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妇人之言
第二百二十八章 妇人之言
“不是要砍我们的头么？现在松绑又是个什么道理？”祁修谨后退一步，避开了官兵们解绳子的手。
我也冷笑着接过话头：“既然是夫人的安排，我们也只好进一回大牢接受教训了。天家律法，不如人说了算，原来在贵宝地，是这么个规矩。”
纵然绳索在身，我也无所畏惧，乐得做这一场戏。
反正朝廷的特使很快也要到了。
小皇帝年纪虽小，不像太后心机深沉，他一心敬仰祁修谨这个皇叔，替我们考虑得周到。
为了保证我和祁修谨一路上的平安，他亲自指定了一名特使，令其每到一处官府就宣读圣旨，从而使当地长官明晰情况，防止意外的发生。
如今到沄州城，只是我俩为早听说这里别有内情，为了查明真相，不想打草惊蛇，才提前一步到达。
果不其然，这第一晚就遇到了问题。
这就意味着，在暗处类似的事情还不知藏着多少。
我们来边境的使命，虽并非昭告天下，但各处隐约有所耳闻，这沄州城城主绝不会不知道。
天高皇帝远，头顶的乌纱却还是皇帝赏的，他虽享有自治的权力，最终也得听命于朝廷。
此时见我二人不肯接受松绑，顿时慌了神，连忙相求：“之前都是误会！两位不妨听下官解释！”
一旁的恶霸却还在状况外，拗着性子不乐意：“姐夫，他们欺负了我啊！你瞧，把我胳膊都打折了！你得为我撑腰啊！”
城主窝着火气，回头瞪了他一眼：“闭嘴！”
“既然是误会，那就说清楚。”我淡声开口：
“今晚我们初抵沄州城，就看到令妻舅在欺辱一名少女，又殴打了为她说话的书生，不过出手教训一下，官兵反而将我们抓来，这难道就是沄州城的法.理么？”
祁修谨也是面如寒冰：“城中百姓，无辜受此人欺凌者，比比皆是，你作为城主，对他的行为就坐视不管？这般徇私枉法，如何担得起一城之主的责任？”
几句问话之后，城主已是汗流浃背：“是，是下官管束不严，请贵人宽恕……”
我心中齿冷：“恐怕不只是管束不严吧？今天是我等被尊夫人抓来，你才这么说，倘若是普通百姓呢？只怕就要屈死狱中了吧。”
城主身躯一震，连忙作揖道歉：“下官知错，请贵客责罚。夫人不懂事，求您别和她计较。”
他转过身，抽出一个官兵的佩剑，三两下砍断我和祁修谨身上的绳子，恭恭敬敬请我们二人落座。
我没有接受他的好意，依旧站在原地，冷冷瞥过那贵妇人。
城主敏锐地意识到，拍了下旁边女子的肩膀，拼命使眼色，对方却仍是拧着秀眉不乐意。
不得已之下，只能当着我们的面耳语几句。
那贵妇人抿了抿唇，只能不情不愿地向我们行了个礼：“妾身有眼不识泰山，请贵人饶恕。”
“我今日不是来听道歉的。”祁修谨略过她直接与城主交涉：“我的要求是，作恶者必须绳之以法。令妻舅为恶已久，需关入大牢以平民愤。”
恶霸老实了半天，一听这话又炸了毛：“关我？你们是疯了吧？”
城主见他太没眼色，屡屡坏事，索性将他往旁边一拽，但同时也犹豫起来。
这一迟疑间，城主夫人已越过他，对我们怒目而视：
“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远道而来的贵客又如何？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懂么？今天我把话给你们讲明白了，想关我弟弟，不可能！”
城主愕然看向她，显然也被妻子的行为吓到了，轻咳了一声：“这事还可以再商量。你脾气不好就先下去，别影响我和人说事！”
“你，你竟护着别人？”大约是从来没被丈夫疾言厉色对待过，贵妇人瞬间泪意上涌：
“你从前的厉害劲哪儿去了？竟然软弱至此！不就是朝廷派了几个人过来么？连北狄国的人见了你都要敬让三分，如今竟歇了胆气！我怎么嫁了你这个软柿子！”
她虽然流着泪，字字句句之间却态度强硬，显然是以此拿捏惯了城主。
而恶霸见姐姐受了气，也壮起了胆子帮腔道：“姐夫这样一条好汉子，咱们沄州城又是兵精粮足的，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我和祁修谨对视一眼，心里不觉犯起了嘀咕。
听这话音，倒像是城主和北狄国人有些来往。
虽然尚不知具体是何情形，但显然二者关系不算差，这就耐人寻味了。
不过，夫人和恶霸这姐俩居然当着我们的面就无所顾忌地谈论这种事，也是真不怕给城主惹来麻烦。
就在我困惑之时，城主夫人又厉声开口：“夫君无需再犹豫，依我的主意，索性把他二人都杀了，不就了事了？”
这话如同一个炸雷，听得我脑子都嗡嗡响。
杀我们？
此刻，祁修谨素来淡定的神色也有些绷不住了，微微诧异。
城主本人似乎也被妻子的话语镇住，竟忘了回答。
贵妇人久不见丈夫回应，索性吩咐官兵：“愣着干什么！照我原先的命令，拖出去斩首！”
眼下城主还在，官兵们自然是以他的命令为先，一时间都不敢动。
“你们……”贵妇人使唤不动众人，只得依旧去求自己丈夫：
“你倒是说句话呀！拿定了主意，我替你做！这两人不该看的也都看见了，咱们就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完事！若还有顾虑，等那特使来了，也就地除去……”
话未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已落在了她的脸上。
贵妇人精致的脸上瞬间肿起了清晰的指痕。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城主：“这么多年了，你为着别人打我？”
城主瞪着她，满面怒意：“我受朝廷大恩，岂能对贵客不敬？你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若不是朝廷天恩允许我世袭此位，早有知州前来接管了，你以为自己还住得上这等好宅院穿得起绫罗？”
他撇下了尚在流泪的妻子，转头向祁修谨和我深深一礼：“贱内乃一无知妇人，言语无状，还望贵人莫要与她计较。下官对朝廷一片忠心，天地可鉴，请二位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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