生生的。
我几乎怀疑他的腿脚是否有伤，隔着衣物粗略检查一番确认无恙后，才含泪问出声：“这些天你都到哪里去了？”
许承光看着我，没什么表情，又瞬间别开了目光：“我很累，想去休息了。”
我知道他性子别扭，恐怕还在为那天的事怄气，因此坦然道歉：“那天娘亲并不是不在乎你要放弃你，早就准备好了万全之计，救下元宝的同时，也会救你出来。”
“真的吗？”许承光咬了咬唇，忽然挣脱了我的怀抱，扭头跑开：“你已经有新儿子和新女儿，我还不如继续去街上当小乞丐！”
我听得一头雾水，抬步去追。
祁修谨已飞身上前拦住他，温声开口：“自打你走后，你娘亲都急疯了，日日在找你，你去做小乞丐，她多伤心！”
许承光抬眼看了看他，不再往外去了，却也没搭理我，撒腿往自己房间跑去。
我实在无奈，只得吩咐丫鬟们先服侍他用饭歇息。
六神无主之余，向祁修谨笑了笑：“请王爷随我进厅稍作休息，我替你接风洗尘。”
“一杯茶足矣。”祁修谨也有些无奈，与我一起走入花厅：“不开心就别笑了，我不是外人。承光还有些心结，你别太着急了。”
我亲自斟了一盏茶给他，只觉手都在颤抖，眼中落下泪来：“我实在是个失败的娘亲。”
“谁说的？元宝可是天天夸你。”祁修谨啜了口茶，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个男孩呢？”
我叹了口气：“他在府中有个马夫做内应，对方见边关大局已定，将他毒死了。我将那马夫捆了，正准备送到王府去，或许还能审出些什么。”
祁修谨赞许点点头，又道：“其实我找到承光已经有些日子，一直养在王府，没让他出门。就是因为这男孩还在国公府，怕他回府反而影响了局面。”
我略感意外，此时方明白，为什么祁修谨出征前会向我保证许承光无恙。
“这孩子之前从那伙神秘人手中逃出，也是不容易，”祁修谨的话音中有些不忍：
“我曾问过他，他之前偷偷回国公府看过，却看见你带着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孩，觉得你认不出他，又哭着跑开了，独自在街上流浪。”
我心中一凉，喃喃道：“怪不得他说要做小乞丐……”
“小孩子的气话。”祁修谨微微叹息：“他那时每日挨饿，偷了人家铺里的包子被打，幸好侍卫找到带了回去，所以现在不开心，并不只是为了那天山上的事。”
这孩子竟吃了这么多苦。
我只觉眼睛发酸。
无论如何，此时的许承光只是个九岁的孩子，若要他像成年人一样理解我的想法我的苦衷，并不现实。
那不是他的错，而是我的疏忽。
我沉默良久，一抬眼，见祁修谨拿起茶壶，往我已经凉透的杯子中重新斟入热茶：
“对别人宽容，对自己也不该求全责备才是。我相信你，一定会与孩子解开误会，和从前一样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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