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救驾遭袭
第五十七章 救驾遭袭
深秋景色尤与他时不同，桦木与银杏的叶子落在宫道上，堆叠得像玉华堂里上好的织锦。
我听着宫人们沙沙的扫叶声音，提着小狐狸的笼子向御书房疾步走去。
“站住！”一个声音传来。
我循声看去，原来是一个紫衣的贵妇人正盯着我看，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嬷嬷。
这妇人约莫四十来岁，衣服是极难得的流光锦缎所裁，式样却明显过时，发髻上也只有几根银钗。
我不认得她，却觉有些面熟，猜测是某位太妃，便驻足行了个礼：“您叫我？”
美妇人哼了一声，走近细细打量了我，又冷笑道：“如今是世道变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跑到宫里来媚上！”
这也太刻薄了。
我没道理一直忍她，正要开口，再瞧她面容，想起了到底是谁和她容貌相似——那位不曾被废却身份尴尬的太子。
难道，眼前这妇人就是太子的亲娘，先帝的第一任皇后，如今的楚太妃？
都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还对陌生人有这么大的恶意。
我站定，也放眼将她上下前后打量了一番，温和一笑：“您老人家与其关心别人，不如多关心自己吧，这衣服当初也是好东西，现在再洗个两次，估计也穿不得了。”
美妇人盯着我，脸色都发青了：“惠姑，还不给她一嘴巴？”
老嬷嬷得令，伸手就要打我，不远处却传来说话声，明黄色的轿辇缓缓而来。
二人神色一变，竟顾不得我，脚不点地走了。
我松了口气，往前方走去。
小皇帝也看到了我，下了轿辇小跑过来：“昨天朕才让人带话，你今天就来了！皇婶，你真好！”
我咳了一声，假装没听清，引着他先到旁边的亭子里坐下，把雪团放出来。
“雪团，到这里来！”小皇帝很想抱小雪狐，却又怕弄伤它，伸出手不知所措。
我直接把雪团放到他的膝盖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给他：“这是雪团爱吃的零食，皇上喂它看看。”
小皇帝眼睛亮晶晶的，接过纸包，一手摩挲着小狐狸柔顺的皮毛，一手拿出肉干喂它。
小狐狸吃得开心，嗷嗷地叫着，头往小皇帝怀里一倒，撒欢地滚来滚去。
到底还是个孩子，小皇帝开心极了，竟将脸贴到小狐狸背上：“雪团啊雪团，你要是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
我其实也很想成全他，可是，雪团是元宝的宠物，在我心里，自然还是元宝为先，不能把雪团送人。
但到底心中不忍，我含笑向小皇帝道：“皇上喜欢雪团，想它的时候可以随时让人来告诉臣女，臣女就带它进宫陪您玩。”
“皇婶你方便吗？”小皇帝面露喜色，瞬间又泄了气：“传话又要好半天工夫，皇婶你进宫又要被女官搜查，太麻烦。”
对于这声“皇婶”，我仍是不敢应，继续装糊涂。
小皇帝却忽然眼睛一亮：“有了！我让内务府打一块特制的腰牌给你，准你随意出入皇宫内院，不就能随时来了嘛！”
我怔了怔。
小皇帝是孩子心性，我却不能不考量仔细。
有这么一块可以任意进出禁苑的腰牌，是恩宠，却也是招人嫉恨的靶子。
刚才那个楚太妃已经够让人烦躁的了。
我不愿意被卷入宫廷的纷争。
思量再三，我向小皇帝一拜：“臣女谢过皇上恩典，但臣女无功不受禄，不过是仰仗父兄荫蔽罢了，担不起这样的赏赐。”
小皇帝招手示意我起身：“不能妄自菲薄呀！你上次不还给母后解了毒么！再说了，咱们迟早是一家人！”
我差点咬到舌头。
这下不能回避了。
我立即解释：“皇上可能误会了，臣女与王爷不过是因为给元宝治病的缘故，走得近了些，并无其他。”
“那朕给你们赐婚！”
小皇帝一句话出口，我的膝盖又亲近了地面：
“这，事情不是像您想的……”
他摆了摆手，一脸正经：“朕看得出来，皇叔喜欢你，你难道不喜欢他吗？”
我额上要冒汗了，这孩子，和元宝真不愧是一家子兄妹。
这话实在太直白，我没法接了，只能移开目光。
小皇帝的几个随从都守在亭外，恭恭敬敬垂手而立。
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眼角余光一瞥，最右边的侍从的手一直隐在袖子里，似乎在动。
视线微微上移，那人颧骨高耸，下颌骨外扩得厉害，不像良善之辈。
我正要和小皇帝说话，那人却捕捉到了我的目光，袖子又明显动了一下。
一点寒光直直向正在逗/弄雪团的小皇帝射来。
“抓刺客！最右要行刺！”
我来不及多想，只能大喊试图召来御林军，以身体挡住小皇帝，带着他往亭子的另一边扑去。
翻过栏杆的瞬间，我的右肩被利刃扎入，身体一麻，意识开始恍惚。
御林军闻声赶到擒拿刺客，小皇帝似乎在焦急地喊着什么，我却听不清了，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很困，眼皮很沉，浑身发热，想睁眼，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更鼓敲了几次。
昏昏沉沉间只听到翠玉和元宝一直在旁边哭，我想安慰又发不出声音，倒又有好些人乌泱泱在我床前来回走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知道又过了几时，那种烧人的热意终于消退，耳目清凉，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是我自己的卧室里，翠玉在桌边扇着一碗药。
“翠玉……”我叫了她一声，却发现自己喉咙沙哑，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翠玉闻声，喜色上脸，向外面高声一喊：“小姐醒啦！快告诉老爷夫人元宝和承哥儿！”
她冲到我床边，先拿温水喂我润喉，才将这两日的事情细细说来：
“你在宫里救驾受伤，那匕首上淬了毒，太医解了，可一直不见你醒，大家都担心极了，元宝和承哥儿哭得眼睛都肿了。王爷也来过好几次了，让人严刑审问刺客调查此事……”
我心中涌起暖意，却也有些愧疚于让大家如此为我担心，尤其两个孩子。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吵嚷起来，我皱了皱眉：“翠玉，外面怎么回事？”
翠玉即刻跑到门前张望，很快又回来了，一脸恼火：
“是二房的人在那说风凉话，要让人定棺材去，真是没心肝！大公子气得不行，要赶他们走，老夫人却拿孝道压他，说，要是赶了他们走，她就一头碰死！”
又是二叔一家！
我心底无名火起，又怕大哥吃亏，挣扎着就要起身，却听外面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
“皇上驾到！王爷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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